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族們依舊能夠輕松地回答：“基礎魔力學說里就有描述過，是由魔力在特定方式下被消耗，最終產(chǎn)生特殊力量?！?/br>
    “很好，繼續(xù)回答，魔力從何而來?！?/br>
    歐爾庫斯的三連問讓貴族們面色不悅，但是看見比迪利斯沒有發(fā)聲，他們不得不繼續(xù)回答。

    “龍族學說中曾描述過魔力的誕生，是突兀地，忽然地開始出現(xiàn)于天地之間，浸潤了萬物，并逐漸形成了魔法體系?！?/br>
    “可你依舊沒能回答，魔力從何而來?！睔W爾庫斯追問。

    一位貴族勃然大怒，拍著扶手站起來怒斥道：“魔力來源學術界仍在爭論，我們怎么回答，你這是胡攪蠻纏，這與我們詢問召喚的問題毫無關聯(lián)！”

    歐爾庫斯無視了近在咫尺的火山噴發(fā)，平靜地看向比迪利斯。

    “我們使用的魔法，無處不在的魔力，構成了這個世間一切看似合理的一切，但是直到如今，我們都無法尋找到這份合理的源頭?！?/br>
    “魔力的根源在哪里，一切的規(guī)則，秩序的源頭何在？”歐爾庫斯說，“這正是到達了一定位階的魔法師不斷探索的終極之問?！?/br>
    “召喚也是如此，你詢問我，為何我無法召喚出對方的召喚物，我只能告訴你，我也不知道。召喚學派凋零已有千余年，探索接近停止，水源已經(jīng)干涸，每個召喚師面對的是無光的前景，晦暗的未來，尋找的是可能窮極一生也無法獲得的答案?！?/br>
    歐爾庫斯環(huán)視四周：“我們召喚師所求的不是探求力量規(guī)則的起源，世間所有存在的根源，而是想得到解——為何召喚會如此不堪？”

    “召喚有著各種詭異的問題，比方說無法穩(wěn)定召喚，比方說召喚貨不對板，這些答案哪怕是資深召喚師也無法回答你，也許只有追溯到召喚的根源，方能得到一個解?！?/br>
    沉寂了一會，貴族們冷笑。

    “所以，你還是不如對方的召喚師，對嗎？”

    歐爾庫斯已不再爭辯：“你說是那就是，我不如他?！?/br>
    仔細想想，如果路禹也曾到達過那個世界，并最終擁有了如此力量，那自己似乎真的不如他，只不過……

    歐爾庫斯還不愿意承認這個事實。

    他知道貴族們?yōu)楹稳绱瞬讲骄o逼，因為這群貴族把自己的后輩丟進了軍隊中鍍金，南方戰(zhàn)場羸弱不堪，正是最好的練兵場。

    然而時也命也，藍水城打出了塞列爾建國以來最慘烈的一場戰(zhàn)爭，這里大多數(shù)貴族的子嗣都成為了路禹召喚物的食物。

    比迪利斯把這些貴族全都喊來，無疑是為了讓他們出出氣，畢竟這些人如果不把氣順了，最終就會鬧到他頭上。

    亂糟糟的批判聲將行宮弄得像是販賣貨物的商道，比迪利斯拍了拍手，壓下了所有對歐爾庫斯的指責，并敏銳地指出了一個點。

    “你剛才說，目前你無法召喚，那未來難道可以？”比迪利斯仍對能夠吞食十幾萬人的怪物念念不忘。

    “也許可以?！?/br>
    “為什么是也許？”

    歐爾庫斯遲疑了一會，說：“如果這個問題必須回答，我只希望告知陛下一人。”

    比迪利斯皺眉，思考了一番之后，讓貴族們暫時退下。

    “我在這次戰(zhàn)爭中新近召喚的血rou戰(zhàn)車，大概率出自對方召喚師之手，根據(jù)血rou戰(zhàn)車的力量以及幾次失敗召喚積累的經(jīng)驗，我覺得，這可能是新召喚物的一種限制，即一定時限內無法被有效召喚。”

    “對方制造的這個召喚物，我在回來之后進行了嘗試召喚，但是均無法成功，這與我最開始召喚血rou戰(zhàn)車的表現(xiàn)一模一樣?！?/br>
    比迪利斯有些不耐煩地擺擺手：“既然你能召喚那什么血rou戰(zhàn)車，那新的這個怪物也應該能召喚了，我相信你?！?/br>
    歐爾庫斯不得不表現(xiàn)出誠惶誠恐的姿態(tài)。

