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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姐夫是太子 第955節(jié)

    胡廣頓時挑眉道:“楊公,這是什么話!這文淵閣里,一向數你最聰明,若是連你都沒有看法,那么此事就更蹊蹺了,事有反常即為妖,要知道,宮中可是一向吝嗇……”

    “胡公……”楊榮打斷胡廣,帶著幾分語重深長的意味道:“胡公還是慎言吧?!?/br>
    胡廣卻是理直氣壯地道:“這不是你我私下之間說話嗎?楊公若是有什么念頭,何須瞞我?你是曉得我的,我覺得蹊蹺的事,心里便放不下?!?/br>
    楊榮嘆了口氣,道:“你啊,真是越發(fā)的大逆不道了?!?/br>
    胡廣無辜地看著楊榮道:“哪里的話……”

    楊榮卻道:“不過你可以口不擇言,大逆不道,即便教人知曉去了,陛下和太子殿下,也只當你是‘憨厚’,不會與你計較,總不至猜忌到你有什么企圖。可若是老夫有什么話,傳出去,可能就要遭來災禍了?!?/br>
    胡廣頓時擺出一副認真的樣子道:“楊公放心吧,我胡廣是什么人啊,此事,出得你口,入了我耳,便絕不會有第三人知曉?!?/br>
    楊榮深深地看了胡廣一眼,似乎……對于楊榮這樣心思深沉之人而言,若是連胡廣都不值得信任,那么天下,就真沒有值得信任之人了。

    看胡廣一直追他到值房里來問,便知胡廣今日是打算打破砂鍋問到底了。

    于是楊榮道:“你猜為何方才,在書齋里頭,其他諸公,都沉默不言?”

    胡廣擰著眉,想了想道:“我所疑慮的就在于此,平日里,諸公對天下的事,都是各抒己見,可唯獨對于今日的事,卻如此的沉默?!?/br>
    楊榮笑了笑道:“你有沒有想過,有些話,是不能說的?!?/br>
    胡廣一臉懵道:“什么話?”

    楊榮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道:“陛下突然徹底放權,令太子殿下監(jiān)國,而太子監(jiān)國,辦的第一件大事,則是要解決大臣居住的問題……難道,這其中沒有什么牽連嗎?”

    話提醒到這上頭,胡廣就是一頭豬,大抵也能猜測到什么了。

    于是他遲疑地看著楊榮道:“你的意思是……陛下即將有什么不測?”

    楊榮立即一本正經地道:“老夫沒說。”

    胡廣緊緊盯著他道:“不,楊公就是這個意思?!?/br>
    楊榮則道:“老夫也未必是這個意思?!?/br>
    胡廣道:“可我聽出來了?!?/br>
    “哎……”楊榮定定地看了他半晌,嘆息道:“老夫只是覺得有一些可能?!?/br>
    胡廣于是道:“若是這樣說來,也就解釋的通了。倘若,陛下當真可能要大行,那么新皇也將不久登基,而新皇登基,不免要邀買人心。這些年來,因為新政,百官倒是受害不少,有不少人,對朝廷離心離德。對陛下而言,這當然不算什么,陛下乃馬上天子,即便離心離德,又如何?可太子殿下,若是倉促登極,此時尚無足夠的威信,因而,借此機會,收買人心,倒也未必沒有可能。”

    說到這里,胡廣眼眸微微一張,道:“楊公,我明白啦。此舉……是太子殿下,想要緩和朝廷與大臣之間的矛盾,為將來的安穩(wěn)過渡,做萬全的準備。不知楊公是否是這樣認為?”

    楊榮面無表情地道:“這都是你自己說的。”

    這言下之意就是,你知道就好,非得要說出來嗎?

    胡廣卻笑了:“太子殿下,畢竟寬厚,采用這樣的辦法,于大臣和宮中而言,都有好處,如此……倒也不失為善舉?!?/br>
    楊榮怕胡廣后面還會吐出更嚇人的話來,于是道:“好啦,這些話,可不能胡說,猜測宮中,這是大罪,就算有一日,你真忍不住說出來,屆時,也切切不可牽累至老夫身上。”

    胡廣道:“楊公將我當做什么人?”

