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因為遇見了我，才逐漸開始收斂。

    我們能走到今天也很不容易。

    我對人間多有偏見，他看得出來。所以他收起利爪和尖牙，展現(xiàn)他的柔和與美好，以此希望我能慢慢接受他。

    ……至于他和周鄂的事，因為我偏心向他，所以已經(jīng)不便再深思。

    昭戎是一個很認真的人，他只是在他做過的事情上，多留了幾分自己的影子。但這些已經(jīng)足夠周鄂防備了。

    我緩和半晌，開口：“你最初對我——”

    我沒有問下去。

    因為他注視著我的眼睛變了變情緒。那種他似乎已經(jīng)知道我要問什么，并且答案并不是很好聽的反應(yīng)。

    我走了走神，心想那時在陸府做得夢果然是真的。

    他在天虞山上對我的引動，并不是出于對我的歡喜，而是因為渴望我的力量。他最初對我的喜歡，并不純潔。

    ……我無法判斷那時，他在我面前是否表演居多，就像被他騙過去的秦南川。恐怕秦滿到現(xiàn)在仍然認為，昭戎是一個被人逼至如此境地的正人君子，很好拿捏。

    他悶著頭去拆解我的衣襟，在我脖子上摸一摸蹭一蹭，試圖重新引火，然后把這一段給帶過去。

    但我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很危險，很容易傷到他。況且按照人間的禮儀，我在抵達府內(nèi)的第一時間應(yīng)該先去面見陸先生。

    我?guī)缀鯚o時無刻不在想著他，我從前真的沒有經(jīng)歷過這種，情緒不受我控制的事。

    在聽到他對我思念的回應(yīng)以后；在見到他時，心里一瞬間的安定；在他毫無顧忌地撩撥我，再又這樣毫無保留，向我表露他的不潔心思——我此刻是壓抑并且瘋狂的。

    我無法預(yù)料在這種情況下，我會不會對他做一些……令人后悔的事情。

    “你不必擔心沈舟山?！蔽野阉нM懷里，“于鈴之前被我遣去了錦城，很可能在他身邊?！?/br>
    陸昭戎仍然不依不饒，掙開我的胳膊跨坐在我腿上，好像一句話也不想聽我再說了，低下頭要過來吻我——我錯開他的唇摟抱住他，克制了半晌才開口：“等會兒陸昭華要過來收拾地上的金子，不合適。跟我說說你準備到哪一步了？”

    昭戎貼著我沉默。

    “……雖說失了先機，但原本不是也有很多人嗎？你以前養(yǎng)的那些門客呢？”

    他xiele氣般跌坐在我腿上，神情憤恨地看著我，一句話也不說。

    我抿了抿唇，壓下躁亂的心跳，繼續(xù)保持冷靜，問：“我們什么時候還秦滿的錢？欠了他多少？”

    “于長玉。”

    他忽然言語氣惱。

    “嗯?！?/br>
    “你是不是不行了？”

    我，“……”

    他瞪著我說：“自從你生病以后，你自己數(shù)一數(shù)一共拒絕了我多少次？我哥不會過來的，我想你了，想你了聽到?jīng)]有？”

    ……真是難為他臉面這么薄的人，都開始口不擇言了。

    “晚上我們回去——”

    “現(xiàn)在?！?/br>
    我心情瞬間駁雜晦暗，萬般隱忍才沒有迸發(fā)出那股急不可耐的毀壞欲望。

    潮濕的空氣在書房里彌漫，滿屋子金燦燦的微光迷人眼，他似乎察覺到我的心思，呼吸聲瞬間放輕。

    ——正當對峙，書房門忽被敲了兩下。

    “玉哥兒？聽說你回來了？”

    我迅疾收斂住心思，抱著他腰往他脖頸上咬了一口，迅速說：“晚上。我也想你。”然后護住他身子閃到他身后去，穩(wěn)穩(wěn)把人按坐在椅子上，轉(zhuǎn)身看向門口，道：“進來?！?/br>
    “……”

    陸昭戎一腳踢在我腿邊的衣擺上，似乎抓狂。

    我不著痕跡往前一步躲開，免得他一時不察真踹過來，我到時躲也不是受也不是，再惹惱他。

    于小魚輕輕開了門，似乎被金色光彩閃了一下，迅速拉緊了門，站在門外靜了一陣。

    他開了條門縫，從縫里一下一下擠進來，合上門看著滿地的黃金恍神。

    “玉哥兒?！庇谛◆~抬起頭，眉頭輕皺，提醒道：“你是已經(jīng)忘記上次的事了嗎？”

    我頓了一下，含糊解釋道：“沒有，我剛才睡迷糊了?！?/br>
    小魚皺著眉往我身后瞥了一眼，淺行了一個祝愿禮，抬起頭說：“祝師傳詔，大荒那邊派三青信使過來，問你什么時候閉靈山?！?/br>
    我皺了下眉，問：“出什么事了？”

    于小魚默然片刻，回道：“說是那邊靈氣泄下去了，有人族在嘗試修煉?！?/br>
    我怔了一下，有些不受控制地出了會神，在于小魚不算嚴肅，但帶著幾分躁意的神情里略沉思了陣，回復(fù)：“靈山通印在于鈴手里，你去尋她。到時順便把沈氏一族帶過來，不必求全財物，保全性命即可。另外……把九尾帶下來?！?/br>
    小魚瞬間抬頭看我，緊抿著嘴，目光里閃爍著冷厲的光。

    我避開他的視線，囑咐道：“回來的時候看緊它，送到我身邊?！?/br>
    于小魚隱忍再三，低下頭去，咬牙道：“……謹遵神祇?！?/br>
    我松了口氣。

    門開了條縫，小魚一言不發(fā)地走了出去。

    我望著門間滲進來的涼氣，皺著眉深想了一陣，轉(zhuǎn)過身看向昭戎，問：“我去見見你父親，他不太滿意我的禮教，你等我一會？”

    他看著我，也不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