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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姐夫是太子 第956節(jié)

    當(dāng)初朱棣,就將漢王留在京城,鬧出了不少的事端,有這前車之鑒,就更需要趕緊的將人送走,眼不見心不煩了。

    而且,別看這只是一封平平無奇的上奏,可實(shí)際上,卻是要承擔(dān)一定風(fēng)險的,因?yàn)槔匣实圻€在呢,自然還未將朱瞻埈和朱瞻墉封王,就讓世孫去藩地,這是什么意思?

    可是風(fēng)浪越大,魚越貴,這是人所共知的道理。

    這么一份奏疏,某種程度來說,其實(shí)也是向未來的太子朱瞻基靠攏,這事若是教朱瞻基得知了,不免會對上奏的人青睞有加,覺得這些人很懂事。

    自然,這些奏疏,顯然帶有投機(jī)取巧的因素。

    在朱高熾看來,自然現(xiàn)在此事也不急。

    只是……急倒不急,無論是朱瞻埈,還是朱瞻墉,都還是他的兒子,將來封到封地去,也是必然的,作為父親,未雨綢繆,為自己的兒子選擇一些好的藩地,這樣的私心,如何沒有?

    于是今日張安世來了后,朱高熾便將這奏疏遞給了張安世。

    等到他看完后,朱高熾便道:“安世?!?/br>
    “誒……”

    “這奏疏你怎么看?”

    張安世抬頭道:“陛下尚在,這奏疏有些避諱,我看,還是留中不發(fā)比較適合?!?/br>
    朱高熾笑了笑道:“本宮說的不是這個,本宮說的是……將來……”

    張安世領(lǐng)會了朱高熾的意思,于是道:“現(xiàn)在西洋諸藩,幾乎都已被諸王給瓜分殆盡。無論是爪哇還是安南,亦或者是真臘、呂宋……再遠(yuǎn)一些,連天竺也開始有人染指了,現(xiàn)在若是繼續(xù)分封,只怕要去更遠(yuǎn)的地方?!?/br>
    朱高熾聽罷,若有所思,他沉吟著,良久之后道;“沒有其他的好去處了嘛?”

    若是再遠(yuǎn),可能就是萬里之外了,一想到這個,朱高熾也不免心疼。

    張安世微笑著道:“其實(shí)也不是沒有好地方,這地方,遠(yuǎn)在天邊,近在眼前。”

    朱高熾一愣,只定定地看著張安世。

    張安世道:“朝鮮國與倭國……”

    朱高熾聽罷,皺眉道:“此太祖高皇帝的不征之國……”

    張安世道:“也沒說征伐,不過是取一些土地,教他們分封建藩而已,那里很大,容得下許多王侯?!?/br>
    朱高熾帶著疑慮道:“只恐那邊不肯,朝廷若是因此而興兵,就實(shí)有些不妥了?!?/br>
    張安世想了想道:“肯不肯,且不一定呢。不如就包在我的身上,此事我來辦,反正時候還早,也不急著一時,這朝鮮王與倭王,素來溫順,我想他們會同意的?!?/br>
    朱高熾沉吟著,雖有猶豫,卻還是點(diǎn)了頭。

    顯然,無論是朝鮮國還是倭國,距離大明,都算是咫尺之遙,若是將來,朝鮮國那邊,再修一條鐵路,就更近了。而倭國,與大明可謂是隔海相望,亦不算遠(yuǎn)。

    何況此二地的民風(fēng),多用漢字,習(xí)俗與大明相近,這一點(diǎn)倒是與安南相同,確實(shí)是個好去處。

    若是能拿出幾塊地方,給自己的兒子們建藩,顯然,這往后的日子,一定教朱瞻埈兄弟比他們的叔公、伯公們要輕松一些。

    只是……朱高熾依舊還擔(dān)心對方不肯,若是不肯,也就不好動強(qiáng)了。

    不過張安世說有辦法,朱高熾素來知道張安世的能耐的,既然能說出來,那就先讓他試一試看。

    頓了頓,朱高熾話鋒一轉(zhuǎn),則是說到了另外一件事,道:“羽林衛(wèi)的事,你要抓緊一些,別看陛下現(xiàn)在撒手不理朝政,卻對這里盯的緊。”

    張安世笑了笑道:“陛下此番,只怕是對姐夫的最后一次考驗(yàn)了,未來這一年,姐夫是該給陛下看看姐夫的手腕,絕非在太祖高皇帝和陛下之下……”

    “胡說八道?!敝旄邿氲闪藦埌彩酪谎郏庳?zé)道:“本宮如何可以與太祖和父皇相比!”

