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耶爾，是天才。”

    路禹手一指璐璐，“看看璐璐吧，同樣是天賦卓絕的魔法師，她的學習天賦到底有多么可怕，諸位聽聞過深紅魔女事跡的都應該有所了解?！?/br>
    璐璐捂起了紅通通的臉，不敢抬起頭。

    “別夸了，別夸了……我沒有那么好……”

    塞拉一臉別扭的注視著羞澀的璐璐，然后打斷路禹：“給我說重點，我承認薩耶爾是有制作人偶，并設置延時啟動的可能，可他這么做是為了什么？”

    “此時的他即便效仿克洛倫斯也沒有合適的環(huán)境，大概率位階下跌形同學徒，行將就木的他制造出威力如此巨大的怪物，目的呢？”塞拉問，“單純地發(fā)泄憤怒？”

    “這個答案也許我們要通過剩下的那只浸染巨人來解答了……直覺告訴我，唯有將他擊碎，讓另一只浸染根源現(xiàn)身，一切才會真相大白?！?/br>
    第385章 前往梭倫的決定

    諾埃爾寢宮旁的私人書屋內(nèi)，諾埃爾懷抱著自己的女仆長，耐心地聆聽著信使們的前線戰(zhàn)報。

    得到旁聽許可的大貴族、即將奔赴前線的軍團長們已經(jīng)免疫了諾埃爾的舉動，總歸沒有更為出格的舉動，這已經(jīng)值得慶賀。

    暴食者路禹向教國贈送了第二份召喚模板，他依舊沒有開放超額支付的回路。

    諾埃爾特意審視了幾位斯萊戈的學派法師，發(fā)現(xiàn)他們對于暴食者這個名字儼然很不感冒，信使提及期間流露著輕蔑與不屑的表情。

    即便前線正是因為他的創(chuàng)新與分享穩(wěn)住了局勢，甚至在第二個新式模板到來后有望反擊，梅拉的大多數(shù)學派仍對他的傲慢很不滿。

    各大學派、大貴族的信息哪怕因為陣法傳送的不穩(wěn)定性丟失了部分，也該有相當可觀的數(shù)量出現(xiàn)在暴食者的法陣之中，可截至目前，仍未聽聞有任何一方得到了暴食者的親自回應，已讀不回便是他的應對方式。

    存在于梭倫境內(nèi)的一些魔法學派一度語氣嚴厲的在公開場合斥責暴食者，認為他刻意隱去超額支付是為了讓召喚學派在浸染入侵期間得到更多的重視與關注，是一種養(yǎng)寇自重的自私行徑。

    為此，學派魔法師們以不同的方式編排著暴食者傲慢、粗魯?shù)亩巫?，并把暴食者生食海妖茹毛飲血的故事描述得栩栩如生?/br>
    在梭倫王城羅德米爾的街頭，科德佐恩首都的各個角落，乃至如今的斯萊戈城鎮(zhèn)之中都流傳起了不同的“食人傳聞”。

    諾埃爾起初也只是當做笑話聽聽，寂靜者卻在事后告知，梭倫國內(nèi)不少魔法師、平民都很認可這群學派法師的言論，對傳聞信以為真。

    “真是愚不可及?！彼麩o語凝噎。

    不掌握知識的愚昧民眾跟著搖旗吶喊他能理解，學徒們?nèi)绱送榈馗S著咒罵暴食者，這是有多期待自己成為“素材”？

    暴食者對于學派不當人方面的認知極為深刻，很清楚一旦開放超額支付，所有魔法學徒都會成為隨時可以被犧牲的“代價”。

    諾埃爾任由女仆長為自己掏耳朵，一邊怔怔地出神。

    暴食者的脾氣好得有些不可思議，將如此出色的知識公之于眾，而后接二連三地接收到學派法師們得寸進尺的要求，竟然還愿意提供第二份模板……

    “勞倫德看中的人，多少會與他有些相像啊?！?/br>
    諾埃爾不由得感慨，心中愈發(fā)想要親眼見見這位來到梅拉后立刻就把自己曾經(jīng)心儀的神選塞拉拐走，且得到了勞倫德青睞的男人。

    第二份模板只投放了三日，所得數(shù)據(jù)樣本不多，但是斯萊戈前線的魔法師們卻普遍給予了很高的評價。

    穩(wěn)定性又一次提高。

    如果說第一次浸染災厄期間的通用模板十次中有兩次完成召喚，暴食者給予的一號模板十次中便至少有四次，二號模板則是將幾率越過了一半。

    儀式響應速度更快。

    以往召喚物塑形至完全降臨這個階段總會耗費許多時間，在比試中尚且無礙，但在實戰(zhàn)中則相當致命。

    無論第一次還是第二次提供的模板，都極大地縮短了這一過程，使得戰(zhàn)場上的魔法師們能有效應對各種突發(fā)狀況，數(shù)次從死亡邊緣掙扎而歸。

    寂靜者附到諾埃爾耳邊進行了補充說明。

    “前線不少區(qū)域，如有人問及召喚模板的來源，他們并不提及暴食者的名諱，對于召喚模板的提供者采取了模糊化處理?！?/br>
    諾埃爾冷笑一聲，不知為何，看著下方那幾位分明沒有參與其中的學派法師也覺得面目可憎了起來。

