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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女俠且慢在線閱讀 - 女俠且慢 第2節(jié)

女俠且慢 第2節(jié)

    來到這個名為‘大魏’的朝代,已經(jīng)十八年。

    兩三歲時記憶逐漸蘇醒,夜驚堂便生活在大魏邊關(guān)小鎮(zhèn)的一家鏢局內(nèi),是東家裴遠峰走鏢途中撿來的棄兒,因為他嗓門大哭聲響亮,給他取名‘夜驚堂’,收為了義子。

    裴遠峰年輕時打架受了傷,終生未娶、無兒無女,對他這義子的成長十分‘關(guān)懷’——一天揍三頓、逢年過節(jié)加倍——硬是把奢望靠‘抄詩釀酒造肥皂’揚名的夜驚堂,揍成了鏢局的金牌打手。

    就在上個月,裴遠峰酗酒成性,一場大醉后,死在了酒桌上。

    夜驚堂料理后事,在裴遠峰的遺物中,發(fā)現(xiàn)了一封信。

    信是為防不測提前寫的,上面只說了三件事:

    一:裴遠峰并非尋常人,曾經(jīng)是赫赫有名的江湖高手。本想等他成年看清楚品性,再教他‘絕世刀法’,但他能看到信,就說明他沒這個福氣了。彼此父子一場,他得自己想辦法練刀,去找當年打傷裴遠峰的人尋仇。

    裴遠峰人都沒了,是不是真高手,已經(jīng)不重要。子報父仇天經(jīng)地義,夜驚堂對此并無異議。

    可能是怕他沒地方學(xué)高深武藝,裴遠峰還告訴了他一件秘聞,也就是第二件事——前朝滅國時,裴遠峰的師父趁亂摸入皇宮,偷到了《鳴龍圖》殘卷。

    傳言《鳴龍圖》乃無上秘籍,記載九種奇門秘術(shù),得其一便能力壓常人,全學(xué)會可長生不老、羽化登仙。

    但當時廝殺太慘烈,沒帶出皇宮,就地埋在‘后宮’一顆銀杏樹下,裴遠峰讓他若有機會,務(wù)必進宮取之。

    夜驚堂當時看到這里,相當無語。

    從描述來看,《鳴龍圖》應(yīng)該是他盼了十八年的‘外掛、金手指’。

    這種獨一無二的人間至寶,他自然想要,但埋在皇城‘后宮’,讓他一個大老爺們?nèi)ト?,他自宮當太監(jiān)混進去不成?

    欲練此功,必先自宮?

    這事兒等于沒說,對夜驚堂影響最大的,是最后一件事:

    裴遠峰少小離家至死未歸,覺得虧欠父母,讓他把鏢局產(chǎn)業(yè)變賣,給遠在京城的裴家送去,沒說給他留一分錢。

    夜驚堂若不是看見書信,都不知道孤苦伶仃的義父,還有一房兄弟。

    好歹父子一場,他未曾盡孝,也在家里忙活這么多年,直接讓他凈身出戶,把家業(yè)給親戚,著實有點沒把他當兒子看。

    換做尋常人,肯定不搭理這封信,反正沒外人知道。

    但夜驚堂不一樣,上輩子早已成為過去,在這個世界,他只有一個親人,彼此毫無血緣,能把他撿回來撫養(yǎng)成人,已經(jīng)是對他仁至義盡,他甚至沒來得及報答盡孝。

    夜驚堂最終還是遵從遺囑,賣掉了邊關(guān)小城的鏢局,換了一千兩銀子,帶著十二個愿意走的鏢師及其家眷,千里迢迢來到了大魏京城。

    夜驚堂七尺男兒,不可能寄人籬下。

    如今安頓好義父手下的老人,家產(chǎn)交給裴家,夜驚堂就徹底和過往告別,成了無依無靠隨遇而安的江湖浪子。

    身前不知來路,往后不知歸途,只剩一人一鳥一把刀。說去‘江湖’,可站在街口茫然四顧,哪里是‘江湖’?

