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啪-- 啪啪-- 自扇三個巴掌下去,鶴柳風那張臉已經不成樣子。 他欲要解釋,卻被皇帝抬手打斷。 皇帝擺擺手,自有宮人將他拖下去。 皇帝眼里含著笑,眼底卻沒多少感情,說,“明月變了。” 他方才是在試探眼前這個“漸眠”的真?zhèn)巍?/br> 漸眠看出來了,也看出來他的這個便宜爹身上也有不少秘密。 跟‘登極’上那個昏庸無能,權利架空的國君可是相去甚遠。 漸眠伸手勾住念珠下的穗子,百無聊賴地打著圈晃蕩,“不過一個奴才,還能叫他竄到主子頭上么,耶耶說呢?” 皇帝大笑,“是朕的孩兒?!?/br> 他簡單寒暄幾句,好像也僅僅只是為了來關心關心他的這顆獨苗苗,沒呆多久就提出離開。 漸眠看著被簇擁離開的皇帝,心里卻想這本書越來越不簡單了。 看似敦厚可欺的傀儡皇帝比誰都要藏的深,只短短一個照面,就看出漸眠和原主的不同來。 他下意識撫上耳骨,那里有一塊凸起的小瘡疤,魂穿進來的漸眠沒有,原主卻有。 更意外的是,連他都經常忘記的小細節(jié),皇帝卻記得這樣清楚。 “殿下、殿下?”是小福子在喚他。 思緒回籠,漸眠才聽清小福子的話。 [靈藥找到了] 事情順利的不可思議,精武衛(wèi)剛到啼啼山,就在山腳下發(fā)現了已經暈厥的沈驕,他懷里捧著一株草,樣子很特殊。 漸眠問:“傅疏呢?” 小福子吞吞吐吐,心一橫索性道:“殿下,您能堵住這天下萬萬人的嘴么?” 他不能,誰都不能。 現在的傅疏就是個萬人遺臭的屎罐子,誰沾上了誰倒霉。 他跪在漸眠腳邊,軟軟的rou堆在頸上,很像漸眠在現世買過的大肚子不倒翁。 他苦口婆心,說來也是為了漸眠好。 “殿下,您從前不是嘴厭倦傅疏管著你么?” 小福子覷了眼漸眠,心里卻唏噓:樹倒猢猻散,往日怎么憧仰傅疏的人,如今也只不過隨大流啐一口,觸怒神顏,真是活該。 連帶著沈驕尋回來的藥,備受疫亂的難民都不敢服用。 安置營如今暴動四起,只是奇怪的卻是傅疏至今未曾露面。 不知是被流言中傷不想見人,還是另有籌謀。 小福子正思考間,卻見漸眠已經披衣起身。 “備馬。”漸眠蹬上靴子,“去安置營?!?/br> 失去轄治的安置營,難民猶如渴久未飽的貪狼,蹲在角落,目光膠著在漸眠身上,恨不得吃拆入腹。 “太子殿下?!?/br> 有人突破精武衛(wèi)的重重阻攔,一身惡臭,手背上瘡爛流膿,他抬眼笑笑:“賞口飯吃吧?!?/br> 他身患天花,薄命一條,此刻已經無所畏懼了。 說是賞,手指已經碰到漸眠腰間的佩玉上。 他絲毫不畏,眼里有貪婪,有挑釁,還有意志崩塌之后的癲狂。 漸眠注意到,紅皰疹樣的東西已經蔓延到他臉上。 救不過來了了。 “想要?” 他吞了吞口水,又點點頭。 漸眠順手將佩玉從蹀躞上拆下來,慢條斯理地問:“孤給你,你敢要么?” 那人已經將雙手攤開在漸眠面前。 噗嗤-- 寒鐵入rou,血濺三尺。 漸眠斂下雙眸,說:“再一次,好好答,敢要么?” 他驚懼地搖搖頭,雙眼蓄滿淚珠,想出聲求饒,張了張嘴,卻再沒醒過來。 漸眠拖著長劍,尖端與地面相觸,發(fā)出令人牙酸的拖曳聲。 “若有亂者,格殺勿論?!?/br> 回答他的是精武衛(wèi)緘默又整齊的鐵甲落地聲。 守在傅疏帳前的人原本還想攔,在見到劍尖血痕后,識趣地讓開了位置。 帳里潔凈冰冷,漸眠沒走幾步,樞日便迎了上來,想攔,卻被一個眼神呵退。 昨日還端然肅立的男人如今倒在榻上,雙眸緊閉,身上冷的駭人。 他并沒有被流言中傷而一蹶不振,也沒有帶著計謀另尋明主,大家都猜錯了。 漸眠輕輕撥開傅疏衣袖,停頓兩秒,有了計較。 “什么時候開始的?”他問。 樞日回:“昨夜離宮后,大人便發(fā)起熱來?!?/br> 他抿抿唇,跪下來,為傅疏辯駁:“殿下,大人他……他不是禍國妖相?!?/br> 他怕漸眠也會因為流言厭棄傅疏。 漸眠不置可否,問他“藥呢?” 樞日:“殿下……”他在猶豫。 漸眠斜他一眼:“口口聲聲說著主子不是妖相,卻連藥都不敢給他用?” 樞日無話可說。 …… 禁庭。 “他當真去了?” 跪在薄奚身前的男人看不清面容,只一條腿耷拉在地,身形歪斜。 “是?!?/br> “皇帝呢?” 那人回:“什么也沒說。” 薄奚居高臨下,看不出喜怒來。 “下去吧?!?/br> 鶴柳風剛剛推開房門,薄奚眼里沒什么笑意:“這段時間莫要出現在他面前了?!?/br> 握在門柄上的手緊了緊,鶴柳風沉聲應下。 爐灶上的水開的咕嘟冒泡,漸眠使喚這個使喚那個,帳子卻被折騰的多了幾分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