    胡廣好像一下子,醍醐灌頂,他心里頗有幾分對朱棣的可惜,畢竟君臣這么多年,雖然不至君臣相知,可感情還是有的。

    此外,他現在發(fā)現了一片新大陸,也不由得對未來,充滿了期待起來。

    得到了答案,胡廣便回到了自己的值房,他其實頗有幾分沾沾自喜,想到這樣的隱秘的事,自己既已察覺,而天下人卻蒙在鼓里,頗覺有幾分高明。

    可隨即,卻有舍人來,這舍人道:“胡公,兵部那邊,有大臣打將起來了?!?/br>
    胡廣一驚,一臉不悅地皺眉道:“真是放肆,這成什么體統,到底是為了什么事?”

    舍人道:“金公已去處置了,說是……兵部那邊,有人議論……宮中可能要生變!說什么,新君登基,正在爭議著太子是否更為圣明,有人發(fā)生了口角……”

    胡廣一驚,道:“這些事,這些小小的兵部郎官們如何知曉。”

    舍人道:“胡公不知,這些事,早已人盡皆知了,連街頭巷尾,都開始在議論?!?/br>
    “啊……”胡廣一愣,道:“這是誰傳的?”

    舍人道:“又是監(jiān)國,又是解決大臣居所的問題,這……還需傳嗎?連三歲稚童,也曉得的吧……”

    “夠了?!焙鷱V頓時覺得心口憋的難受,一時間一股子火氣突突地冒,大怒道:“此等大逆不道之言,也是這樣可以說的嗎?真是豈有此理,這天下的事,壞就壞在這些人的一張嘴上,什么妖言都敢說出口!今日敢傳這個,明日豈不是還要造反?”

    舍人大吃一驚,慌忙拜下,結結巴巴地道:“萬死,萬死,學生其實也是見大家都在說,所以才如此口不擇言,請胡公恕罪?!?/br>
    胡廣也不是個特愛為難人的,見舍人嚇得不輕,便嘆息道:“哎,罷了,以后要記得慎言?!?/br>
    他好像一下子進入了賢者時間,頓時覺得人生少了許多的樂趣,竟有幾分悵然若失。

    到了次日,崇文殿中,一場廷議開始。

    只是誰也沒有想到,一場巨大的爭議,竟在眼前。

    戶部那邊,擬出了一份章程,這章程群臣大抵看過,本來倒也沒有什么爭議的。

    無非是根據品級,來確定宅邸的大小,雖只是草擬出來的章程,許多地方,還值得商榷,卻也一時之間,挑不出毛病。

    可廷議的諸公們剛剛大致地確定了這章程,可很快,到了下午,就好像天下大亂了一樣。

    原來若是按著章程來看,一個一品大臣,宅邸可能要占地十畝,而二品則為九畝,以此類推,若是到了六品、七品,則可能只剩下了可憐的一畝不到了。

    參加廷議的都是三品以上的大臣,自然樂見其成。

    可那些沒有參加廷議的大臣,卻跳腳起來,鬧得厲害。

    要知道,大明的官制,可不是看品級的,比如一個三品、四品的鴻臚寺少卿,看上去品級高,可在某個部堂里,一個六七品的兵部給事中,卻有監(jiān)督部務的權力,甚至可以封駁圣旨,其權力,甚至遠在部堂里尋常的郎中和主事之上。

    至于監(jiān)察御史,更是可以監(jiān)督百官,別看品級低下,可實際上,即便見著了侍郎都未必心怯。

    當然,更不必提,其他的清流官了,他們的特點就是品級低下,卻有很高的話語權。

    現在你給他們分小宅子,然后一群老家伙們想住大宅子?

    平時,這些低級的清流,見了老家伙們,總還會表示出敬意,可對于清流而言,他們絕大多數,都在京城租住,自然遠不如其他人油水豐厚,真到了這個時候,誰肯輕易低頭?