    張安世卻道:“作為兒孫的,不敢與之相比,這自是孝心。可站在太祖高皇帝和陛下的角度,尤其是現(xiàn)在,陛下已經(jīng)年邁了,對他而言,他最希望看到的事,是自己兒孫,比他要強(qiáng)?!?/br>
    張安世在自己的姐夫跟前,也少了幾分忌諱,道:“所以這個時候,反而不該是藏著掖著的時候,姐夫,該下猛藥了?!?/br>
    朱高熾深深地看了張安世一眼,才道:“你那一份章程,再取本宮看看?!?/br>
    張安世露出微笑道:“明日送來?!?/br>
    朱高熾隨即道:“哎,真沒想到,一轉(zhuǎn)眼,父皇老了,本宮年歲也不小了,而你……也這樣的大了。”

    張安世道:“姐夫好端端的,怎有這樣的感慨呢?”

    朱高熾道:“不過是觸景生情罷了,安世,小時候你多頑皮啊,現(xiàn)在卻已成了本宮的左膀右臂了?!?/br>
    張安世笑了笑。

    不過朱高熾隨即又開始擔(dān)憂起來。

    因?yàn)?,就如張安世所說的,張安世的新章程之中,下的乃是猛藥。

    除了接下來,開始繼續(xù)加大鐵路的修建,除此之外,還有電報的鋪設(shè),也直接開始。緊隨其后的,就是將大量的地方官,進(jìn)行輪換。要嘛送去藩鎮(zhèn),要嘛召回京城,取而代之的,則是當(dāng)?shù)氐拇罅胯F路司的官吏。

    各地都需建設(shè)文吏培訓(xùn)班,招募來的文吏,一旦成為骨干,立即進(jìn)行培訓(xùn)班中學(xué)習(xí),隨即便升任更重要的職位。

    大學(xué)堂畢業(yè)亦或者是模范營中退役下來的人手,紛紛調(diào)往天下各處府縣,充當(dāng)文武吏。

    新政還未推行的地方,要求士紳的土地不得超過每戶百畝,超過的,則強(qiáng)令賤價售出,接下來,將掀起全國的土地清丈。

    天下各處的水道需要清淤,所有分取了土地的農(nóng)戶,也需組織起來,要對水利進(jìn)行修繕。

    于各縣設(shè)置農(nóng)所、醫(yī)學(xué)院、獸醫(yī)所、水利、土地、教育等所。

    建立一個統(tǒng)一的稅務(wù)機(jī)構(gòu),深入縣鄉(xiāng)。

    徹底取消軍戶,不再承認(rèn)疍民,設(shè)立司法大學(xué)堂,開始培養(yǎng)專門的判官。

    修撰新法典,除了行律之外,新增民法、商法。

    打擊水匪和盜匪。

    這一項(xiàng)項(xiàng)的舉措,頒發(fā)之后,立即實(shí)行,已不再是從前那般,猶抱琵琶半遮面了。

    看著這洋洋灑灑十萬言的章程,朱高熾顯然是謹(jǐn)慎對待的。他沉吟良久,其中還有許多的細(xì)節(jié),他已看過了無數(shù)遍,深思熟慮了很久很久。

    可如今,他提起朱筆的時候,依舊還是覺得分外的沉重。

    都說治亂世,需猛藥。

    可現(xiàn)在天下承平,倒也不至于非要徹底貫徹的地步,即便是現(xiàn)在這個樣子,大治天下也足夠了。

    而直接下這樣的猛藥,某種程度而言,其實(shí)還是有許多風(fēng)險的。

    這幾乎是直接打破了千年來許多的慣性,將許多依賴于以往慣性的群體,徹底斬斷了他們的生計。

    可思量了片刻,朱高熾終究還是在這章程上頭,畫了一個圈。

    隨即交給了一旁隨伺的宦官,吩咐道:“送司禮監(jiān)?!?/br>
    詔令發(fā)出,隨即開始經(jīng)由郵政司分發(fā)天下各地,邸報亦開始連日刊載。