    當他們開始赤裸裸，毫不掩飾自己無恥的行徑開始竊取功績時，諾埃爾一陣惡寒。

    民眾是愚昧的，時間則會讓真實蒙塵，過往無數(shù)歷史中有多少受到了學派們的修改，無人可知。

    魔力潮將至，動蕩緊隨其后，盡管對于暴食者他欽佩萬分，同時也感激他為自己提供的點子，但是身為一國之君，他終究無法與學派翻臉。

    “發(fā)信告知暴食者閣下，就說……有很多無恥的人，在吸他的血?！?/br>
    “向暴食者閣下要一份他得意的食譜……最好正常一些，就說是我對于來自異域的美食很感興趣。”

    “食譜到手后傳播出去，但要先提及是來自斯萊戈宮廷，并且說明我對此。”

    “最后，不經(jīng)意地透露出，這份食譜來自暴食者，是我花了不菲的代價方才得到的至寶……至于這份至寶如何泄露，理由不需要我?guī)湍憔幇桑俊?/br>
    寂靜者垂首，低聲詢問：“陛下似乎想要為暴食者閣下稍微贏得一些正常的評價？那么我們應該在信息中提及，讓他知曉斯萊戈……”

    發(fā)覺諾埃爾看自己的眼神充滿戲謔，活似看著一個愚不可及之人，寂靜者不知為何有些顫抖。

    “想讓人記住你，最愚蠢的方式便是高調(diào)地告知他本人?！?/br>
    “另外，我并不想向暴食者索求更多，你似乎忘記了，他完全可以不分享，坐視著整個梅拉陷入更大的苦難當中。即便分享，第一份模板維持均勢足以，無需再提供第二份。當他決定提供第二份的那一刻，你就該明白，他是真心希望災厄褪去，一切重歸寧靜。”

    “一個異鄉(xiāng)人看著這片土地遭受如此磨難尚且有此覺悟，如果梅拉大陸盡是如狄維克這般利欲熏心，蠢笨如豬的賭徒，不覺得……很可笑嗎？”

    “你可以不對他心懷敬意，至少不該詆毀他，甚至要求他做更多，他沒這個義務，從來沒有。”諾埃爾聲音大了幾分，蓋過了信使的聲音。

    像是故意的。

    寂靜者知道諾埃爾這是打他的臉，讓別人聽耳光，于是很恭敬地低下頭：“是，我的陛下?！?/br>
    女仆長一聲嚶嚀，打破了書房的寂靜，伴隨著一抹紅暈爬上她的臉頰，諾埃爾不滿的聲音也隨之而來。

    “怎么停下了，繼續(xù)說戰(zhàn)報?！?/br>
    信使?jié)M頭大汗地低下頭，不敢直視諾埃爾和……女仆長。

    經(jīng)過浸染的不斷沖擊，各族的聯(lián)軍彼此之間再無隔閡，雖然在時常能聽到因為信仰不同、習慣不同導致的摩擦，但是戰(zhàn)場上，彼此擯棄前嫌守望相助已成常態(tài)。

    與科德佐恩交戰(zhàn)百年的狼人與牛頭人愿意為科德佐恩的魔法師們赴死，以rou身阻止浸染推進。

    與梭倫速來不合的瞭望森精戰(zhàn)至枯萎也不后退。

    一向不和地面種族有過多來往的海妖們在共同的敵人面前來到了地面，在一個個戰(zhàn)線上展現(xiàn)著他們驚人的“言靈”魔法。

    高傲的高等精靈們愿意為哥布林大法師療傷；一向被當做優(yōu)秀素材的史萊姆一族在王的帶領下護衛(wèi)著人類的要塞；譏笑優(yōu)勢種“輝煌戰(zhàn)績”的巨人與他們守望相助；與梅拉各族有著血海深仇的龍族感念于教國提供的庇護，于南方戰(zhàn)場一次又一次沖擊著浸染……

    不知何時起，梅拉各族又一次站到了一起，不再計較數(shù)百年來螺旋上升的矛盾，不斷疊加的恩怨，記不清的血仇。

    在同一個城墻下，他們會互相分享食物。

    吃到了哥布林難吃、近乎發(fā)霉的口糧的狼人會慷慨的送出自己制作的，來源不明、種類不明的rou干。

    精靈則是拿出了從植物中提取的元素精粹，給予每一個過度疲勞的魔法師。

    斯萊戈的軍團長們將諾埃爾勞軍的蜜酒搬了出來，提供給輪換下來的魔法師們。

    聆聽著海妖歌謠的小溪中不斷有魚兒跳上岸，被開心的士卒們串起來烤，當有人好奇地問及這里是淡水，為何海妖的歌聲為何能生效時，眾人紛紛哈哈大笑，讓發(fā)問的人意識到自己問出了一個何等愚蠢的問題。

