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陸昭華心里頓時亂作一團,輕輕皺眉,繼續(xù)解釋道:“我與你結交,并無他意?!?/br> 蔣辛頓時間有一種無人能懂的心境,痛苦地背過身去,艱難道:“……我沒有怪你的意思?!?/br> 陸昭華此時卻上前一步靠近他,莫名有些惱怒,低聲點破他心思,說:“你只是不想我多言對你說勸,覺著我多管你的立場,卻不在意你心里難過,不明白你,對不對?” 蔣辛霎時渾身顫抖起來,隱忍許久,卻說出一句蒼白無力的話:“離我遠點?!?/br> 陸昭華頓時惱火,卻仍然忍耐著性子去扳他的肩膀,低聲勸解道:“你不要說氣話,蔣辛,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 忽如其來的大力推拒驚住了他后面的話。只見蔣辛面色煞白如絹紙,身體顫抖到壓抑的地步,眼中帶著強烈的戒備和恐懼,瞬間拉開了距離。 陸昭華被推得踉蹌了一下,后退了好幾步,小腿撞在床柜上,神色茫然了一瞬,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蔣辛慘白著臉,神色恍惚地退了退,轉頭跑了出去。 陸昭華愣怔了半晌,后知后覺意識到什么,臉色跟著白了白,寂然無聲地呆站在夜色里,望著他跑走的方向發(fā)愣。 -------------------- 第161章 沒有如果篇(六) 蔣辛總是想起那一天晚上,所以會不停地和蔣瓊重復講。 這時蔣瓊就會由心地問他:“所以你當時為什么要把人推開?” 他總是會沉默許久,然后懶洋洋笑著拍一拍她的腦袋,用難得溫柔的語氣說:“有些事,哥哥還是不希望你知道?!?/br> 沈桓便問了:“你這么講,我總是很好奇,陸昭華那些年癡傻,他為什么一次也沒去過?” 蔣瓊吃著沈桓給剝的葡萄,躺在陽光下,舒服地瞇起眼睛,慵懶地看他一眼,反問道:“你怎么就知道,我哥他沒去過?” 沈桓托著腮看她,聞言眉峰揚起,十分好奇地等著后話,笑盈盈道:“夫人請講?!?/br> 蔣瓊瞥他一眼,非常受用地彎唇笑了笑,于是幽幽嘆了口氣,繼續(xù)講道:“他們陸家的人吶,一個兩個都看著好專情,實際上,專情的人往往不長久?!?/br> 沈桓頓了頓,問:“怎么說?” 蔣瓊默了片刻,笑道:“你瞧瞧當今那位。倘若生逢太平,一生一世一雙人,正如舊時陸公??善陙y,專情的人便執(zhí)拗……因為有原則,責任便大過了天去,情愛算什么?” 沈桓看了看她,遞過手里再剝的葡萄,問:“夫人以為呢?” 蔣瓊便撓他的臉,調笑道:“自是夫君最重要?!?/br> 沈桓啞然失笑,握住她的手放到一邊,仔仔細細擦了一遍,葡萄喂到她嘴里,不再發(fā)問。 他知道,現如今蔣瓊常常講這件事,不過是因為背后的原因太過殘忍。蔣辛不可能瞞她一輩子。 蔣府之亂如何興起,蔣母是怎么死的,這些,最終都會在那一年化為流言蜚語,刺穿她尚且年幼的心,歷經百遍疼痛。 . 有一日周府相逢,周芷問:“二哥說,我可以選一家與他相互信任的公子。我嫁給你如何?” 陸昭華聞言愣怔了許久,霎時間手足無措,又有些哭笑不得,但卻還是認真思考了許久,給出答復說:“阿芷姑娘,我這樣叫你,便是今日不談身份講話。你由衷問一問自己,你于我,可有男女之情?” 周芷垂眸仔細思考了一陣,搖頭,道:“我不懂,但是,可以有?!?/br> 陸昭華忽然噤聲,心底生出一絲痛惜。 周府,就這樣毀掉了一個,本應明媚燦爛,安靜無爭的少女。 周芷卻說:“二哥說,我來找你,你會答應?!?/br> 陸昭華心緒沉寂下去,輕聲問:“為什么?” 周芷搖了搖頭,道:“他沒告訴我?!?/br> 陸昭華沉默許久,躬身行禮,鄭重道:“此事事關重大,還請阿芷姑娘容許我,與家中長輩商議后再答復?!?/br> 周芷歪了歪腦袋,似乎對即將到來的事情非常期待,于是點了點頭,腳步輕快地離開了。 陸昭華目送她離開,惆悵無聲地發(fā)了會兒怔,最后無奈地搖了搖頭。 蔣辛站在隱蔽處安靜地聽著,原本要踏出去的腳步落了下來,悄無聲息地等著他走過去,再若無旁人地走出來。 此后無人能知的淺陋心事,都被平靜地埋葬在角落里。 是日,冬未盡,春未全。 -------------------- 第162章 沒有如果篇(末) 黎紅木從沒想到有一天會遇見這樣的事。 正如秦南川沒想到最后會見到真正的神,而他一直低調地混跡在身邊人里。 作為地地道道的琴川人,自小習認琴川的古字,聽著《天神手札》的鬼神故事長大。信神,怕死,幾乎是根深蒂固的下意識反應。 他們不知道故事是否真實,但他們知道,人死如燈滅。 琴川人格外害怕離別。 但事情仍然朝著一發(fā)不可收拾的地步過去了,與他們原本的想法相背,又與他們從未想過的道路重合。 倘若陸昭戎淹沒在海水里,事情到這里就會直接結束。 黎府上下仍然過著歲月靜好的日子,秦府上下仍然日日水深火熱。 也許,有一天仍然會戰(zhàn)亂,但那時不會有太多的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