    “可即便如此，召喚代價也是未知，如此強大的召喚物，往往需要支付出難以想象的代價，伴隨著成長，cao控他也許會極為困難?！?/br>
    對于歐爾庫斯的推辭，比迪利斯不以為然。

    “代價而已，帝國會為你提供想要的一切，去彌補你在召喚中受到的損失，你只需要潛心研究，等待著能夠召喚的那一刻便好了?！?/br>
    “鑒于西線的精靈鬧得歡騰，不久之后你將前往西線，那里的精靈據(jù)信有近十余萬，作為召喚物的開胃菜，應該再合適不過了吧？”

    看著低頭不語的歐爾庫斯，比迪利斯摸了摸狐裘，提醒道：“這次藍水之戰(zhàn)，你與對方召喚師對陣失利，不少貴族，以及軍中的將士都認為是你沒有起到作用的原因?！?/br>
    “今天那些貴族對你赤裸裸的不滿你也看見了……雖然說你潛心研究，早已與本家分家，也是孤家寡人一個，但是……”

    比迪利斯背過身，不再多言。

    歐爾庫斯緩緩抬起頭，看著比迪利斯的背影，眼神里少了幾分尊敬，多了幾分陰冷。

    明面上是在為他擋下麻煩，實則是在威脅他。

    歐爾庫斯強忍著語氣中的寒意，恭順地問：“陛下可知道，這個召喚物是通過吞食血rou變強的，在他的眼中，沒有敵我的分別，只有可否食用的差別……將他釋放，會死很多人，不只是敵人?！?/br>
    比迪利斯說：“那就讓傷兵，奴隸充當前鋒好了。”

    歐爾庫斯下意識握緊了拳頭，看到比迪利斯轉過身，他連忙控制好呼吸的節(jié)奏，緩緩將拳頭舒展開。

    “歐爾庫斯，從此之后，由皇室為你的召喚術研究進行支持，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歐爾庫斯：“不勝榮幸?！?/br>
    “貴族們不會為難你的，這次藍水戰(zhàn)敗不會牽扯到你，放心回去修養(yǎng)吧……哦，對了，你帶回來那只狐貍……”

    歐爾庫斯立刻緊張了起來。

    “雖然異族應該處理一下，但是鑒于你和你女兒的狀況，我便稍微寬宥一下好了?！?/br>
    歐爾庫斯眼角余光看著比迪利斯的狐裘，直到此刻，他方才明白，今日比迪利斯的便服意味著什么。

    “你比先皇的權謀心術實在差太多了，先皇絕不會這么做的……”

    離開比迪利斯的行宮，在外等待的素那法靠了上來，希望詢問一下問詢的具體內容。

    歐爾庫斯望著遠處風雪中的行宮，意味深長地說：“昨天似乎比今天暖一些?！?/br>
    與此同時，仍然處在滿是白光的世界中無法脫身的路禹已經(jīng)在多次嘗試中，逐漸摸索出了這個世界的一些門道。

    對于歐爾庫斯的好奇，促使著他在施展言靈的過程中，喊出了屠龍者。

    之所以不檢索歐爾庫斯，是因為無論怎么嘗試，這個世界都不會對召喚師的名字予以回應。

    屠龍者觸動了檢索，大量同名的召喚物浮現(xiàn)于路禹的眼前。

    因為沒有篩選機制，因此路禹只好在泡泡之間遨游。

    終于，在一個隱藏在角落的泡泡中，路禹找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一個名叫屠龍者的召喚物影像的右下角，赫然是歐爾庫斯的名字。

    歐爾庫斯與他一樣，都曾到訪過此處。

    而他獲得資格的原因，正是召喚出了塞列爾的英靈。

    路禹喃喃道：“成功創(chuàng)造并召喚，便是來到此處的資格嗎？”