    詔書在各部堂宣讀。

    針對這詔令,又有許多的旨意,分送各部堂。

    而至于非議和流言,朱高熾沒有去理會,他甚至懶得讓錦衣衛(wèi)去打探。

    只下詔廠衛(wèi),派出緹騎,以防不測。

    這樣的變動,顯然效果是空前的。

    至少在京城,就好像池塘里,突然砸下了一顆隕石,一時之間,激起了千層浪。

    京城之內(nèi),有人哀嚎。

    可朱高熾置之不理。

    他甚至壓根已不去見翰林和御史了,只召見幾個大學(xué)士以及各部的尚書議事,敲定了一件事之后,直接教他們遵照辦理。

    若非是必要的奏疏,他也懶得去看。

    而是簽發(fā)一份份的詔令出去,很有幾番乾坤獨(dú)斷的意味。

    可即便如此,還是有不少事,傳入他的耳里。

    文淵閣大學(xué)士奏曰,山西太原知府不肯接納朝廷分派的官吏,而是領(lǐng)著本地的官員泣血上書,請求太子廣開言路……又強(qiáng)令下頭各縣的縣令人等,不得與朝廷派遣來的官吏交割縣務(wù)。

    解縉奏報時,抬頭看著朱高熾。

    朱高熾只背著手,踱了幾步,他現(xiàn)在越發(fā)有些酷似朱棣了,尤其是在思考的時候,那漫不經(jīng)心地踱步,眉心輕皺,面色凝重的樣子。

    朱高熾此時終于站定下來,道:“這知府叫陳忠吧。”

    “是。”

    “本宮對他有些許的印象?!?/br>
    胡廣道:“此人倒算是好官,官聲不錯,就是……有些迂腐。”

    朱高熾道:“本宮也聽過他的名聲……”

    頓了頓,朱高熾接著道:“命錦衣衛(wèi)下駕貼,鎖拿吧?!?/br>
    他輕描淡寫地說著。

    幾個大學(xué)士卻是嚇了一跳,一個個面面相覷,他們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驚訝,顯然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嚴(yán)重。

    于是,胡廣提醒道:“太子殿下,他可能只是一時糊涂,只需下詔申飭……”

    朱高熾淡淡地道:“太原府的情況,本宮知道,這幾年,一直遭災(zāi),此人官聲確實(shí)好,軍民百姓雖然饑饉,餓死的人,倒也沒有這樣多,至少比元末時十室九空要好一些,現(xiàn)在也不過一年一萬七八千的餓殍,倒沒有到血流漂櫓的地步……”

    頓了一下,他才接著道:“所以,他才有了好名聲,許多軍民百姓,都稱頌他乃是青天。只怕也正因?yàn)槿绱耍鸥胰绱税?。?/br>
    胡廣則是底氣不足地道:“是,是,此人確實(shí)……算是……算是……”

    朱高熾道:“算是青天?”

    “這……”

    朱高熾道:“青天尚且每年餓死萬人,百姓衣不蔽體,人有菜色,就這樣的地步,百姓尚且還要稱頌他,可見舊制之惡,到了什么樣的地步。而維護(hù)這舊制之人,又是何等的喪心病狂。天下的事,壞就壞在這些所謂‘君子’上頭,本宮倒指望少一些這樣的青天,多幾個治世良才?,F(xiàn)在他這是抗詔不尊,這是十惡不赦之罪……”

    朱高熾說罷,冷冷一笑,面無表情地繼續(xù)道:“不但要鎖拿這個陳忠,還有他的家人,也一并鎖拿。其他聽從他的府縣官吏,也一個不留,統(tǒng)統(tǒng)下詔獄治罪。本宮今日要誅的,就是這些青天?!?/br>
    朱高熾的話說的并不嚴(yán)厲,卻帶著寒意。

    以至于連解縉等人,都開始覺得,這位太子殿下,越發(fā)的教人看不懂了。

    以往溫良恭謙的太子,如今似是早已不見蹤影。

    “殿下?!苯饪N皺眉,似乎覺得懲罰還是有些重了,于是道:“只怕這樣的話,太原府的軍民……”

    朱高熾?yún)s是沒有讓他說下去,打斷道:“太原府的軍民,今日所想什么,思什么,并非是本宮現(xiàn)在要顧慮的事。本宮要顧慮的,是如何教這太原府的軍民百姓什么時候能夠填飽肚子,能夠一年添置一兩件新衣。”

    朱高熾掃視了眾人一眼,才繼續(xù)道:“你們啊,不要總是用禮義去滿足軍民百姓,不妨想著該如何將他們喂飽,教他們穿暖吧。忽視餓殍,不重實(shí)際,卻只念著所謂的名節(jié)和道德,本宮倒是想知道,人都死了,這些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