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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姐夫是太子 第159節(jié)

    胡儼便又接著道:“只是孟子所言的良知,和這知行合一中的致良知,有何不同呢?”

    李希顏沉吟道:“良知為虛,實踐為實在,虛虛實實,即為知行合一?!?/br>
    胡儼頷首:“不錯,這也是這論知行合一的本意。”

    李希顏便道:“所以老夫在想,這致良知的本意,是否是心中有了良知,我輩讀書人,該用實踐去達(dá)成良知所要達(dá)成的目的。因而,虛為實,實為虛,虛虛實實,相互砥礪,用實踐去堅固我們的良知,而用良知,去指導(dǎo)實踐的達(dá)成?”

    李希顏不愧是大儒。

    若說一開始,他還被那知行合一和心即理所迷惑的話,現(xiàn)在有了那一篇論知行合一的雄文,立即開始豐富這一套理論體系了。

    胡儼聽罷,便大喜道:“不錯,不錯,可能就是如此!”

    “致,予以也,達(dá)到也。這致良知,可能沒有這么復(fù)雜,無非是讓我用行動,去達(dá)到或者予以心中良知所要實現(xiàn)的方向。就如我有實現(xiàn)天下太平之心,那么盡力去匡扶天下,便是致良知?!?/br>
    李希顏哈哈大笑:“對,應(yīng)該就是如此,若思啊,你不愧國子監(jiān)祭酒之名?!?/br>
    這時候,胡儼不再是被入娘的對象了,李希顏對他態(tài)度是直接一百八十度轉(zhuǎn)彎,不僅親切地呼喚了胡儼的字,而且還多了幾分贊許。

    “這致良知三字,真是振聾發(fā)聵,依我看來,這才是讀書人該讀的學(xué)問。”沒再被嫌棄的胡儼,搖頭晃腦地道。

    李希顏則道:“我學(xué)了一輩子的義理,這一輩子下來,卻發(fā)現(xiàn)不通,今日得此知行合一之學(xué),方才知曉,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原來不是老夫沒讀通書,而是這義理早在老夫心中,可憐老夫皓首窮經(jīng),孜孜求索,卻是誤入歧途了啊。那位大賢,真天人也,依老夫看來,怕是程朱也不過如此?!?/br>
    胡儼聽了這些話,笑起來:“這些話可不能對外說,外頭為了這些話,已經(jīng)打得生生死死了?!?/br>
    李希顏冷哼:“我等只求正道,何須聽人閑言!哎,從此之后,那大賢人便是吾師,此人的學(xué)問,實在可怕,若是侍奉吾師,吾甘為牛馬?!?/br>
    胡儼羨慕地道:“李先生若是牛馬,那我只好做他的跳蚤了?!?/br>
    “哈哈……”李希顏此時倒是對胡儼越看越對眼,他一臉欣慰地道:“這致良知……你且稍待?!?/br>
    說罷,他取了文房四寶,輕輕提筆,稍稍沉吟片刻,隨即……便開始落筆。

    胡儼見了,也振奮精神,他站起來,在旁觀看,有時點頭,有時道:“此處明德求善之心,是否用圣賢之心更為妥帖?”

    “對!對!”李希顏涂改,繼續(xù)著文。

    這一下子,二人倒是和諧起來,一人書文,一人在旁代為修飾,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精神振奮。

    很快,一篇文章落成。

    “此文……當(dāng)放出去?!崩钕n伒溃骸拔恼碌拿志徒兄铝贾??!?/br>
    “好,好?!焙鷥暗溃骸坝邢壬宋?,足以我論知行合一彌補不足。先生大才……”

    “哪里大才,不過是拾人牙慧。若不是那大賢人提點,老夫只怕現(xiàn)在還在歧途中呢,老夫放出此文去,不是為了名利,只是希望能有更多人學(xué)到這大賢人的學(xué)說,若能為那大賢人奔走,老夫死也甘愿了?!?/br>
    胡儼若有所思,口里道:“何不如,我們編纂一部這大賢人的傳習(xí)錄吧?!?/br>
    李希顏沉默了一下,隨即喜道:“這……妥帖嗎?”

