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俠且慢 第434節(jié)
陳賀之比夜驚堂自己都清楚,北梁有多想把他除之而后快,平靜道: “就是因為北梁把夜大人視為眼中釘,圣上才安排夜大人過去接待,他們心里再不舒服,臺面上還是得對夜大人禮敬有加。至于風險……” 陳賀之說道此處,轉眼看向夜驚堂: “夜大人是當代武魁,黑衙眼線更是四通八達,估摸連陳某早上吃了幾碗飯都一清二楚,這安全問題,該不會讓陳某來盯防吧?” 夜驚堂聽這話,就知道是把外使入京后的安保問題,全交給他來負責了。 既然被安排參與此事,安保責任他避不開,但直接大包大攬,出了事他一個人背黑鍋,為此夜驚堂還是謙虛道: “黑衙只管江湖匪患,刑部的案子很難插手,兩國邦交之事更是外行,只能出點人力;我受命給陳大人打下手,此事還得陳大人多加指點。” 陳賀之此行過來,其實就是想探探夜驚堂口風,說清彼此主次,畢竟夜驚堂風頭太盛,如果身為副手,不把他這侍郎當回事兒,他毫無辦法,只能抱病請辭,讓圣上換個人來當主官了。 見夜驚堂并沒有什么架子,陳賀之放心了許多,含笑點頭: “此事若出紕漏,損的是大魏顏面,你我皆要擔責,沒有指點的說法,同心協(xié)力罷了?!?/br> 夜驚堂微微頷首,又聊起了接待一事的各種細節(jié)…… 第三十一章 天注定 入夜,云安城地下。 踏踏踏…… 輕微腳步聲,自狹長地道中響起,由遠及近,而后便顯出了一盞宮燈。 太后娘娘做豪門夫人打扮,點著朱紅胭脂,微微縮著脖子,在幽深地道中慢慢行走。 紅玉手里提著宮燈,手兒摟著太后娘娘的腰,彼此抱得很緊,不時左右打量,眼底明顯有點膽怯: “娘娘,咱們回去吧,這要是碰到什么臟東西……” “噓!” 太后娘娘手里拿著銀色匕首護在胸前,做出臨危不亂的模樣,訓道: “本宮堂堂太后,豈會怕外面的孤魂野鬼?就算有不長眼的冒出來,本宮手上可有法器,玉虛山高人親手開的光……” 紅玉知道太后娘娘手上的‘鳳膽’,是罕見的名兵,璇璣真人專門送給太后壯膽用的,確實做法開過光。 但紅玉擔心的完全不是鬧鬼的事兒,而是瞞著暗衛(wèi)偷偷摸摸跑出來,她會不會受罰挨板子。 紅玉走了一截,便又開始打退堂鼓: “要不娘娘還是回去吧,去外面亂跑,萬一出了事……” “我們出去就到了靖王府,讓離人安排幾個高手當護衛(wèi)便是。你若是不想出去逛,自己回去?!?/br> 紅玉在外面玩了兩個月,在宮里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肯定想出去閑逛,稍作糾結還是悶頭跟著走,低聲道: “待會靖王要是訓我,娘娘可得幫著說句好話……” “知道啦?!?/br> “咱們去哪兒逛呀?梧桐街?” “嗯……夜驚堂今天被封為國公,這么大的事情,本宮按理說得登門道賀……” “???按規(guī)矩,該是夜公子進宮給娘娘請安,哪有您登門道賀的道理……” “唉,都一樣。待會你去街上買只燒雞,當賀禮……” “啊?!” …… …… 天水橋,新宅內。 因為宅子里人少,剛入夜前宅便已經(jīng)熄燈,后宅則是燈火通明。 宅子東北角有個觀景樓,在上面可以看到南薰河的夜景,此時幾個丫鬟圍在露臺上,看著街面的熱鬧。 夜驚堂自己對封爵沒什么特別感觸,但三娘乃至大伯母,卻是明白世襲罔替的國公是什么概念,開國至今也就封了九個,八個是開國時封的,比如江州秦家、崖州王家等等,夜驚堂若不是因為在西海諸部有根基,個人武藝再高也沒法擠進去。 這么大的封賞,裴家跟著沾光,不可能沒點表示,為此大伯母張夫人,直接在天水橋擺起了流水宴,宴請掌柜伙計,還發(fā)紅包,場面有多熱鬧可想而知。 夜驚堂雖然沒啥架子,但宴請家中掌柜伙計,他親自跑過去,估計就沒人敢動筷子了,為此留在家里,埋頭處理事情。 折云璃喜歡熱鬧,帶著萍兒吃席去了,裴湘君則害怕熟悉的掌柜,詢問‘親上加親’師姑配侄的事兒,留在了宅子里,和梵青禾一起商量著安全問題。 華燈初上,梅花院內。 雅致庭院內極為安靜,正屋書房的窗戶亮著明黃燈火,倒影著一個男子的側面剪影。 