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叔拍了拍旁邊的柏舟肩膀：“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小成的臉色一窒，道：“這不是……小舟嗎？她，她是玄術(shù)師？”

    九叔意味深長地道：“小成，你忘了老柏？”

    小成渾身一震，似乎想起了什么久遠的故事，連忙點頭道：“小舟，你繼承了柏老板的衣缽？以前你的夢想是當(dāng)個大學(xué)老師……”

    柏舟心想你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我現(xiàn)在也想，問題是人大學(xué)不要我啊。

    現(xiàn)在連研究生都當(dāng)不了大學(xué)老師了，得博士。

    “這樣也好。”小成眼中露出了幾分期待的光芒，對曾經(jīng)發(fā)生的事似乎很神往，繼續(xù)說，“柏老板當(dāng)年多么神勇啊，小舟你一定會青出于藍而勝于藍?！?/br>
    柏舟來了興趣，追問道：“當(dāng)年發(fā)生了什么？”

    “當(dāng)年……”小成正要開口，就聽見那邊一個身材矮胖的中年男人喊道，“小成，要唱破臺戲了，快過來?！?/br>
    “哎，馬上就來。”他期盼地看著柏舟，“小舟啊，今天我就靠你了！要是真有什么事，你可一定要救我啊?！?/br>
    柏舟點頭。

    誰叫你給錢……不，誰叫你是我舊識呢。

    第204章 小成在哪兒

    小成又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道：“我沒告訴師父請了玄術(shù)師的事，我已經(jīng)私下跟工作人員說了，你們就站在二樓看著，有事再出來。不管有沒有事，我都給錢?！?/br>
    等小成走了，柏舟忍不住問九叔：“當(dāng)年到底發(fā)生了啥？”

    九叔道：“那是十年前的事情了，當(dāng)時你在初中住讀。有戶人家半夜來找我買棺材，還要桑木的，哪有用桑木做棺材的？我一聽就知道有事，就沒答應(yīng)?！?/br>
    “那戶人家?guī)状稳笪?，我實在是被他們磨得沒辦法才只得答應(yīng)，但我也跟他們說好了，桑木做的棺材我不售后，以后有什么事也別來找我?！?/br>
    柏舟無語，其實是對方給得太多了吧？

    桑木之所以不能做棺材，來源于《塔寺伽藍記》中所記載的崔涵一則。

    崔涵本是個死而復(fù)生之人，他告訴眾人，自己在冥府之時，幽都之主征發(fā)鬼兵，只有用栢木制作而成的棺材給死者下葬，死者到了幽都做鬼，才免征兵役，用桑木的不行。

    所以后世都不再用桑木為棺。

    事出反常必有妖。

    九叔繼續(xù)說：“我棺材做好的那個晚上，就聽見放棺材的倉庫里有動靜，本來以為是小偷，結(jié)果一看，竟然是一個死人，正在盯著那口桑木的棺材看呢?！?/br>
    “當(dāng)時我嚇壞了，趕緊叫來你爺爺，你爺爺特別神勇，拿著一把雷擊木的桃木劍，幾下就將那死人給消滅了。”

    “后來我才知道，那戶人家是那死人的繼子，跟老人的關(guān)系很僵，故意弄一口桑木棺材，死了也要那老人不得安寧?！?/br>
    “結(jié)果那老人詐尸了，跑來砸棺材。”

    “真是人倫悲劇??！”

    柏舟無語了。

    這都什么人啊。

    忽然鑼鼓聲大起，九叔道：“快看，經(jīng)理開始拜神了！”

    此時舞臺上已經(jīng)設(shè)好了香案，神像端坐其上，那矮胖經(jīng)理正拿著三炷香，俯身跪拜。

    他所拜的乃是馬王爺。

    就是那個“不給你點厲害，你都不知道馬王爺有幾只眼”的那位馬王爺。

    其實不同的地方，拜的神也不同，有的地方拜唐明皇，有的地方拜姜太公，還有的地方拜田都大元帥。

    在南方，特別是粵劇盛行的地方，拜的是馬王爺，又稱為華光祖師。

    傳說古代的時候，玉皇大帝經(jīng)過南方，聽見下面吵吵鬧鬧，問是在干什么，下面回是在唱粵劇。

    玉皇大帝大怒，就讓馬王爺去將戲臺給燒了，但馬王爺憐惜老百姓，就抗命不尊，沒有燒，放了他們一馬。

    后來南方就尊馬王爺為梨園祖師爺了。

    其實這個信仰，源于古代戲臺是用木頭搭的，里面也多用竹子、簾布之類的材料，很容易失火，而馬王爺是火部神，供奉他，是為了防火。

    經(jīng)理和幾個管事依次上去上香，還親手斬了五只雞，以雞血撒在舞臺上，寓意驅(qū)鬼辟邪。

    然后，眾人退場，鑼鼓聲震天響起，破臺戲要開始了。

    一群扮演天兵天將的演員踩著臺步走上了舞臺，其中有鐘馗、有王靈官，手中拿著金鞭，本來金鞭上還要系上爆竹，邊放邊走，寓意驅(qū)除邪祟。

    但為免違法，金鞭上系的也是電子爆竹。

    也就是只發(fā)爆竹聲，沒有明火的那種。

    眾天兵天將跳了一陣，忽然簾布掀開，一道白色人影頓時就沖了出來。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吊吊”。