    胡儼便道:“那大賢人神龍見首不見尾,定是一位不世出的奇人,此等賢人,最是害怕自己為名利所累。他隱而不出,可這樣的學(xué)問,若是不能推而廣之,實在可惜,你我索性班門弄斧,將這大賢人的學(xué)問完善一些?!?/br>
    “譬如將這一篇論知行合一,還有先生這一篇致良知,搜羅在一起,往后再有好的文章,也搜羅起來,訂為《傳習(xí)錄》,供后世之人學(xué)習(xí),這便是天大的功德?!?/br>
    李希顏略帶擔(dān)憂地道:“就怕我們的這些領(lǐng)悟,要教那大賢人笑掉大牙?!?/br>
    “賢人定是至德至圣之人,怎會怪我們呢?”

    所謂傳習(xí)錄,其實就是供人傳播和學(xué)習(xí)的書,往往是某個大學(xué)問家,他們的弟子們抄錄他平時的學(xué)問,而后再加上一些弟子們對此的理解,用以讓后代學(xué)習(xí)的。

    譬如《論語》,《孟子》,其實就是典型的傳習(xí)錄。

    李希顏思量片刻,隨即大笑:“哈哈,妙,妙極,你我雖未拜那大賢者為師,可終究受他指教,這不是師,卻勝似師,我們雖然才疏學(xué)淺,可編纂傳習(xí)錄,卻應(yīng)當(dāng)還是足夠的!”

    “就如此,老夫繼續(xù)再根據(jù)這知行合一、心即理,還有這致良知寫幾篇文章,你是國子監(jiān)祭酒,著書立說之事,你出面更方便一些?!?/br>
    “甚好?!焙鷥包c頭,他激動地捏著自己的胡子,激動得難以克制,顫抖的聲音道:“都說五百年必有圣人出,可這不過三百年,圣人即將要出世了?!?/br>
    ……

    一份份的奏報,送入了宮中。

    朱棣看著這些奏報,哭笑不得。

    都說讀書人孱弱,喜歡講道理。

    可誰曉得,單單一個南京城,讀書人斗毆的事件,短短三日,就超過了七十多件,而且大多是一窩蜂的打,規(guī)模最大的一次,參與者竟有百人。

    是的,三十多個打七十多個。

    朱棣覺得頭大。

    “入他娘!”朱棣忍不住又罵罵咧咧起來:“真沒想到,這些家伙,倒也有怒發(fā)沖冠的時候。”

    方才就在此的姚廣孝,不禁微笑道:“讀書人平時講理,遇到了理講不通的時候,還是要打人的。那孔圣人在世的時候,周游列國,這打的其他學(xué)派讀書人也不少,這孔子誅殺少正卯的事,陛下可曾聽說嗎?”

    朱棣冷哼道:“虧得這些人,成日教朕要寬仁,敢情他們的祖師爺,也和朕是一樣的啊。”

    姚廣孝很喜歡調(diào)侃讀書人,畢竟自己是佛門中人嘛,不過他沉默片刻,就道:“倒是那位大賢人,貧僧倒是也想知道是誰,此人的學(xué)問,可謂通天。”

    朱棣詫異道:“就憑他那幾句話?”

    姚廣孝道:“陛下千萬不要小看這幾句話,這其中所蘊含的道理,實在深不可測!”

    “何況,今日貧僧見市面上出現(xiàn)了一部傳習(xí)錄,說是那大賢人的弟子李希顏和胡儼二人編撰,其中收錄的兩篇文章,實在教人看得心驚,說實話,貧僧若不是佛心堅固,怕也要被他們迷惑了。”

    朱棣卻是捉的重點不一樣,吃驚道:“李先生和胡卿家都成了那什么大賢的弟子?”

    “他們自稱的?!币V孝道:“現(xiàn)在南京城里,自稱是那大賢人弟子的人不少,當(dāng)然……也有人話里對那大賢人多有不敬,就為了這個,讀書人們才鬧得厲害,你看,這不是打起來了嗎?”

    朱棣不禁失笑道:“朕也沒想到,他們會為這個拼命!看不懂了,實在教人看不懂,這樣的大賢實在恐怖。”

    說罷,朱棣卻是回頭看一眼亦失哈道:“張安世那幾個家伙,最近在做什么?”

