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戰(zhàn)將起，一戰(zhàn)定乾坤！”李自成壓低了聲音，用萬分肯定的語氣回答道。

    好個李自成，雖然用兵水平不如張順，但是在這關(guān)鍵時刻終于領(lǐng)悟出來了張順的意圖。

    “??？好，那敢情好！”這下子張胖子和李述孔都不由欣喜了起來。

    或許他們沒有張順的本事，沒有那李自成的眼光，但是自從義軍東征以來，張順準(zhǔn)備的這一樁樁、一件件他們都看在了眼里，心里自然也產(chǎn)生了一股理所當(dāng)然的自信。

    足食足兵，從蒲州開始至宣府為止。

    一路上千里迢迢建立的糧餉運輸系統(tǒng)；一路上建立的層層守備系統(tǒng)；還有一路上建立的地方治理和征稅系統(tǒng)。

    這一樁樁一件件，告訴他們只要好好打仗，就能取得勝利。

    孫子曰：夫未戰(zhàn)而廟算勝者，得算多也；未戰(zhàn)而廟算不勝者，得算少也。

    多算勝，少算不勝，而況于無算乎！

    吾以此觀之，勝負(fù)見矣！

    話雖簡單，卻正是大道至簡！

    多一份準(zhǔn)備，自然多一份廟算，少一分準(zhǔn)備，自然少一分廟算。

    義軍的準(zhǔn)備足夠多，自然義軍的廟算也足夠多，義軍的勝機(jī)自然是越高。

    話說那李自成、張胖子和李述孔三人領(lǐng)了軍令以后，立刻整頓人馬，分為三路一路向保安方向搜尋而去。

    一路上但凡遇到后金斥候、騎兵，一概絞殺，概莫例外。

    義軍騎兵雖不如后金斥候精銳勝在人多，但凡遇到敵人，便一擁而上，練拳打死老師傅。

    就這樣一路上，那李自成、李述孔和張胖子三營騎兵也不知斬殺了后金多少精銳，這才堪堪抵到雞鳴驛城下。

    那雞鳴驛守軍不由大吃一驚，連忙一邊禁閉城門，一邊向駐扎在保安方向的洪太求援。

    那洪太好容易收到了書信，不由也吃了一驚：“‘順賊’安敢如此！”

    也難怪洪太驚訝不已，原來自從他抵達(dá)保安州以后，利用后金騎兵精銳的特點時不時發(fā)起斥候戰(zhàn)，賺了不少便宜。

    甚至后金斥候一度摸到了大同城下，引發(fā)了一場不小的驚慌。

    那洪太本道張順黔驢技窮，只能如同明軍一般，龜縮在城中死守。

    待到他麾下“烏真超哈”和“三順王”的紅夷大炮趕到，他定要把這宣府城夷為平地，方讓天下知其“大清國”之威。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這邊紅夷大炮還沒趕到，那邊“順賊”竟然主動發(fā)起了進(jìn)攻。

    “這一拳打得可真好，可真妙，正打到朕喘不上來氣氣的時候！”洪太不由不甘心的罵道。

    “岳讬無能，這許多日子竟拿一個密云不下，實在是該死至極！”

    密云不下，對哪怕占據(jù)了昌平的后金兵來說，依舊無法和塞外連成一片。

    雖然說即便是密云在明軍手中，后金兵也能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但是，關(guān)鍵問題是在如今雙方一場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之際，萬一這里兵力稍微薄弱一些，明軍和密云城內(nèi)守軍內(nèi)外勾結(jié)，突然斷絕了后金的后路怎么辦？

    一個搖搖欲墜的后勤通道對上一個固若金湯的后勤通道，作戰(zhàn)雙方誰的壓力更大可想而知。

    “不行了，不能等了！”想了半天，洪太不由果斷下令道，“留‘烏真超哈’繼續(xù)圍攻密云，著恭順王孔有德，智順王尚可喜、懷順王耿仲明攜帶麾下人馬火炮，即刻前來保安，不得有半分遲緩！”

    原來這后金兵自天聰初年造炮以來，也逐漸建立起了自己的“烏真超哈”。

    奈何無論其水平還是火炮數(shù)量還是差“三順王”一截，故而到了關(guān)鍵時刻，洪太不得不讓“三順王”趕快頂上。

    第376章 再戰(zhàn)雞鳴驛

    “開炮！”