    夜驚堂手牽黑馬,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沿著街道行走,漫無目的,有些失神。

    但剛走出不過幾步,身旁忽然傳來兩聲脆響。

    “當當——”

    一根撐起推窗的支桿,從二樓墜落,滾到了腳邊。

    抬眼看向二樓窗口,卻見一道千嬌百媚的風(fēng)韻倩影,落入了眼簾……

    第二章 紅花樓

    鎮(zhèn)遠鏢局門口出現(xiàn)sao亂之時,不遠處的布莊二樓就有所察覺,一名美艷女子從書桌后起身,來到窗口打量。

    女子身著齊腰襦裙,上身暗紅交領(lǐng)衫衣,包裹著沉甸甸的胸襟,腰衱恰到好處束住腰兒,墜有壓裙碧珠,裙子則是淡白褶裙;雙眸如杏,唇上點著朱紅胭脂,配上知性的氣質(zhì),美艷不失穩(wěn)重成熟。

    瞧見上門挑事兒的夜驚堂,女子未曾動怒,媚意天成的杏眸,反而亮了下:

    “骨重神寒天廟器,亦狂亦俠亦溫文……好標致的相貌。”

    背后的丫鬟,踮起腳尖遙遙打量:“是啊,真俊,就是看起來腦子不好使,踢館也不摸摸背景。要不要打聲招呼,免得陳彪出手太重……”

    嘭——

    一聲輕響后,陳彪被按住,街面陷入寂靜,也讓兩個女子啞然。

    “家父裴遠峰……”

    清朗嗓音傳來,美艷女子眼神從看帥哥的輕佻,瞬間化為了正視,繼而又顯了‘久旱逢甘露’的熾熱。

    不過這種反應(yīng),并非美艷女子對夜驚堂動了不軌之心。

    女子被稱為‘裴三娘’,本名裴湘君,看打扮像是尋常商賈之家的女眷,但這美艷溫柔的表象下,卻還有另一層身份——江湖豪門紅花樓當代掌舵之人!

    大魏王朝立國不過甲子,如今女帝臨朝,北有強敵虎視眈眈,內(nèi)有諸王居心叵測,混亂大勢,孕育出了一座空前繁盛的‘江湖’。

    江湖上能雄鎮(zhèn)一方者可稱宗師,宗師頂端的‘一仙二圣八大魁’,為天下間最強十一人,連朝廷都需謹慎對待。

    而紅花樓上任掌舵人裴滄,便是八大魁中的‘槍魁’,位列‘天下第七’,紅花樓的江湖地位可見一斑。

    槍魁裴滄,是裴湘君的師父、裴遠峰生父,算起來也是夜驚堂的干爺爺。

    裴遠峰本是裴家次子,自幼天賦驚人,但和家里有爭執(zhí),離家出走,發(fā)誓不名揚天下不回頭。

    結(jié)果不言自明,裴遠峰到死都沒太大名聲,不教夜驚堂真功夫,不是不愿,是不想讓夜驚堂再重蹈覆轍。

    裴遠峰死后,讓夜驚堂凈身出戶入京,并非對夜驚堂心性的考驗,而是給家里的‘名帖’。

    正常人都不會‘重情守信’到聽一個死人的話,放棄家業(yè)當個無家可歸的浪人。

    但裴遠峰知道夜驚堂會,他此舉只是為了讓家里看到這一點,以便夜驚堂能進入紅花樓,成為下一任掌舵人和‘槍魁’——這才是裴遠峰留給兒子的真正遺產(chǎn)。

    不過裴遠峰可能也沒料到,裴家現(xiàn)在混的不比他好多少。

    裴滄多年前就去世,長子繼承位置,卻死于敵手,‘槍魁’名號易主,只能由小徒弟裴湘君繼任紅花樓掌舵。

    裴湘君是女兒身,武藝不低,但與‘八大魁’差距甚遠,根本扛不起江湖頂流豪門的大梁,以至于‘主少國疑’,紅花樓威望一落千丈。

    外有江湖勢力吞并財路,內(nèi)有各大堂主奪權(quán),裴湘君的位子早就坐不穩(wěn)了,甚至派人暗中尋找過‘二爺’的下落,指望他能回來撐場面。

    裴遠峰已經(jīng)入土為安,對裴家來說顯然是個噩耗,但夜驚堂能‘回家’,已經(jīng)算是給搖搖欲墜的裴家?guī)砹艘痪€生機——裴家現(xiàn)在實在太需要一位驚才絕艷的‘少主’,來當定海神針,壓住紅花樓的內(nèi)憂外患!

