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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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扶風(fēng)好像一下子不痛了:“多謝師兄!鼻子上也給我擦擦?!?/br> 林花謝道:“那你別亂動,本來剛才要給你擦的,你亂動我跟不上呀?!?/br> 柳扶風(fēng)道:“這不是想忍就能忍住的,啊啊啊我的眼睛都要燒起來了!” “都是錯覺,沒有的事,你忍一忍啦?!?/br> “你行你上啊啊不行師兄的臉被燒壞就不好了?!?/br> “你只喜歡我的臉是嗎?” “不如說師兄性格差勁還長得慢全身上下只有臉特別突出……” “……看在你是給我爸配藥的份上我忍了?!?/br> “師兄,你這個力道一點不像忍的哦?!?/br> “是你自己扭來扭去,眼睛本來就比較脆弱!” “嗚嗚我已經(jīng)不知道是血還是汗還是眼淚了!嗚……啊藥好了?!?/br> 柳扶風(fēng)一骨碌爬起來,揭開蓋子湊過去看,下一刻被林花謝一把拉回來:“爐子里面藥總是熱的,直接看燙死你。我來?!?/br> “哦哦,多謝師兄?!?/br> 林花謝捧著碗走向王水,白燕和嚴(yán)法隨都皺了皺臉。那碗中的藥水像纏在一起的活蚯蚓,表面咕嘟咕嘟地接連冒出些長條四處扭動。三人看著瓷碗都有些退縮,柳扶風(fēng)像條死狗一樣趴在墊子上哼哼唧唧喊痛。 嚴(yán)法隨“噫”的一聲:“小檉啊,這個藥怎么吃?邵簡都沒給我吃過這樣的……” “我頭暈死了……嘔嘔嘔……”柳扶風(fēng)抱怨了一句,有氣無力地道,“灌下去好了。王叔叔這個一看就是人殺多了的天譴癥,得用天兵特性對沖,然后粘合碎掉的魂魄。我抽了點【非毒】的規(guī)則放進(jìn)去,沒炸爐你們就偷著樂吧?!?/br> 嚴(yán)法隨戰(zhàn)術(shù)后仰:“天兵是可以拆解來配藥的嗎?” 柳扶風(fēng)的哼唧就變得臭屁起來了:“你不懂……” 那頭白燕扶起王水,掰開他的嘴,林花謝試了試藥湯的溫度,一勺一勺地喂給王水。王水時不時扭頭掙扎,林花謝因此灑出了不少藥湯,它們卻迅速凝成一股,毛蟲般一拱一拱地拱進(jìn)了王水嘴里。 這會兒沒人關(guān)注柳扶風(fēng),他倒是安安靜靜地抱著腦袋獨自在軟墊上翻滾了。說起來也是王水運氣好,柳扶風(fēng)對醫(yī)術(shù)沒興趣是個半桶水,畫符布陣方面卻天賦異稟是把好手,關(guān)鍵還肯廢寢忘食下苦功。符陣之道和天兵規(guī)則相似,前者死板后者活泛,前者是后者最合適的前期課程;揚眉宗師資隊伍這幫臥龍鳳雛一個個的惡貫滿盈,對天譴癥這種最常見的天罰有著十分深入的研究,柳扶風(fēng)知道師兄師姐來日報仇一定會殺人,跟著幾位師叔學(xué)了好幾手。 這一碗藥下去立竿見影,王水的表情不再緊繃,呼吸也平穩(wěn)了起來。嚴(yán)法隨再次捏碎幾顆靈石,帳內(nèi)靈氣濃度緩緩上升。 林花謝松了口氣,放下瓷碗,握住父親的右手,臉上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白燕還摟著義父,抽著鼻子繼續(xù)回憶道: “……您教完了奇門八卦,原要教我學(xué)劍的,可一提到劍,您就想起義母來,拼了命地攀著井壁往上沖,想沖到外頭去救義母和林檎弟弟。那段日子就和【坐井觀天】的井壁一樣沒有盡頭沒有希望,可如今咱們都熬過來了。義父,您來瞧瞧,我是燕兒,這是您和義母的親生孩子林檎呀!” 好一會兒,林花謝跟著說道:“師娘——柳師娘教了我們開天劍,要給mama報仇,用mama的劍了結(jié)她的仇人,叫別人一眼看了,知道林十一是他們永遠(yuǎn)跨越不了的高山。我,我不如師姐,你別生氣……” 他說的牛頭不對馬嘴,一點不像跟親生父親說話,待眼前人比待山門附近賣風(fēng)箏的攤販還生疏。白燕氣得擰了他一把,他還愣一下委屈地看回去。 王水猛地睜開了眼。 那雙眼睛也像是給海水泡久了的腐rou一樣發(fā)白,閃爍著令人心悸的寒光。但是他的瞳孔還十分渙散,眼珠子艱難地轉(zhuǎn)動著,定格在了白燕臉上。 僵尸般的男人嘶聲道:“燕……白……” “義父、義父!是我,我是燕兒,白燕。您看,”白燕扯下額頭白布,三眼齊齊含淚,顫聲道,“您給我治的傷,您替我鎮(zhèn)壓的天眼,哥哥留下的這道傷口做不得假。您安心,這里是紫玉清平天,我、我已經(jīng)找著柳姑姑啦!您安心休養(yǎng),咱們一起去尋義母——對,林檎在這兒呢,義父,您瞧瞧!” 林花謝聞言遲鈍地將臉蛋湊了過去,小心地喊了聲“爸爸”。 王水先是喜悅了一瞬,立刻驚疑不定起來,僵硬地緩緩轉(zhuǎn)過頭去,對上了林花謝那雙漆黑無光的、無辜地眨動著的大眼睛。下一刻,那僵尸般的面孔爆發(fā)出刻骨的仇恨與狂熱,干枯的十指閃電般朝林花謝抓去。 林花謝躲閃不及,被當(dāng)胸抓了個正著,數(shù)息之后駭然跌坐在地,胸口鮮血直流。要不是王水身體虛弱又被白燕抱住,男孩已經(jīng)被自己的父親開膛破肚剖出心來了! 柳扶風(fēng)驚呆了,嚴(yán)法隨大喝一聲“王水!”大步走過去按倒男人以免他再傷到白燕。白燕狐疑地看著林花謝,后者瞪了回去。那頭嚴(yán)法隨叫白燕幫他捆上王水,林花謝倏然起身,大步走出了帳子。 柳扶風(fēng)一骨碌翻身站起跟了出去,頭也不回道:“我去看著師兄,師叔師姐別管他了!照顧好王叔叔!” 帳外依然是一片漆黑,只有那方他們原本生存的天地如絲帶圓滿地將天空一分為二,流轉(zhuǎn)著或明或暗的金色光輝,朝著冰冷的大地撒下稀薄的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