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倒連累他,受這么多難過的心事。 “不哭了?!蔽翼樦念^發(fā),低聲細語地哄著,“把眼睛哭腫了會難受的,不哭了?!?/br> 他便哭得更厲害。 好像這么多年受盡的委屈,都要以這樣的方式告訴我。 我感受著他的難過,心頭竟浮現(xiàn)一瞬難以言明的恨。 “不哭,昭戎,我會幫你?!蔽曳砰_他的頭發(fā)輕拍他的后背,“你想做什么我都幫你,我不會走,不會離開你?!?/br> 他悶在我身上緩和了許久,哽咽道:“你能……不回錦城嗎?不去找周鄂,你不在,我會害怕?!?/br> 我閉了閉眼,沉默半晌,應道:“好?!?/br> 他便小心翼翼地抬起頭看看我,再淚眼朦朧地笑起來,安安靜靜地趴回去。 我注視著床頂精致繁復的花紋,輕聲說:“昭戎,再也不要去問別人,你想要什么,就與我許愿,有我在,你什么都能得到?!?/br> 權(quán)勢。地位。人心。 如此微渺的愿望。 他們?yōu)榱诉@些,逼迫他。 荒唐。 我閉了閉眼,心緒沉寂下來。 ……那就。 都失去吧。 -------------------- 第93章 清風明月無人管,并做南樓一味涼 屋外頓時狂風大作,電閃雷鳴。 “去洗洗,不哭了?!蔽衣犂茁曀埔卤┯?,便抱著他邊拍邊哄,轉(zhuǎn)頭朝外喊,“景湛,叫人燒些水來?!?/br> 陸景湛隔著門板應了一聲。 我拿衣袖小心仔細地擦著他臉上的淚痕,低聲說:“既然你沒想好下一步做什么,不如先寫信叫你兄長站在你這邊,若能說服陸先生最好,免得以后麻煩?!?/br> 昭戎配合著我的動作閉上眼,啞著嗓子“嗯”了一聲。 我看他一副疲態(tài),心道他今天確實是受累了,便轉(zhuǎn)頭看了看忽閃的燭火,輕聲道:“你在一旁躺著,我去關(guān)窗?!?/br> 下午鬧了不小一段,晚間又去處理事情,再來回折騰,哭了這好一會,他身上心里恐怕都疲累。 這時昭戎卻踢掉鞋徹底趴在我身上,抱著我的肩膀拒絕道:“我不,我就想躺你身上?!?/br> 我頓了頓,聽著他沙啞到聽不出原聲來的聲音愣神,半晌后克制地笑了一下,說:“好?!?/br> 我抬了抬手,安靜地看了一會,控制著一道風鉆出去。 窗戶“哐當”一聲合上,動靜很大。 似乎這幾段情緒的起伏叫他更依賴我了些,他啞著嗓子嘟嘟囔囔道:“我想聽你哄我,你怎么不哄我了?” 我有些為難地卡了卡,如實說:“我不是很會哄人?!?/br> “胡說?!彼麚Q了個方向枕在我身上,不依不饒,“你明明可以哄,你剛才就哄了。” 我啞口無言了半晌,回說:“沒有哄,我是真心話?!?/br> 他抬起頭看著我,似有不信,問:“真的?” 我下意識放輕了聲音,認真道:“真的?!?/br> 陸昭戎仔細觀察我的表情。 我專注地等他的評價。 半晌,他泄氣般重新趴回去,道:“算了吧,你那表情什么也看不出來?!?/br> 我愣了一下,頓時失笑,想了想,問:“渝州的事都安置好了嗎?許多天了?!?/br> 昭戎便疲憊地點了點頭,拖著音調(diào)陰陽怪氣道:“托上神的福,到處是爭著遞名頭當差的人,接觸了這許多天,差不多都定下來了。” 我被噎了一下,繞開這個結(jié),問:“我們什么時候去琴川?” 他頓了一下,攀著我的肩膀看我,眼中透著質(zhì)疑,“你怎么知道我要去琴川?” 我默了一下,“猜的?!?/br> 陸昭戎便冷笑一聲,“知道我謀反也是猜的?” 我猶豫了一陣,辯駁道:“這不叫謀反?!?/br> “嗯?”他歪了歪腦袋,“那叫什么?” 我下意識清了清嗓,回說:“建立政權(quán)后奪取才叫謀反,這頂多叫逐鹿。” 昭戎便輕笑出聲,說:“你倒是會給我找借口。” 我看他情緒回升了些,也便跟著放下心來,點頭笑道:“不算借口,事實如此。我也不是一點不懂的?!?/br> 他眼中便生出些好奇來,問:“天虞究竟教你些什么?你還知道政權(quán)?還是你,以前下山經(jīng)歷過?” 我默了一下,猶豫片刻,問:“有些復雜,你要聽嗎?” 他便思索片刻,規(guī)規(guī)矩矩地趴好,專注地看著我,“聽?!?/br> 我便安安靜靜地看著他,心緒微起波瀾。 昭戎……是真的很希望多了解一些我的事。 我便放輕了聲音問:“你怎么定義神仙?” 陸昭戎撐著眼睛認真思考,“長生,異力,洞察一切……不和尋常人一起生活,比如你?” 我愣了一下。 “上神,你長生嗎?” 我心緒混亂了一瞬。 陸昭戎緊隨其后笑起來,問道:“神仙怎么定義?” 我迅速壓下思緒,解釋說:“神與仙不同的。神是先天存在的神祗,比如天神地祗。仙指后天修煉得道,得道以后才能悟道?!?/br> 陸昭戎伸手扯我的頭發(fā),仰頭看著我,問:“上神是哪一種?” 我把頭發(fā)從他手里抽出來,輕聲說:“身上發(fā)汗了,頭發(fā)臟?!?/br> 他依言放開,若有所思地看著我,“得道和悟道有什么區(qū)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