    也是因此,裴湘君發(fā)現(xiàn)夜驚堂身手不俗,又得知其身份后,才會露出這般‘如饑似渴’的神情。

    眼見夜驚堂準備不辭而別,經(jīng)過窗下,裴湘君推起了街邊支窗,素手輕撥,把支桿給推了下去。

    當當當~~~

    牽馬從街上經(jīng)過的夜驚堂,抬起頭來,眼眸里顯出依窗美人的倒影,但并未露出尋常男子一樣的驚艷:

    “姑娘怎么這般不小心?”

    裴湘君容貌甚佳,極少有男子能在瞧見她時不動如山,見此不由暗暗點頭,故作不悅道:

    “沒大沒小,我叫裴湘君,是你義父的師妹,家里人都叫我三娘。你是二哥的兒子,回家了,怎么招呼不打就走?”

    義父的師妹……

    師姑?

    夜驚堂從義父的書信中,只知道義父家在京城,其他一無所知。

    義父讓他把家產(chǎn)全給裴家,他堂堂七尺男兒,把家業(yè)給了,自然不會再寄人籬下混飯吃。

    但看起來好香的軟飯……

    那更不能吃!

    夜驚堂弄明白裴湘君的身份后,抬手一禮:

    “見過師姑。義父讓我把東西送來,事情辦完,還得去衙門換領(lǐng)符牌,等我在京中安頓下來,再來府上拜會?!?/br>
    此言顯然是婉拒,不想登門。

    但站在夜驚堂肩膀上的大白鳥,可沒這么客氣。

    聽見是親戚,鳥鳥很自來熟的飛上二樓窗口,停在裴湘君規(guī)模不俗的胸前,張開鳥喙:

    “嘰~”

    這只毛發(fā)雪白的鳥鳥,是夜驚堂的獵鳥,取名為‘白王爺’——白嫖王的意思——按理說是一只鳥,但長成了一個球。

    具體是什么品種,夜驚堂也不清楚,年少在家曬谷子時,這鳥跑來蹭吃蹭喝,被他逮住,就養(yǎng)著了。

    本以為是什么‘山澤瑞獸’,但養(yǎng)了這么多年,發(fā)現(xiàn)這大胖雞除了能吃能睡能賣萌外,并沒有什么特殊之處,某些時候還愛犯蠢。

    就比如現(xiàn)在,自作主張跑上去要飯,落在人家女子胸脯上也罷,小爪爪略微陷入酥軟布料,估摸是覺得腳感不錯,還來回踩了兩下,眸子亮晶晶的,回頭看向夜驚堂:

    “嘰~”

    意思大概是——好軟呀~

    此舉把裴湘君弄得臉色一紅,連忙把調(diào)皮鳥鳥抱下來:

    “咦~這鳥真粘人~”

    夜驚堂眼神尷尬,出言訓(xùn)道:

    “回來。”

    “嘰……”

    鳥鳥這才老實從二樓飛下來,落在了夜驚堂的肩膀上。

    裴湘君捋了下衣襟,繼續(xù)道:

    “你還是直接叫我三娘吧,師姑顯得年紀大。二哥也真是,收你為義子,卻又讓你把家業(yè)送來,裴家要是收了,準被街坊戳脊梁骨。你既然來了,咱們就是一家人,不用如此見外。銀子你還是拿回去,以后你就是我裴家的少爺,外面那間鏢局劃給你經(jīng)營,如何?”

    夜驚堂變賣邊關(guān)小城的鏢局,得了一千多兩銀子,看似不多,但按照購買力換算,約莫就是前世的一百多萬,對尋常人來說絕非小數(shù)目;而開在京城里面的一家鏢局,價碼起碼翻十倍。

    大丈夫不吃嗟來之食,對于這種饋贈,夜驚堂直接謝絕:

    “多謝三娘好意,但義父遺囑如此安排,我就不會違逆。義父的親朋便是我的親朋,您以后若有所需,大可讓楊鏢頭知會我一聲。幾位鏢師都是家中老人,往后還望三娘善待,在下先告辭了。”

    裴湘君見夜驚堂遵信守義,不愿無功受祿,心中愈發(fā)青睞,沒有再強留,又客氣兩句后,便目送夜驚堂離去。

    很快,一人一馬一鳥,匯入街上人群,消失在街口。

    裴湘君直至夜驚堂從視野中消失,笑意才慢慢收斂,化為了深思。

    丫鬟秀荷站在背后,此時才冒頭,小聲道:

    “樓主,二爺這是給咱們送了個寶貝疙瘩回來?夜少爺長得真俊俏,剛才看了我一眼,把我腿都看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