    “轟、轟、轟！”

    隨著李自成一聲令下，義軍的火炮響徹了起來。

    一顆顆圓滾滾的鐵球在火藥的推動下，齊刷刷的飛了出去，猛烈的砸在雞鳴驛的城墻上。

    “一、二、三、……十八、十九、二十！”城上士卒不由大驚失色道，“二十門，‘賊子’又?jǐn)y帶了二十門‘紅夷大炮’！”

    原來這一次張順雖然派出了李自成、張胖子和李述孔三營人馬，但是李述孔麾下多為游兵散勇，又為新營，所以并沒有配備相應(yīng)的火炮。

    只有李自成、張胖子兩營人馬分別配備了一旗火炮，一共有十門野戰(zhàn)炮和十門黃金炮。

    這后金兵和明軍一樣，都是無法憑借rou眼分辨義軍火炮型號，只能從義軍發(fā)射的炮彈上進(jìn)行推算。

    義軍野戰(zhàn)炮發(fā)射十斤鐵彈，黃金炮發(fā)射二十斤鐵彈，雖然初速不如紅夷大炮，但是威力仍然可觀，那城上瞭望手又如何能分辨的出來？

    很快，義軍用“紅夷大炮”攻城的消息傳到雞鳴驛守將鈕鈷祿·圖爾格耳中。

    那圖爾格乃是后金開國五大臣之一鈕祜祿·額亦都之子，如今正任鑲白旗固山額真一職。

    其父自洪太即位以后，得到了與費英東一起享配太廟的資格，而其弟遏必隆乃是張順前世康熙朝的輔政大臣，足見其身份地位非同尋常。

    那圖爾格聽了，不由大驚失色，連忙登城一看，只見義軍騎兵遮天蔽日、滿山滿谷，又有二十門“紅夷大炮”一字排開，依次向雞鳴驛城上射擊。

    不多時，便有一名士卒撿了一枚鐵彈奉了上來。

    那圖爾格親手掂量一番，正是二十斤無異。

    “看樣子‘順賊’這是狗急跳墻了??！”圖爾格裝模作樣的避重就輕點評一番，連忙一邊命令士卒死守城池，一邊再遣使者向洪太匯報。

    雞鳴驛城周四里有奇，城高三丈五尺，只有東西兩門，乃是明末邊地標(biāo)準(zhǔn)城堡形制。

    既不會出現(xiàn)城大難守的情況，又不會出現(xiàn)由于城池太小，無法容納足夠的軍隊、百姓和物資的情況。

    這一次鑲白旗固山額真圖爾格作為先鋒，帶領(lǐng)一個近乎完全動員的固山。

    多爾袞的鑲白旗本有三十個牛錄，這一次為了南征，他一口氣抽調(diào)了旗下所有的丁壯九千余人。

    其中三千被他帶往了歸化城，如今只有六千留在城中。

    除了這六千以外，還有明軍降卒四百，丁壯三五百人。

    雖然遠(yuǎn)不如李自成一干人等九千人，亦不是沒有還手之力。

    那固山額真圖爾格思量了片刻，這才下令道：“這一次咱們總不能坐著挨打，準(zhǔn)備出城迎戰(zhàn)！”

    俗話說：東西是死的，人是活的！

    由于后金火炮不如人，如果龜縮在城中，就會被義軍用火炮一點一點的摧毀了城墻，然而殺將進(jìn)去。

    故而但凡知兵之人，只要條件允許一般都喜歡出城迎戰(zhàn)，以免陷入被動境地。

    這時代的紅夷大炮，一般重達(dá)兩千至上萬斤不等，長達(dá)丈余。

    這樣的火炮固然威力巨大，但是同時也具有裝填困難，調(diào)整射角艱難等缺陷。

    也就是說出了像渾河血戰(zhàn)的白桿兵那樣本人限制了機(jī)動性，不然用紅夷大炮轟擊敵陣的戰(zhàn)術(shù)，會隨著敵人的移動、躲避而變得苦不堪言。

    故而后金出城迎戰(zhàn)，也有避開義軍火力優(yōu)勢的意圖。

    隨著圖爾格一聲令下，雞鳴驛不由城門大開，鑲白旗精銳騎兵魚貫而出。

    那李自成眼見后金兵從“龜殼子”里鉆了出來，不驚反喜，便連忙下令道：“著炮手調(diào)整目標(biāo)，轟擊敵陣！”

