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俠且慢 第381節(jié)
司馬鉞大刀劈開長槍瞬間,就瞧見三丈開外的夜驚堂,以跳水的姿勢直接壓低了身形,如同一桿黑色標(biāo)槍般鉆到身前。 司馬鉞反應(yīng)奇快,當(dāng)即拉刀試圖削向地面,但這已經(jīng)來不及了。 嘭—— 不過下一瞬,司馬鉞整個下半身便直接麻木。 合攏雙掌以指尖撞在甲裙上,氣勁爆震,硬生生轟碎了質(zhì)地精良的皮甲。 司馬鉞整個人瞬間變成了弓腰的蝦米,往后倒飛出去,臉色直接扭曲青紫。 而夜驚堂一擊出手,彎曲左腿繃直,飛身就是一記沖膝,擊中司馬鉞胸腹。 嘭—— 司馬鉞厲害歸厲害,但顯然沒陸截云抗揍,爆響聲中,覆蓋黑甲皮甲的胸前當(dāng)即下陷,甚至能聽到肋骨繃斷的‘咔咔’聲。 而綁縛的花白頭發(fā)在此刻被震散,整個人當(dāng)空旋轉(zhuǎn)幾圈,摔在了地面上。 撲通—— 麒麟偃月刀,也脫了手,當(dāng)空飛旋幾圈后,插在了黃泥地里。 呼呼呼—— 嚓! 本來氣勁四溢的偌大戰(zhàn)場,幾乎是瞬間戛然而止。 等眾人看清楚景象,剛才氣勢駭人的司馬鉞,已經(jīng)摔在地面滾了幾圈,沒有聲響也沒有氣息進出,只是咬碎牙齒,盯著面前的黃土地。 而夜驚堂單手負后,站在兩面旗幟之間,平淡看著司馬鉞,也并沒有在追擊。 這次不追擊,并非點到而止,而是他清楚自己這招的破壞力。 殺招就是殺招,要么不出手,出手就是要把人打死,就和風(fēng)池逆血一樣,沒有打第二下的說法。 兩招出手,第一招‘以身為槍’,定點突防打的小腹‘中極xue’,也就是臍下幾寸。 不管打沒打碎骨頭,只要中了就別想再起身,蔣札虎中了都一樣,會不會半身不遂不清楚,但終身絕育是肯定的。 如果不是司馬鉞先不講武德,以旁觀者性命為rou盾,逼他放棄連擊重新打,他估計會當(dāng)點人,上抬一點打氣海,這樣最多打個經(jīng)脈盡斷。 第二招其實都不用補,只是他怕司馬鉞還藏著什么,才補了一膝蓋以防萬一。 偃月刀落地之后,滿場死寂無聲,只剩微風(fēng)與落日,撩撥著插在黃土地上的兩面黑旗。 “咳咳……” 在寂靜許久后,場地里才發(fā)出兩聲窒息般的悶咳,但依舊說不出話語。 而此時圍觀萬人,才反應(yīng)過來,嘈雜聲驟起,但其中也夾雜著抽涼氣的聲音。 嘈雜是因為大部分人都沒看清,只覺得司馬鉞剛才被長槍抽飛兩次還虎虎生威,忽然一下就倒有點奇怪。 而抽涼氣是佘龍等看清過程的高手,心頭明白夜驚堂這突如其來的一下有多狠,不說司馬鉞,神仙來了不慎中招,也得跪地上半天起不來。 夜驚堂負手等待片刻,見這一招確實太狠,司馬鉞根本短時間緩不過氣,就拿起了棋子上的信封,抬手輕拋。 颯—— 黃色信封當(dāng)空飛旋,直接飛到了場地正前方。 梵青禾抬手接住,不過想想并未打開,而是交給了她的死對頭玄昊部族長: “姜族長幫忙確認虛實,讀一遍?!?/br> 姜族長看著倒地不起的司馬鉞,此時才回過神來,雙手接過信封,眼底滿是驚異。 他從里面取出信紙,仔細看過后,還讓族人取來左賢王給各部下發(fā)的文書,和其他幾名族長對比字跡印璽,確定是左賢王的親筆信后,才開口朗聲道: “此信確認為真。