而西側的廂房里,梵青禾在客廳的小榻上就坐,面前擺著各種衣物、日常用具,借著燈火仔細檢驗,說著: “以后夜驚堂吃飯,就用這雙筷子,我隨身給他帶著……夜驚堂練過浴火圖,不怕奇門毒藥,但家里的丫鬟可扛不住,切記囑咐她們,不要輕易外出,吃穿之物,要再三檢驗才能觸碰,去伺候夜驚堂,也得先過你我的眼……” 裴湘君作為江湖人,知道北梁那群歪門邪道的厲害,對此道: “丫鬟倒是好說,都聽話。但其他姑娘……比如說靖王、陸真人,也不清楚驚堂什么時候會接觸,萬一……” “靖王的防護,遠比我們嚴密,不用cao心。至于姓陸的,北梁人再蠢,恐怕也不會想著從姓陸的身上下手,也不用擔憂,就是你和云璃……” 梵青禾說到這里,抬眼望向風嬌水媚的三娘: “你別多心。你要打理家務,接觸的人很多,晚上還和夜驚堂行房,很容易變成突破口。你也得把經(jīng)常和夜驚堂接觸的物件拿出來,讓我看看;為了保險起見,我的東西也給你過目,可不能心存僥幸,藏著掖著?!?/br> 裴湘君見此有點遲疑,但事關夜驚堂安危,她也不敢怠慢,猶豫片刻,還是起身來到妝臺前,拿出了首飾盒、胭脂水粉等物: “我最近沒買新東西,這些都是以前買的,應該沒問題?!?/br> 梵青禾在榻前側坐,先打開唇脂盒,借著燈火仔細檢驗,等確定沒問題后,又把精巧的首飾盒打開。 三層首飾盒內,裝滿了各種各樣的首飾,底層還有紅色絲綢軟墊,上面放著兩個精雕細琢的小玉蘿卜,一個刻著詩句,另一個刻著出入平安…… ? 梵青禾眨了眨眸子,略微打量后,詢問道: “這是什么首飾?戴哪兒的?” 裴湘君臉頰有點燙,不過儀態(tài)維持的很好: “凝兒送的小擺件兒,也沒啥用處?!?/br> “哦……” 梵青禾看著也像是擺件,便沒有深究,轉而拿起一根單獨放在格子里的花鳥簪: “這簪子真漂亮,就是看起來有些年月沒佩戴了……” “應該是姑娘送驚堂的定情信物,我也不知道是誰的,他沒地方放,就放在我這里。” “哦……” …… …… 另一邊,正屋。 因為院子挺大,西廂和正屋書房處于斜對角,還有點距離。 夜驚堂坐在書桌后,手里拿著黑衙送過來的卷宗,也在側耳偷聽三娘忽悠梵姑娘,但兩人怕打擾他,說話聲音很小,聽得時斷時續(xù)。 書桌上點著燈臺,暖黃光線照亮了筆架旁的碧玉烏龜小擺件。 在外面玩累了的大鳥鳥,用爪爪踹著晃來晃去的小木驢,歪頭打量著夜驚堂,時而還抬起翅膀比劃一下,看意思是在詢問夜驚堂為什么不和荷包蛋一樣雙管齊下奮筆疾書,這樣早點寫完,就能出去吃席了。 夜驚堂查閱翻閱的卷宗,除開過兩天接待使臣的事兒,還有讓黑衙搜羅來的各種江湖秘聞,以及蕭山堡和大燕朝廷的來往記錄。 這些都是薛大教主委托的事情,記載的挺多,但夜驚堂看了半天,也沒看出有什么特殊的。 在忙活不知多久后,西廂的閑聊尚未結束,書房外卻響起細微動靜。 夜驚堂目光微動,抬眼看向書房門口,卻見白衣如雪的璇璣真人,不知何時靠在了門前,雙臂環(huán)胸抱著合歡劍,臉頰上帶著一抹酡紅,眼底還有點不開心。 “嘰~” 鳥鳥跳著轉了個身,抬起翅膀打招呼。 璇璣真人慢悠悠走進書房,用腳兒帶上房門,來到桌前捧起賣萌的鳥鳥,放在了窗戶外面,而后把窗戶也關上了。 咔噠~ “嘰?!” 夜驚堂雙手拿著卷宗,望著關門關窗、清理閑雜鳥等的絕色佳人,下意識坐直幾分: “陸仙子,你這是準備……” 璇璣真人眼神不善,就如同準備找俠客興師問罪的絕色妖女一般,緩步來到太師椅跟前,臀兒枕在書桌上,慢條斯理彈開合歡劍。 嚓~ “誒誒……” 夜驚堂連忙按住陸仙子的手,把劍推回去: “有話好好說,我又得罪陸仙子了不成?什么時候?” 什么時候? 璇璣真人見夜驚堂還敢問這個,眼神愈發(fā)危險。 昨天晚上她想和夜驚堂聊聊,結果夜驚堂過閨房而不入,她初以為是欲擒故縱,便在屋里等著比拼耐心,結果眼睛一閉一睜,天都亮了。 夜驚堂早上在上朝,璇璣真人也不說什么,便在花園涼亭里喝酒,等著夜驚堂忙完過來。 結果可好,眼睛一閉一睜,天又黑了! 璇璣真人行事向來隨心而為,自己為什么會不開心不重要,現(xiàn)在只想解決這讓她不開心的人。 咔噠~ 璇璣真人把雪白佩劍放在書桌上,雙手撐著桌面,歪頭看著有點無辜的夜驚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