    亦失哈道:“這幾日……聽說在炸魚。”

    朱棣猛地皺起了眉頭,氣咻咻地罵道:“他娘的,朕就知道他們又閑來無事,不好好的給朕做買……著書立說,成日不干人事,該給他們多看看那《傳習(xí)錄》,說不定能老實一些。”

    亦失哈尷尬地笑:“他那學(xué)堂……倒是最近……建的快差不多了。說是要打開門做生意,不,是要在那講授學(xué)問。”

    朱棣聽罷,怒氣又一下子收起來了,喜道:“好好好,總算干了一件正經(jīng)事,朕就是擔(dān)心大家不肯掏錢啊?!?/br>
    亦失哈詫異道:“陛下您說什么?”

    朱棣咳嗽一聲,才道:“朕怕那些家伙們,不愿讀書,舍不得將人送去?!?/br>
    亦失哈道:“想來以正義堂當(dāng)初的名聲,學(xué)生肯定有的吧?!?/br>
    朱棣點點頭:“這事兒,你讓人盯著?!?/br>
    說罷,朱棣又想起什么,便又道:“那楊士奇,病好了嗎?”

    “太醫(yī)說……好了幾分?!?/br>
    “好了幾分?”

    “就是……人沒那么瘋癲了,只是偶爾會想說幾句胡話?!?/br>
    朱棣點點頭道:“等他好了,召他入朝,朕要親見他?!?/br>
    “喏?!?/br>
    ……

    “公子,公子……”

    張三氣咻咻的在江邊找到了張安世。

    張安世正在罵著丘松,踹他屁股一腳,罵罵咧咧道:“入你……你他娘的,就因為你成日在這炸,現(xiàn)在魚兒也不見了,你就不能換一個地方,浪費我的火藥?!?/br>
    丘松昂首抬眼,一雙呆滯的眼睛死死看著張安世。

    張安世見狀,有點心虛,差點忘了,這個四弟的情緒容易不穩(wěn)定啊。

    于是又笑,摸摸他的頭,安撫道:“大哥和你開玩笑的,你不要記恨大哥,大哥心里有你?!?/br>
    說罷,這才回頭看張三:“咋了?”

    張三道:“有人和咱們搶生意?!?/br>
    頓了一下,張三不忿地接著道:“近來書鋪里,印了一批書,暢銷的很,只一擺出來,就很多人去搶購了。公子,我覺得這是針對咱們的陰謀,這一定是預(yù)謀好了的,公子,咱們不能這樣算了?!?/br>
    張安世一聽,頓時火冒三丈,竟也有人想跟他競爭八股筆談嗎?

    這么大的買賣,可不能出什么差錯。

    他伸手:“給我瞧瞧,是哪個龜兒子不長眼?!?/br>
    張三忙將書奉上。

    朱勇和張軏也湊了上來,他們一看,很快發(fā)現(xiàn)里頭的字,他們一個個都認(rèn)得,可是組合一起,便陌生了。

    張安世低頭一看,頓時大驚失色。

    這……這……第一篇,論知行合一,不就是……他當(dāng)初在楊士奇那兒看到的那一篇嗎?

    他拼命地往后翻,隨即,便又看到了一篇《致良知》。

    臥槽……

    張安世瞳孔放大,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

    這文章……居然寫的極好,好就不說了,最重要的是,這致良知……竟和陽明心學(xué),基本吻合。

    他……他自己好像沒有泄露過致良知吧?

    最多……最多只說出過這三個字而已。

    可是……眼前這洋洋灑灑的四五千字,是怎么回事?

    何況這文章的論述,實在精妙,以至于張安世要認(rèn)為王守仁在世了。

    不會吧,不會吧。

    還可以這樣玩?

    朱勇看著張安世臉色越發(fā)難看,在旁忍不住道:“大哥你一句話,俺們?nèi)⒛菚佋伊恕!?/br>
    張軏也道:“寫這書的也不能放過,敢搶咱們買賣,就是和我們?nèi)齼催^不去,咱們兄弟四人不答應(yīng)?!?/br>
    張安世的臉是青一陣,紅一陣,最后道:“你們不要激動……這可能是自己人?!?/br>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