    一般的“紅夷大炮”確實很難在野戰(zhàn)中使用，但是義軍的“野戰(zhàn)炮”和“黃金炮”卻不然。

    這兩種火炮是張順專門設(shè)計，并經(jīng)過實踐檢測的兩種大口徑野戰(zhàn)炮。

    這兩種火炮都具有短身管、大口徑和易于移動、裝填和射擊的特性。

    前者倍徑在十五左右，是一種能夠發(fā)生十斤鐵彈的野戰(zhàn)加農(nóng)炮，而后者倍徑在十左右，是一種集加農(nóng)炮、榴彈炮和霰彈炮為一體的，能夠發(fā)射二十斤鐵彈的加榴炮。

    那圖爾格本道離了城池，就脫離了義軍的打擊，誰曾想這邊后金兵剛出了城門，頓時遭到義軍火炮一陣齊射。

    一片圓滾滾的鐵彈，猛烈的砸入正從雞鳴驛東門而出的騎兵之中。

    黑色的鐵球如同黑色的死神，從城門口打了進(jìn)去，比撕開脆弱的紙片還要輕松的洞穿了精良的鐵甲、神俊的戰(zhàn)馬和馬背上精通十八般武藝的后金精銳。

    從頭穿到尾，最多的一顆約莫穿透了二十余騎，最少的也殺傷了三五人。

    更有的炮彈打在了城門洞的墻壁上，又彈飛了出去，依舊殺傷了五七人。

    “該死，退回去，退回去！”哪里還用圖爾格呼喊，后金騎兵一見這種血腥場面，哪里還敢上前？

    頓時呼嘯一聲，扭頭就跑，就連城門都忘了關(guān)閉。

    圖爾格嚇了一個激靈，連忙呼喊著手底下的親衛(wèi)拼死殺回，這才堵上了城門，還惹得義軍一番哈哈大笑。

    “直娘賊，中了‘狗賊’的鳥計！”圖爾格唾罵了一聲，無可奈何，只得固守待援。

    李自成、張胖子和李述孔三人一見大喜，連忙一邊命令炮手繼續(xù)“猛敲烏龜殼”，一邊愈發(fā)賣力的截殺后金斥候和往來信使。

    雙方從中午廝殺到下午，更準(zhǔn)確的說是“猛敲烏龜殼”到下午，只打得雞鳴驛西門粉碎，又將城上碟牌、女兒墻、戰(zhàn)棚等一干防御設(shè)施夷為平地。

    只打得后金兵在城墻上站立不住，不得不躲進(jìn)城樓、角樓等處瑟瑟發(fā)抖。

    好容易等到天色將晚，義軍前鋒和后金前鋒先后抵達(dá)了雞鳴驛。

    且不說義軍如何，且說那后金前鋒領(lǐng)兵之人不是別人正是饒余貝勒阿巴泰第三子固山貝子博洛。

    別看此人年紀(jì)輕輕，不過二十三四模樣，其實也早已經(jīng)戰(zhàn)功赫赫，頗享盛名。

    由于聽說父親阿巴泰“陷于賊手”，急著報仇，便向洪太主動請纓，領(lǐng)著前鋒率先抵達(dá)。

    “戰(zhàn)況如何？”那固山貝子博洛見了圖爾格，不由劈頭問道。

    “情況不太好！”鑲白旗固山額真圖爾格搖了搖頭，一臉沉重地應(yīng)道，“賊人攜‘紅夷大炮’二十門，犀利無比，只打得我等抬不起頭來?！?/br>
    “如今城上碟牌、女墻和戰(zhàn)棚等設(shè)施幾乎損毀殆盡，明日必不可守?！?/br>
    那圖爾格必不可守意思，當(dāng)然不是指后金一定守不住雞鳴驛。

    而是說城上設(shè)施損毀，后金明天再戰(zhàn)難以憑城死守，只能背城而戰(zhàn)。

    “不急，等地到明天，陛下率領(lǐng)的大軍就該到了！”那博洛皺了皺眉頭，不由安慰道。

    第377章 梯次配置

    就在固山貝子博洛和固山額真圖爾格兩人殷切期望“大清國皇帝”洪太率領(lǐng)主力趕到雞鳴驛的時候，卻不意在雞鳴驛以東，十里外的西八里堡附近正忙的熱火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