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那個人影時，萬叔心里松了一口氣，也緊緊是這么一口而已，來人不是靳辰，但也不是他想隱瞞的對象，是靳夫人。

    萬叔迎了上去。

    “夫人。”他的聲音像靳澤說的那樣虛，明顯是有事，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要他對靳家這些熟悉的人撒謊，那真是天底下第一不情愿。

    “老萬，”靳夫人關(guān)心道：“怎么還沒睡？”

    萬叔雙手不自覺地抬起，平日里的沉穩(wěn)此刻有些慌亂，他又把手放下去，自說自話似的：“睡不著，我轉(zhuǎn)轉(zhuǎn)，夫人怎么深夜過來？有什么事嗎？”

    “我來找川兒，”靳夫人說：“阿辰他這兩日不知道去哪了，我想問問川兒知不知道?！?/br>
    “這個……家主也沒消息，”萬叔說：“不過夫人你不用掛心，二少這么大個人了，在朋友那里玩兩天也是常事?！?/br>
    “這個我知道，”靳夫人笑道：“可這兩天不是容他這樣玩的時候了，我剛見過家老，他讓我問問川兒，關(guān)于提前云肴和阿辰的婚事?！?/br>
    “家老接受云先生了？”萬叔大為震驚，若是在以前，他肯定雙手贊成，他不愿意靳家有什么波瀾，接受云肴無非是最好的結(jié)果，但現(xiàn)在不一樣了，接受才是波瀾的開始。

    “是啊，我也很意外，”靳夫人道：“不過家老可能想通了吧，阿辰喜歡云肴，就允許了他們算了，川兒因為他那個神秘戀人……這幾年過得也不好，你知道的，我不想我兩個孩子的感情生活都這么糟糕，我去勸了家老一會，他同意接受云肴了，至于其他人那邊，我會去說服的?！?/br>
    沒想到事情發(fā)展到了這個地步，最近萬叔被靳澤和云肴的關(guān)系震驚得整宿整宿地睡不著，完全沒有關(guān)注婚禮進展這件事，也低估了靳夫人對云肴的接受程度，萬叔有口難言：“可家主……”

    “我就是來跟川兒提這個的，”靳夫人沒看出萬叔的心事，還在為自己這個決定而覺得明智，迫不及待希望進行下去，道：“他身為家主，也身為長兄，衡量利弊在所難免，云肴的出身雖不好，但人還算是沉靜懂事。川兒跟阿辰的關(guān)系這些年你也看著了，因為繼承人的事也是鬧得僵，或許準許云肴嫁進來是唯一能緩和他們關(guān)系的事了?！?/br>
    “這……”萬叔方寸大亂，他真想告訴面前這個女人，這不是能緩和關(guān)系的事，這是引起軒然大波的事，他跟著靳澤那么多年，就他最近的表現(xiàn)，他能看不出來靳澤在想什么？

    “夫人，這件事大，我勸您還是明天再過來跟家主商量，這事……”萬叔為難，可又不知道怎么說，他一個外人，猶豫之后只能道：“這事不宜晚上來說?！?/br>
    靳夫人不解：“怎么了？川兒不在嗎？”

    萬叔握緊拳頭說：“家主……已經(jīng)休息了，他累了一天，這么大的事，您還是明天跟他說吧，您覺得呢？”

    “是我太高興了，”靳夫人愧疚地笑笑，“你看看我，連這一晚都不能等了嗎？我是看家老點頭了，被沖昏了腦袋，怪我，不要打攪川兒了，讓他休息吧，我明天再過來?！?/br>
    萬叔點點頭。

    目送靳夫人離開，萬叔在客廳里徘徊，他想下去跟靳澤說這件事，但又記得他的叮囑，慌慌張張的，在去與守之間犯難。

    ·

    地下室里，靳澤眼紅地看著那個從沙發(fā)上撐起身體的人。

    室內(nèi)有著曖昧的氣息，云肴臉上的紅潮退了大半，他從沙發(fā)上站起來，像是什么也沒發(fā)生過一樣，渾身的血液冷了下來，臉色也冷靜得多：“那兩張照片，家主什么時候能搞定？”

    靳澤沒有回應(yīng)他。

    他的喘息聲卻很粗。

    云肴還能一本正經(jīng)跟他談?wù)拢骸吧械莱墒俏翼旑^上司，明鴻影是家主你得罪的，我本來沒想告訴你，但多多少少跟你有關(guān)系，我和明照的關(guān)系很純潔，我希望你能好好處理這件事，不要被你那醋意沖昏了腦子，再得罪別人，害我被算計，至少現(xiàn)在在外人眼里，我和靳辰才是一對，他們敢惹靳辰，就敢招惹我?！?/br>
    靳澤還是沒出聲，云肴看著他緋紅的眼角，不再管他腦子里被剛才的畫面沖擊到什么地步，抬步要走：“你答應(yīng)我的，我已經(jīng)做到了，可以走了吧？”

    靳澤還是沒說話，云肴不再理會他，抬步就向緊閉的房門走去。

    突然，靳澤拉住了他的手腕，他壓低眉頭，側(cè)頭問：“你跟靳辰，做沒做過？”

    云肴一怔，很快又反應(yīng)過來，抬頭說：“都這么多年了，能沒做過嗎？”

    他好像是為了殺死他的僥幸，又好像為了其他目的，云肴抽開手，打開緊閉的房門，從地下室里離開。

    他剛走沒多會，萬叔從樓上下來了，他思量大半天，還是不放心，幸好他來時一切都已經(jīng)結(jié)束，屋子里除了曖昧的氣息，什么也沒有。

    靳澤走到那張沙發(fā)上坐下。

    萬叔回頭看看，確定沒了人，才張口說：“家主……夫人剛剛過來了?！?/br>
    還沒輪到他多說，靳澤就反問：“你知道尚道成嗎？”

    萬叔沒明白，但還是很快轉(zhuǎn)變過來，說道：“沒聽過?！?/br>
    “云肴公司的總經(jīng)理，”靳澤說：“明天約他。”

    萬叔一頭霧水：“做什么？”

    靳澤抬頭，眼圈周圍被燒紅，不知道怎么回事，萬叔覺得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