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有時會被視作異類受到驅(qū)趕，有時又會避開群體棲居在陰暗處，他們最好的選擇也就只是成為比奴隸地位稍高一點的苦工，依靠那微薄的報酬去換取一餐的口糧。

    穆克口中的一起活下去，也不過只是在這個艱難的世界上互相掙扎而已。

    這點凱因德先前可以無視掉，如今卻不得不痛苦地直面無比黑暗的未來。

    殘廢勢必會令他日漸淪為弱勢的一方，凱因德既無法忍受自己軀體上的痛苦，也不想去察覺穆克對自己態(tài)度的轉(zhuǎn)變。

    自己終有一日，一定會被對方拋下的……

    那個夜晚，凱因德躺在那處荒僻寒冷的洞xue中，任由那無數(shù)的負面情緒鋪天蓋地般占據(jù)了自己的全部思緒。

    久未進食的胃部已經(jīng)絞痛到失去了知覺，干渴的嘴唇間滿是塵土，還有那根本就無法抵御的寒冷……一切的一切都讓他無比絕望。

    而就在這時，洞內(nèi)某處黑暗的角落卻響起了“嘶…嘶”的詭異聲響。

    那好像是屬于蛇類的動靜，他的神經(jīng)立刻繃緊，緩緩蜷縮起自己的身體，即將喪生的恐懼完全取代了先前對于命運的怨憎。

    他只能聽著那些怪聲離自己越來越近，卻毫無辦法可言，自己的身體狀況也容不得他及時做出反應(yīng)。

    于是他很快便在黑暗中闔眸等待著自己的最后時刻。

    但他閉眼的那一剎那，身體卻前所未有地感受到了失重的痛苦，就像墜入了一個無邊的夢境。

    疑似蛇類制造出的怪聲戛然而止，凱因德也在認為外界暫時沒有危險后睜開了雙眼，然后竭盡全力才未讓自己驚恐的叫喊聲脫離喉間。

    因為他發(fā)現(xiàn)自己正懸浮于一片繁星璀璨的夜空，而在自己無所依托的腳下，一條巨蛇正張開足以將他整個人輕松吞下的血盆大口，仿佛下一刻，他就會落入深淵。

    凱因德冷汗直流，不過并未做出劇烈掙扎的舉動，在確認自己不會下落入蛇口后甚至開始打量那粗壯的蛇身。

    就在他識破這個“拙劣”幻術(shù)的那一瞬間，巨蛇的軀體便迅速化為了無邊的煙塵，成為了閃耀夜空的一部分。

    與此同時，凱因德先前產(chǎn)生的種種負面情緒也變成了真實的話語不斷地在他腦海中回響，一次又一次地試圖擊潰他敏感的心。

    他終于不堪重負地發(fā)出了歇斯底里的吼叫，直到一個陌生至極的聲音出現(xiàn)在這片空間內(nèi)。

    “你并不是我最佳的‘容器’?！?/br>
    凱因德甚至從這句毫無根據(jù)的話語中聽出了一絲惋惜之意。

    下個瞬間，他感到手臂上一涼，竟是有一條細長的黑色蝮蛇纏住了自己，對方的豎瞳中也充滿著不懷好意的危險。

    “不過，先標記一二，也并非不妥?！?/br>
    凱因德此時此刻方才意識到，這些陌生的話語竟是由眼前這條無比危險的毒蛇在傳達。

    第143章 心魂相系

    明明那條黑蛇還未向自己發(fā)起攻擊，他的全身就已經(jīng)像是被麻痹過了一般僵硬，徹底淪為了一只唾手可得的獵物。

    見他如此反應(yīng)，蝮蛇不再發(fā)出人聲，而是極為悠閑地游攀至他的肩頭，露出了那可怖的白色毒牙。

    初時凱因德尚能感受到毒牙刺破膚表的劇痛，但很快他的感官便因毒液的大量注入而徹底失靈，致使意識也如同墜入了無盡的海底。

    ——或許這就是為何穆克歸來時，見到的卻是了無聲息的自己。

    那么黑蛇留下的咬痕突然消失這一事實，到底又該從何解釋？

    再到此時，盤踞在穆克胸膛上的黑蛇正悠閑地吐著蛇信，而僅僅是和它對視了一眼，凱因德渾身的血液都仿佛在一瞬間凍結(jié)。

    他倏然狠厲地將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哆嗦著上前想要驅(qū)趕對方，卻始終無法戰(zhàn)勝那本能的恐懼。

    黑蛇似乎對他的反應(yīng)感到分外輕蔑，甚至不愿擺出攻擊獵物的姿態(tài)，隨著人聲的逐漸接近消失無蹤。

    凱因德驚魂不定地望著穆克倒下的軀體，他幾乎是立刻撲了過去，想利用對方的體溫給予自己安慰。

    那猶如夢魘的幻境產(chǎn)物竟然映射到了現(xiàn)實之中，而且對方的出現(xiàn)絕非毫無緣由。

    他冷汗直流，雙眼茫然地環(huán)視起四周，在自己被這一切所困之時，他和穆克的周圍已經(jīng)聚攏起了人群，其中不少人都顯然還記得穆克，紛紛露出訝然之色。

    他們之中為首的依舊是那個有著一頭栗色短卷發(fā)的壯年男子，此刻正面無表情地盯著凱因德受傷的雙腿。

    ……所有的一切都在表明這些來自于幻神的真實記憶，不過其中還有大量屬于凱因德的獨白，視角的不斷變換也正揭示了其記憶的混亂。

    還有一個更為可能的結(jié)果——這只是幻神想讓塞蒂啟諾見識的真實，畢竟混淆思想、動搖心靈是為索依姆最擅長之處。

    祂作為局外者般凝視著記憶碎片所蘊藏的每一個畫面，祂的時間自然不多，未選擇直接粗暴摧毀幻神的神格也是為了不讓同化成毀滅之力的混沌形成足以再次滅世的力量。

    而祂之所以屬意戰(zhàn)神特里芬率先前往普內(nèi)鐸，也是念及其曾守衛(wèi)過狄斯塔爾，幻神又正好同沙魔有過短暫的交易。

    塞蒂啟諾本在與索依姆對峙之時便分出了神魂去追蹤特里芬的氣息，而后卻誤入幻神的回憶，這并非因祂力量不濟所致，只可能是戰(zhàn)神遭遇了何種不測，讓祂暫時無法追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