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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沉溺倒計時45天在線閱讀 - 第13章

第13章

    10月15日,林渡舟溺亡的尸體被發(fā)現(xiàn)的那天,漫天的報道占據(jù)了所有新聞版面,大量的圖片展現(xiàn)在眾人眼前,濕潤的白布下透出他散亂的發(fā)絲,側(cè)邊是被海水泡得毫無血色的手臂,指尖的傷痕被浸潤泛白。他的死被人們高聲議論,是他溫和而緘默的生命送給世界的唯一一次狂歡。

    從身邊路過的每一個人都在尋找蟬殼,閑散而隨意,不過是茶余飯后的消遣。

    河水仍舊在咆哮,沉浮的水浪一次次地拍打堤岸,裹挾著鐵鏈,長長的岸邊留下大片陰濕。

    我能感受到胸腔里控制不住的心悸,晚風(fēng)帶著夜涼,卷走了周遭的空氣。呼吸越來越急促混亂,腳步也變得虛浮,傍晚的河面埋在一片昏沉里,我似乎跟著水浪在晃,延伸的河水歸入了殘陽落下的山。

    河水晃得像發(fā)狂的海浪一般,夕陽隱匿了蹤跡,天越來越黑,奔騰一般的沖刷變成寂靜的水面,岸邊拉著長長的警戒線,那是林渡舟出事那天的海邊。

    我抬起顫栗的手扶住圍欄,喉間干澀,像有無數(shù)的針尖在刺痛,垂下頭,看見一滴晶瑩落下來,涼風(fēng)竟吹出了一頭的熱汗。

    “……師哥?”不知道莊臨意前面說了什么,我只記得河水的咆哮。他停下腳步回身看著我,神色緊張,又叫了我一聲,“師哥,怎么了?”

    我喘息了片刻,腦子里才處理了他的問話,緩緩擺手示意沒事,頭昏眼花的窒息感卻沒有減退,河面仍舊帶著我起落,我在搖搖欲墜的世界里不得呼吸。

    冰冷而機械的新聞報道旁白在耳邊此起彼伏,每一個字都印在我的腦海里,繞得頭疼欲裂,最終警笛一般的耳鳴蓋過了雜亂的聲音,好似心電圖機宣告死亡的一瞬,我被困住無法脫身。

    小莊的呼喚急切而焦灼,我看見他張闔的嘴唇,卻聽不見任何聲音。仍舊滿頭大汗,眼眶因為窒息而被憋得充滿水汽。

    我一晃身體,靠在了石柱上,指尖打著顫去解領(lǐng)口的紐扣,匆匆忙忙,半晌沒有解開。

    一雙手剎那間勾住了我的衣領(lǐng),利落地解開了襯衣的一顆紐扣,黑色袖口前冰涼的腕表碰到肌膚,像情熱最熾盛的時刻一場淋漓的雨。

    林渡舟將我拉到樹蔭下的花臺上坐下,半蹲著身體湊到我眼前,雙手捂住了我的耳朵,河水的嘶吼被隔絕在外。

    他的領(lǐng)帶乘著風(fēng)飛揚起來,發(fā)絲也被拂動。我看著他認(rèn)真的臉,好像在嘈雜的天地間只能聽見他一個人的聲音。

    “深呼吸,”林渡舟沉穩(wěn)的聲音越來越清晰,穿過了尖銳的耳鳴,長驅(qū)直入地來到我的腦海里,“繼續(xù),深呼吸?!?/br>
    我照做,氧氣漸漸回到身體里,頭腦的混沌稍微緩解,發(fā)顫的雙手握住他的手腕,被風(fēng)吹得沁涼的溫度安撫了渾身的燥熱。

    我眼眶發(fā)燙,垂下頭,散落的發(fā)絲遮住眉眼。

    林渡舟沒有松開手,我的指尖也將他越攥越緊,我聽見他近在咫尺的輕聲言語,“還好嗎?”

    “還好嗎?”十年前的林渡舟背對著浴室的燈光,扶著我的腰身,淺淡一笑,“你走神了?!?/br>
    那天的我也是此刻一般頭腦發(fā)熱,我搭著他的肩,問他有沒有吃過糖人,片刻過后耳語道:“你嘗嘗。”

    林渡舟慢慢靠近,鼻尖先觸碰到了我的鼻尖,然后溫度流連,他微微抬起下頜,與我第一次接纏綿的吻。我勾住他后背的衣服,閉上眼,感受到舌尖的纏繞流連。氣溫在交纏的呼吸里升高,林渡舟越靠越近,寬大的手掌從我的后背摩挲往上,兜住了我的后腦勺,延長了更加深入的親吻,氧氣漸漸抽離。

    他稍稍離開了些距離,輕聲道:“深呼吸。”

    我抓起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領(lǐng)口上,眼眶發(fā)熱,啞聲喚他的名字,“林渡舟。”

    林渡舟清冷的眼睛里翻涌著情欲,我心甘情愿跌入那樣一場迷迭與沉溺。

    抬眼間,林渡舟的眼睛就在我面前,仍舊那樣冷,像冬日落下的初雪,覆蓋在天地之間,四處一片寧靜的潔白。

    “起來,”林渡舟松開了手,高挑的身形擋在我面前,“我送你回去?!?/br>
    我撥開額前的碎發(fā),擦掉臉側(cè)的汗珠,從綿延的思緒之中抽身,浮出水面似的深吸了一口氣,才道:“……我沒事?!?/br>
    小莊還在旁邊,緊張的神色緩和了些,“師哥,不舒服就回家歇著吧,你剛剛嚇?biāo)牢伊??!?/br>
    “不好意思。”我站起身來,才感覺到雙腿有點發(fā)軟,好歹是撐住了,沒一頭栽進(jìn)綠化里,不然在他們兩人的注視之下,像一朵嬌花似的,怎么也有點兒丟人。

    林渡舟的臉色不太好看,到底也沒多說什么,側(cè)過臉去對小莊交代了一句讓他自己去聚會,直接拉著我,穿過草坪,到了馬路旁的人行道上。

    我的手腕被他攥在掌心里,不同于他手臂的溫涼,他的掌心是暖的,溫度像細(xì)長的小蛇,一路游到心底。

    我慢慢緩了過來,低聲道:“橫穿綠化帶,缺德?!?/br>
    林渡舟一言不發(fā),我能感覺到他挺拔的背脊上寫著“不好招惹”四個大字。

    他打開車門,我沒有推辭,坐上了副駕駛,打量了一下車內(nèi)的陳設(shè),寬敞、高檔,散發(fā)著金錢的味道。

    當(dāng)年是窮學(xué)生的時候,愛他愛得死去活來;這會兒他飛黃騰達(dá)一人得道了,倒是沒帶著我雞犬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