    在每個日落，經(jīng)歷了大戰(zhàn)的各族都會抽出一些時間，親自向已經(jīng)被浸染，不得已擊殺的戰(zhàn)友禱告，不分種族。

    信仰已經(jīng)不重要，伴隨著一團團火焰熊熊燃燒，一個個英勇無畏的靈魂回歸了養(yǎng)育他們成長的大地，也必將回歸他們母神的懷抱。

    這一刻他們都堅信，自己的母神會原諒自己在儀式上的省略與褻瀆。

    “有點像書中記載的，那時候啊……”諾埃爾目光迷離，嘴角帶笑。

    他隨即向即將輪換上陣的軍團長宣布：“按照之前定下的清單攜帶勞軍物資，錢嘛……女仆長會為你提供的?！?/br>
    勞軍的錢財諾埃爾一向使用自己的小金庫。

    除了學派法師暗戳戳，上不得臺面的卑劣行徑，今日的戰(zhàn)報讓諾埃爾格外滿足。

    就在他思考今晚要用什么方法繼續(xù)推進小寂靜的進度時，小寂靜竟然主動湊到了身邊。

    諾埃爾正要伸出手攬住她的腰，在聽聞她的低語后……

    書房內(nèi)整理筆記準備離去的所有人都看到了諾埃爾古怪的神情。

    他先是嘴角微顫，而后臉皮抽抽，憤怒與無力感交替浮現(xiàn)，最終一把捂住了臉。

    “陛下……前線……發(fā)生什么了？”

    諾埃爾的反應讓所有人都不安了起來，他們很擔心梭倫已經(jīng)穩(wěn)固了近一個月的防線再次崩潰。

    如果梭倫如今的防線崩潰，浸染有可能會長驅(qū)直入人口密集區(qū)域，進逼富饒的各大重城，進而威脅王城羅德米爾。

    諾埃爾很疲憊，他無法形容此刻的心情，只能伸手摸了摸小寂靜的腿，趁機過了把癮以緩解自己的無力感。

    “前不久，教國南方的浸染蝴蝶隕落，從中逃遁出的疑似八階的浸染根源不知所蹤。”

    “事后，教國南方不少區(qū)域普通浸染的精神污染力量大幅度的減弱，甚至有武者能夠抵御浸染，近身擊殺?！?/br>
    “參與圍剿浸染蝴蝶的高階魔法師們推測，這正是浸染根源被重創(chuàng)的體現(xiàn)?！?/br>
    諾埃爾苦笑著搖頭。

    “教國在確認這一狀況后于今日告知了各族，狄維克聽聞之后按捺不住，決定主動出擊……恰好他們國內(nèi)也有奴役的飛龍，足以組成與教國一般的陣容?！?/br>
    諾埃爾對于狄維克的要求已經(jīng)很低了，在暴食者提供模板后，只希望他能夠安分一些，守住現(xiàn)有國土，別再弄出投放浸染這樣的歪門邪道之舉。

    他能理解狄維克的急切，這個賭徒看著國家日漸衰落已經(jīng)恨不得拉著四大國，乃至梅拉一起下水，但是……這種決策為何不等各族一起商議再做決定呢？

    “不送，有這么難嗎？”

    ……

    ……

    噩耗傳來時，路禹正在給璐璐做她最愛吃的糖醋排骨，在煙氣繚繞中，他得知了梭倫近四十位高階魔法師，近百位中低階魔法師，以及兩只奴隸飛龍全軍覆沒的消息。

    鍋中的排骨正在路禹有力的顛鍋節(jié)奏中均勻的掛上汁，塞拉的話讓他險些把排骨甩飛出去。

    “我的召喚模板出問題了？”

    “不能吧……雖然我刪刪改改，可是歐爾庫斯和塞格羅都說沒問題啊?！?/br>
    “他們強行修改，用超額支付了？”

    塞拉搖了搖頭：“不，教國和斯萊戈都表示，你第二次提供的模板大受好評，梭倫那一百多人……是去尋找浸染巨人出事的?！?/br>
    “我真的無法理解……以前狄維克雖然談不上英明，但絕沒有那么愚蠢才對的……難道他也被浸染了？”

    路禹呆滯了片刻，隨即把糖醋排骨出鍋，端給已經(jīng)流著口水，眼巴巴地望著自己許久的璐璐。

    雖然這么說對于那些抵抗浸染，英勇犧牲的勇士們很不禮貌，但是嘛，現(xiàn)在還是喂飽璐璐比較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