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他凝視著我的雙眼,神色充滿理性,不帶一絲感情,“前段時間經歷了什么?” “我……”支吾了半晌,我知道這事沒法和他解釋。 難道我說,因為你就要死了,而且是突如其來的,沒有任何預兆;也是莫名其妙的,甚至連自殺還是他殺都沒有確切定論。 而且我很在乎,在乎到每一天除了想改變這件事情的到來,就是在無休止地流淚。我控制不住每一次洶涌的情緒來臨,翻滾咆哮,將我完全裹挾。 “是舞劇排練摔下高臺的那次嗎?”林渡舟在筆記本上寫下癥狀,話語停頓了一瞬,“我記得有三年了……三年之間,都是這么過來的嗎?” “嗯?”我歪著頭看他,竟然在他冷冽的神情中看出一絲緊張,忍俊不禁,“我在國外巡演摔的,你怎么知道?很關心我啊?!?/br> “葉清川,差點坐一輩子輪椅,你很驕傲嗎?”林渡舟話語狠戾,神情凝重,像是深切的責備。 見他好容易武裝起來的一身冷酷轉向失控,我實在樂不可支,沒忍住低低地笑出了聲,“有一點吧?!?/br> 林渡舟緊攥著筆,皺起眉頭,大有要將寫著我名字的紙頁撕掉的架勢。 “哎,林渡舟,”我坐起來,身體前傾,把著桌沿看向他,“我根本沒什么事,今天來找你也不是為了做什么無聊的咨詢?!?/br> 林渡舟與我四目相對。 我托著腦袋,饒有興趣地看著他,“讓小朋友出來,我要和他說話?!?/br> 林渡舟眸色微動,沒有回應。 我的花臂貓咪大搖大擺地跳到我腿上,抬起頭用圓滾滾的大眼睛盯著我。 我把它推下去,“沒叫你。” 林渡舟合上筆記本,任憑我的話掉在地上,轉身朝臥室走去。 “林渡舟,”我叫住他,“我都知道了?!?/br> 第14章 【41天】都是林渡舟。 “所以,你還沒有發(fā)現他記憶缺失的證據?”胡淵坐在我對面,餐廳剛好又響起了他和林渡舟合奏的曲子。 “不僅是沒有找到證據,”我有規(guī)律地捏著自己的指尖,從拇指到食指,從小拇指返回無名指,“教授,他什么都記得,我不覺得他有任何記憶缺失的跡象?!?/br> “明白,”胡淵點頭,交叉的手指緊握了一下,似乎對這樣的回答不是很滿意,“那么,在你直接請你的朋友呼喚出副人格的時候,他并沒有聽你的話嗎?” 指尖捏到左手的無名指,我停下了動作,苦笑了一瞬,“是啊。” 昨天在我莽撞地告訴林渡舟,我已經知道他有雙重人格這件事時,他呈現出的只有警惕和防備,將自己周身都壘起堅不可摧的高墻,咬牙請我離開。 說是“請我離開”,實在是我厚臉皮的一廂情愿。林渡舟當時只回了輕飄飄的兩個字,明明聲音那樣小,卻不容辯駁。 他被我叫住,面向臥室站立,沒有回頭,“出去?!?/br> 于是我更加沮喪地發(fā)現,林渡舟如今大概不僅不愛我,而且將我和世人放置在同樣的距離——同樣難以接近、不可探知。 下午從舞團出來之后,我實在沒有心思再去想關于他的事情,幾天的精神緊繃讓我身心疲憊,就連今天跳舞的時候也倍感乏力。于是在樓下借了李爺爺買菜的自行車,戴上耳機,獨自穿行在夜色之中。 晚風撲在身上,把t恤鼓成帆。 隔壁區(qū)的“小小糖果屋”還開著,這是一間既不小、也不賣糖果的咖啡店。 林渡舟二十歲生日的時候,我們第一次來到這里。那會兒他滿眼赤誠,高高大大的一個弟弟,白襯衫里也是純白的短袖,看著干凈又清冷,眸子澄澈得像潺潺流下的山泉,甘冽,瞧著有點絲絲的甜。 咖啡店里亮著燈,遠離了城市的霓虹光影,只是一片溫馨的暖黃色,投射在每一張小方桌上。 我走進去,看見角落的那張桌子,上面擺著一個可愛的熊貓挎包,旁邊沒有坐人。 “閉上眼睛,”二十三歲的我坐在那里,臉上帶著期待的笑容,身上還穿著寬松柔軟的練功服,“我點蠟燭了?!?/br> 二十歲的林渡舟面容溫馴,聽話地閉上了眼,嘴角上揚,勾起好看的弧度?;鸸馓鴦樱瑢⑺铋L的睫毛襯得更加柔和。 “許了什么愿?”我歪著腦袋,哄小孩兒似的問他。 林渡舟故弄玄虛地一笑,“不告訴你。” 店里接近打烊時分,已經空無一人,趁店員去后廚收拾材料的間隙,我起身越過小方桌,輕輕托著他的后腦勺,碰到了柔軟的唇。 林渡舟笑意漸深,眼睫顫動,舌尖糾纏,我離開了些距離,抵著他的唇齒,輕聲道:“生日快樂,小朋友?!?/br> 林渡舟睜開眼,眼角帶著情韻,舔了舔余溫未退的嘴唇,“師哥,我二十歲,不是小朋友了?!?/br> “是嗎?”我伸手,指尖勾住了他的領口,悄然松開,t恤服帖地彈回去,后來的話沒說出來,隱秘地做著口型,“今晚證明給我看?!?/br> 那一晚林渡舟鉗制著我,狂熱的吻布滿全身,腿根的牙印撩撥起情欲,我記得浴缸里的水溫,拍打在小腹上是灼灼的快感。我仰起頭來,在激烈的深吻中含著他的唇,情難自禁的時刻,淚落下來,反復呢喃,“林渡舟,我好愛你……” 的確,我這一生除了少數非常必要的時刻,其余所有的淚,都是為林渡舟而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