    他一出來便就地打了個滾，亮出了自己那張慘白而恐怖的面容。

    柏舟愣了一下。

    天兵天將們大喝一聲，拿著武器就沖了上去，作勢要打，“吊吊”身形靈活，輾轉(zhuǎn)騰挪，不停地走位。

    當(dāng)然不是真打，只是要演出追打的陣勢，用以驅(qū)邪。

    “不好，出事了！”柏舟臉色凝重地道，“走，我們?nèi)ズ笈_?！?/br>
    九叔一臉懵逼：“發(fā)生什么事了？”

    “來不及解釋了，快?！卑刂劭觳匠笈_而去，九叔只能緊跟其后。

    前臺打得熱鬧，經(jīng)理和幾個管事都在后臺，見兩人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闖進來，臉色一沉，上前攔住去路：“你們是什么人？今天我們戲院破臺，不接待外客，你們是怎么進來的？”

    柏舟看了他們一眼，臉色凝重地說：“出事了。”

    幾人都被她的表情唬了一跳，互相望了一眼，經(jīng)理不快地說：“小姑娘，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什么叫出事了？這話可忌諱！”

    “小成在哪兒？”柏舟問。

    這話問得幾人一愣，道：“不是在舞臺上嗎？”

    第205章 我要上臺

    “那不是他?！卑刂蹟蒯斀罔F地說。

    這話一出，在場所有人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胡說！”一個管事滿臉怒容道，“不是小成還能是誰？我警告你們，可不要裝神弄鬼，要不然我們可要報警了！”

    “你們都搞了破臺儀式，難道還不信鬼神？”柏舟一臉困惑地問。

    幾人被懟得說不出話來，柏舟也懶得跟他們細說，問：“小成的化妝間在哪兒？”

    眾人遲疑了一下，一個管事朝里面指了指，道：“小成今晚出演吊吊，所以我們特意給他撥了一個專門的化妝間，就在那兒。”

    柏舟走上前去，伸手開門，卻發(fā)現(xiàn)門從里面閂上了。

    眾人終于發(fā)現(xiàn)不對。

    既然小成已經(jīng)出去演出去了，門為什么會從里面閂上？

    還留在里面的人又是誰？

    所有人的臉色都慢慢染上了一抹白。

    柏舟朝著門鎖就是一拳，門鎖轟然碎裂，她踢開木門，大步走了進去，赫然看見化妝鏡前坐著一個人。

    那不是別人，正是小成！

    此時，他正仰面坐在椅子上，雙眼死死地盯著天花板，嘴巴大張，面容扭曲，已經(jīng)斷氣了。

    “??？”經(jīng)理嚇得面如土色，身體搖晃了一下，差點摔倒。

    其他幾個管事連忙將他攙扶住，死死地掐著他的人中，他好不容易才醒轉(zhuǎn)，然后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小成??！是我害了你?。　?/br>
    就在這時，外面一個工作人員急匆匆地跑了進來，喊道：“經(jīng)理，不好了！舞臺上有個演天兵天將的演員摔下來了，雙腿骨折！這場戲停了吧？”

    話還沒說完，就聽一個管事急忙道：“不能停！按照規(guī)矩，破臺戲一旦開唱，必須演完，否則會發(fā)生更可怕的事情！”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經(jīng)理的身上。

    經(jīng)理一時六神無主，根本不知道該怎么辦。

    這時，外面又傳來一聲慘叫。

    經(jīng)理嚇得彈了一下，問：“又怎么了？”

    “不好啦，經(jīng)理，又有一個演天兵天將的演員摔了，把胳膊摔折了！”

    經(jīng)理差點又背過氣去。

    管事們也面色灰?。骸斑@可怎么是好？戲院還沒有開業(yè)就摔傷了這么多演員，這戲院還開得起來嗎？”

    “現(xiàn)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趕緊停了破臺戲要緊啊，不然還會有更多的人摔傷！要是再出人命了可怎么辦啊！”

    “對，對，快去讓他們立刻停下來！”經(jīng)理這才驚醒，高聲道。

    那兩個工作人員答應(yīng)了一聲，正要往外走，卻聽柏舟沉聲道：“等等！”

    眾人都是一驚，轉(zhuǎn)頭看向她。

    “不能停?！彼f。

    “憑什么不能停？”一個管事急道，“要是出了事，你擔(dān)得起嗎？”

    “是啊，你到底是誰?。俊?/br>
    九叔上前一步，面色陰沉地道：“你們懂什么？妖邪已經(jīng)上場，這個時候停下來，所有演天兵天將的演員都會出事，而且逃不過一個‘死’！不信你們可以試試！”

    “什么？”眾人驚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