    于是乎,幾乎所有的部堂,都鬧得一派雞飛狗跳。

    一日下來,從給事中到御史,再到修撰、編修等官,抬手便是進行彈劾。

    俱言眼下居不易的問題,多為清流,因為品級低,官俸不及他人,因而生活拮據,反觀那些大學士、尚書之輩,個個家中奴仆成群,若是照著現下的章程來擬定,不但不公,反而無法解決居不易的問題。

    這一下子,連文淵閣里頭,也開始變得緊張起來了。

    因為,居然連胡廣都能察覺到,往日里這些低眉順眼的舍人,現如今,卻也表現出了極大的怨氣。

    于是不得已之下,文淵閣只好讓戶部重新擬定章程。

    又出了一份章程,可依舊爭議還是巨大,因為高品的大臣,確實宅邸規(guī)模小了一些,可依舊還是比低品的大上不少,有了前一次勝利的經驗,清流們自然不依,于是開始大肆地攻訐起來。

    一開始,可能還只是表示自己生活困難,可大學士和尚書們比較奢靡。

    后來發(fā)現這一套還不夠猛,轉過頭,有人先打起了第一炮,直指能參與廷議的高品大臣們有人斂財,家中早已積蓄了不少的財富,這樣的人……哪里還有居不易的問題。

    而攻擊的對象,便是禮部尚書劉觀,劉觀嚇壞了,沒想到從前自己吃相這樣難看,也不曾遭人詰難,現在這好好的分宅子,卻教自己一下子成了眾矢之的,慌的連忙告病。

    可有了這個啟發(fā)之后,局面就開始越發(fā)的不可收拾起來。

    各種攻訐滿天飛。

    就是連胡廣也深受其害,因為……他有錢。

    甚至還有人,蹲在胡家的門口,去計算胡家每日采買的數目,一筆筆的賬,記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借此俱言胡廣生活奢靡,已到了人神共憤的地步。

    胡廣是死也沒有想到,自己這么個清清白白之人,居然也會被推到風口浪尖上。

    第587章 斬立決

    鬧哄哄了許多日。

    似乎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倒是這個時候,東宮卻是出奇的安靜。

    朱高熾看著眼前的亂象,也不由得嘆息。

    這如雪片一般相互攻訐的奏疏,更是教他難免發(fā)出感慨。

    年輕的時候,他受不少的良師教導,總認為讀書人所追求的乃是圣人道理,可結果一個宅邸,就將天下的英才鬧成了這個地步!

    一個個搜腸刮肚,引經據典,就為了自己多分一些房產去找理由。

    實在教人覺得滑稽可笑。

    可真細論起來,當真滑稽嗎?

    朱高熾已不是從前的朱高熾了,尤其是此番前往河南布政使司和關中之后,他開始用另一種全新的角度去考慮問題。

    于是等了幾日,眼看就要不像樣子。

    太子終于下達了一道詔書,平息了爭議。

    依舊還是按品級的高級來區(qū)分宅邸的規(guī)模,只不過,一品為兩畝,而七品為一畝二分,將彼此之間的差距,直接拉到最低。

    這詔令一出,雖未必能讓所有人心悅誠服,卻也大抵能夠接受。

    在此之中,張安世幾乎每日都來東宮。

    自小,張安世就是在這東宮之中長大的,對這里的一草一木都清晰無比,只是二十多年過去了,終究還是別有一番風味。

    朱高熾處置著手中的奏疏,有時也會和張安世商議。

    不過其中一份奏疏,卻令朱高熾眉頭微皺。

    朱高熾不只朱瞻基一個兒子,第二個兒子朱瞻埈,乃側妃所生,而三子朱瞻墉,也是太子妃張氏所生。

    這兩個兒子,也已成年,至于其他未成年的兒子,亦是不少。

    對于那朱瞻埈,張安世幾乎很少打交道。

    不過自家jiejie所生的三子朱瞻墉,這小子也是一個不安分的主,平日里,連自己的舅舅張安世都敢捉弄,不過他畢竟不是長子,所以平日里也由著他,張安世懶得去管教。

    現在許多大臣,紛紛上奏,希望太子能夠早做謀劃,為二子朱瞻埈以及三子朱瞻墉早早選擇封地。

    很明顯,這些奏疏,絕不是空xue來風,大明的臣子們,都是人精,一個個精的很。

    現如今,太子徹底監(jiān)國,且又開始分宅來邀買人心,這不擺明著新皇要準備登基了嘛?

    按照大明的規(guī)矩,新皇一旦登基,那么除了未來的太子之外,其他的皇子,就最好趕緊送去藩地為好,免得留在京城,夜長夢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