至于內(nèi)容……” 西海諸部終究在左賢王治下,玄昊部沒公開宣讀左賢王信件的膽子,其他各部顯然也沒有,便開口道: “內(nèi)容是杜潭清命令司馬鉞,伺機鏟除天瑯王遺孤,且提及黃明山一事,若有族長不信,可親自上前檢驗。司馬鉞,你可還有話說?” “咳咳……” 司馬鉞趴在地上,憋了良久,才緩過來一口氣,沙啞道: “老子是左賢王的人,你們?nèi)粝胱筚t王發(fā)兵西海踏平各部,大可以尊他為王,把我殺了祭旗?!?/br> “嗡……” 見司馬鉞終于改口承認,全場嘩然一片。 各部族長也是皺眉,覺得這個問題確實有點棘手。 夜驚堂也沒想現(xiàn)在就強迫西海各部造反,見此開口道: “現(xiàn)在西海各部,都在北梁左賢王治下,當(dāng)以北梁為尊;但我不一樣,我是南朝的侯爺、夜遲部的后人,在黃明山殺左賢王的人是我,今天來找你,也是報當(dāng)年的滅族之仇。 “左賢王要是對我目無北梁國法的事有意見,覺得破壞了兩國通商盟約,大可上書我朝天子,讓我朝天子嚴(yán)刑懲治我。至于西海各部,我想殺你,不需要他們支持,他們也攔不住。 “如果左賢王因為此事遷怒各部,要發(fā)兵打西海各部,我作為夜遲部的后人、天瑯王的繼承者,豈能忘了麾下子民,屆時我不介意辭去南朝官職,回來幫各部抵御北方強敵。 “就看左賢王愿不愿意為了你這馬前小卒,逼的西海各部同仇敵愾,把我推上天瑯王的位置?!?/br> 各部的族長,聽見這話長長松了口氣,看夜驚堂眼神都變了。 巫馬部的老族長雙手杵著拐杖,眼底帶著幾分感激,朗聲開口道: “西北王庭已成過往,我等都是北梁藩臣,沒有北梁國書,哪有尊人為王的道理;不過夜驚堂是南朝臣子,哪怕在這里殺人放火,我等也沒權(quán)力扣押過問,得先征得北梁朝廷的許可。張族長,你和左賢王關(guān)系近,快送封信去王府,問問南朝臣子要殺司馬鉞,我等能不能先把人扣下,等朝廷的人過來處置?!?/br> “……” 被點名的張族長,明知這是廢話,還是跑下去寫信,送去千里之外的平夷城。 司馬鉞聽見夜驚堂的說詞,已經(jīng)明白必死無疑,而且左賢王根本不可能給他報仇,能做的只會是追殺夜驚堂,然后拉攏善待各部,以免各部集體倒向夜驚堂,養(yǎng)出一只新的天瑯鐵騎。 司馬鉞咬牙撐起身體,坐在了地面上,環(huán)視周邊一眼后,怒聲道: “當(dāng)年全線潰敗,各部男兒沖鋒在前死傷無數(shù),天瑯王執(zhí)意死戰(zhàn)到底,我能如何? “我司馬鉞對不起天瑯王,但至少對得起族人。我私通北梁,致使王庭兵馬提前潰敗,害的夜遲部滅族不假,但仗沒打起來,你們各部少死了多少人? “這世上能殺我、恨我、罵我的只有夜遲部,你們不配,你們和我沒區(qū)別,沒資格站在這里趾高氣昂落井下石! “如果當(dāng)年不是你們陽奉陰違,不聽王庭號令,我萬人之上的大司馬,何至于私通北梁出賣天瑯王謀后路? “夜遲部成在把各部當(dāng)兄弟,敗也在把各部真當(dāng)兄弟。天瑯王一片赤誠,換不來你們這些狼心狗肺之人半點感激。 “左賢王是滅國之賊,但他以重稅、暴政治理各部,你看看你們多老實,從來不敢鬧事,飯都吃不飽,也要砸鍋賣鐵把歲賦湊齊,當(dāng)年天瑯王有這手腕,何至于連軍餉都湊不齊最后戰(zhàn)死燎原!” 大喝聲傳遍整個會場,所有人都是沉默無言。 司馬鉞說完話后,搖搖晃晃站起身,看了夜驚堂一眼,而后單手拔出大刀,怒喝一聲后,全力砸向脖頸。 嚓—— 血水飛濺,灑在了隨風(fēng)搖曳的麒麟旗上。 夜驚堂眉頭緊鎖,在司馬鉞自裁過后,移開目光,環(huán)視了會場周邊的萬千族人一眼。 為防給西海各部引來兵禍,夜驚堂走之前還是舉起手中族珠,朗聲道: “西北王庭已成過往,如果諸位安居樂業(yè)可享太平,我便是南朝國使,會時常重回此地,與諸位敘舊。 “但如果北梁刀鋒蔓延此地,各位享不了太平,也別忘了,南朝還有我夜驚堂。 “我既然身懷夜遲部血脈,哪怕只剩一人一馬,也不會對祖輩和你們立下的盟約坐視不理。 “北梁若敢來犯,我單槍匹馬亦能殺穿西北;他們?nèi)粝朐僖娞飕樛?,我可以還他們一個天瑯王!” 夜驚堂說完后,拔出了鳴龍槍和王旗,翻身上了馬匹,輕夾馬腹往場地外走去。 蹄噠、蹄噠~ 染血黑旗在落日下飄舞,血珠染紅了老舊旗桿。 所有人沉默無言,清脆馬蹄,成了死寂會場里唯一的聲響…… 第三十三章 太后娘娘暈倒啦 黃昏日暮,綿延無際的帳篷,被夕陽染成了暗紅色。 跟隨夜驚堂走了萬里的大黑馬,慢悠悠走出死寂人群,進入同樣鴉雀無聲的集市。 夜驚堂手持黑色王旗坐在馬上,余光看著街道兩側(cè),蹙起的眉頭,并未因為走出會場而舒展。 今天殺司馬鉞,純粹是先下手為強除掉后患,作為梁洲出身的江湖游子,他心里只有義父,對于出生前的愛恨情仇,確實找不到太多共鳴。 雖然西海諸部的族長,各有各的心思,但生活在這里的普通百姓不一樣。 北梁抽取重稅、強抓壯丁,抽不到統(tǒng)治者身上、抓不到族長家里;這些暴政重稅,全壓在生活在西海諸部的平民肩膀上。 夜驚堂不在乎各部族長的想法,但走出會場,明顯注意到那些羊倌、力夫、老藥農(nóng)的眼神,那是一種沒來由的仰慕、信任和渴望。 這渴望出自幾十年前舒坦日子,出自那把族人當(dāng)親人的三代天瑯王。 他不認識這三個人,甚至對這三個人毫無概念,但他們顯然把他當(dāng)成了和那三人一樣的人。 這是一種無形的壓力,以至于向來問心無愧的夜驚堂,都如鯁在喉,難以和這些素不相識的目光對視。 蹄噠、蹄噠…… 夜驚堂穿過無聲人群,轉(zhuǎn)入街角,走進了一條無人問津的小道。 而也在此時,跟在后面裝作隨從的小云璃,眼見四下無人,才激動的跑過來,直接一個飛躍,落在了大黑馬后面,雙手抱住夜驚堂的脖子來了個荷包蛋沖擊,而后就對著臉蛋啵啵了過來。 “誒誒誒?!” 正在憂國憂民的夜驚堂,瞧見逐漸放大的靈動臉頰,驚的臉色驟變,迅速抬手擋住小云璃的嘴唇: “女俠且……不是,云璃!你做什么?你想讓你是師父師娘把我腿打斷?!” 折云璃撲上來沒親著,才想起自己在干啥,臉色一紅又收了回去,轉(zhuǎn)而抓著夜驚堂肋下兩側(cè)的衣袍,嘰嘰喳喳道: “驚堂哥,你真是太厲害了!師娘要是在場,肯定變成開心的猴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