    如果這個推測正確，那么擁有資格的，究竟有幾人？

    還有，這是唯一的條件嗎？

    第192章 種田的血液

    被困在白光的世界中三天之后，路禹終于蘇醒了。

    完全無法調動魔力。

    身體酸軟以至于無法站立。

    想要用手拿東西卻發(fā)現(xiàn)怎么也使不上勁。

    路禹感覺自己從一個四肢健全的人一下子變成了廢人。

    西格莉德的驚呼讓飄在屋頂上睡覺的霧妖立刻飛了下來，兩個人急忙攙扶著路禹坐起，然后按照路禹的要求弄了一碗稀粥。

    三天不曾進食，加之之前與鋼琴在意識層面上的對決，使得他虛弱到第一口粥下肚后，腹中就涌起一股氣，隨即盡數(shù)嘔了出來。

    孱弱不堪的路禹在反復嘗試之后，只能選擇飲用蘑菇人們采集來的藥材熬煮的藥湯。

    虛弱的路禹就這么休養(yǎng)了一個星期，身體才算是恢復如初，只不過只要他一入睡，就一定會墜落回那滿是白光的世界當中，這樣的情形整整持續(xù)了半個月，才最終結束。

    滿心疑惑的路禹試圖找璐璐緹斯解答一些問題，但是自從化身火焰巨人之后，璐璐緹斯就再也沒有醒來過。

    通過腦海中還在連接的聊天室，路禹知道璐璐緹斯沒有死，但是她如此熟睡不醒卻讓眾人越來越焦急。

    路禹對璐璐緹斯所使用的魔法一無所知，唯一能求助的兔子莫名其妙就聯(lián)系不上了。

    無奈之下，路禹只好用璐璐緹斯教過的魔法吵醒了已經(jīng)開始沉睡的霍古。

    法陣那頭的霍古聽了描述沉吟良久，說：“當初我?guī)椭锢砥品?，考慮到身體的承受極限，因此只破到三階，你還記得吧？”

    “記得記得。”路禹連忙點頭。

    “根據(jù)我的直覺，她的這具身體，最高也就能夠承受六階龍族的高階魔法一發(fā)，考慮到你所說的摩斯塔納位階標準可能沒有那么嚴苛，也就是不如龍族……我不認為一個召喚師能夠以外力打破五階的封印，最多也就是四階?！?/br>
    “你說的火焰巨人，光看描述，已經(jīng)不是尋常魔法的范疇，這種對魔力的精細化控制形成的特殊手段，應該是六階以上?！?/br>
    路禹瞠目結舌。

    “四階釋放六階以上的魔法……這可能做到嗎？”

    “正常情況下做不到，但是考慮到璐璐是七階魔法師，而且還是個天賦驚人的家伙，她很可能有自己的方法跨越魔力的門檻，強行釋放遠超身體負荷的魔法，只不過……”

    霍古沉重的鼻息通過法陣率先傳來，這一條無意義的消息令路禹心猛地沉了下去。

    播放出的第二條消息也證實了路禹內心所想。

    “礙于通訊問題我就不向你解釋低階魔法師釋放高階魔法的難度，以及危險性了，你只需要知道，璐璐絕對是付出了一定的代價，才換來了在封印狀態(tài)下使用高階魔法的力量?！?/br>
    抱著持續(xù)昏迷的璐璐緹斯，路禹沉默著。

    霧妖有些心虛地問霍古：“璐璐不會一直就這么睡下去吧？”

    “我無法回答這個問題，畢竟沒人知道她動用了什么手段，最好的方法便是讓最了解她魔法的人幫忙解決問題?！?/br>
    最了解璐璐緹斯的人，那不就是兔子嗎？

    可是兔子死活聯(lián)系不上?。?/br>
    路禹咬緊牙關：“懂了，接下來我來想辦法吧。”

    霍古提醒：“如果你也會精神魔法就好了，這樣你就能通過她留下的‘聊天室’，嘗試著喚醒它，可惜你現(xiàn)在只有二階魔法師的標準，魔力根本不夠看……停下來一段時間吧，別繼續(xù)往前走了，二階的你毫無自保能力，失去了璐璐緹斯，你要怎么應對危險，繼續(xù)靠你那些召喚物？”

    “你有沒有想過，你的召喚物也是雙刃劍，每次使用雖然能取得極好的效果，但是身為召喚師的你，付出代價之后完全屬于等死的狀態(tài)，現(xiàn)在的你像是個手握高階魔法，卻無力利用得更好的孩童?！?/br>
    霍古的話十分刺耳，但是路禹知道，這是他在關心自己。

    希望救治璐璐緹斯沒有問題，但是如果貿貿然繼續(xù)前進，而不想先把自己的實力先提升一些，如影隨形的危險將不會給路禹一點容錯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