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市的晚冬來得很遲，不似淮安鎮(zhèn)的元月，這里滿大街都種有常青樹，乍一看還是春天那樣。

    快接近早春了，宋祁于感受得到，天氣沒那么冷了。

    南方的氣候轉(zhuǎn)接總是飛快，一晃眼就結(jié)束了。低頭整理挎包，她不去探究別人的家務(wù)事，對其一律忽視。

    二月二，龍?zhí)ь^。

    江北市的習俗，當天一般都有祭灶儀式。

    這天也是農(nóng)耕節(jié)，附中每年都會舉行校外出游活動，帶學生到郊區(qū)體驗農(nóng)活。只有高三學生可以不參加活動，高一高二無必要情況不能缺席，學校在這上面有獎勵，不僅是發(fā)獎狀，還給適當數(shù)額的獎金。

    至于怎么選拔獲獎?wù)?，其實就是根?jù)學生的表現(xiàn)和觀后感作文的得分高低來定。

    此次活動家長可陪同參加，提前向?qū)W校報備即可。

    宋祁于沒有家長，更不想找人和自己去。

    可黎洛得知了這事，決定要加入。黎老師就在附中教書，學校里的事項都瞞不了黎洛，她全都一清二楚，有時還比宋祁于更早收到通知。

    宋祁于不受感動：“你去做什么？”

    “正好放松一下，成天待在市里也煩，兩點一線很無聊?！崩杪逭f，絲毫不嫌麻煩。

    “到處跑不累？”

    “你們學校統(tǒng)一安排坐校車，又不是走路?！?/br>
    “不如待在家里。”撿起茶幾上的遙控器，放到電視機底下，宋祁于有強迫癥一般，非要收拾干凈，“本來就沒什么意思，一堆人鬧得慌?！?/br>
    鐵了心要去，黎洛不聽這人的，摸起手機就在群里回復班級群消息，申請當陪同。

    降溫了，上午起了濃霧。

    宋祁于和黎洛走路到附中，先去報道簽字，再排在大部隊后面等著。

    縣城里的學校沒有這種課外活動，若不是為了應付體考，平時連體育課都很難排上。宋祁于是第一次參加，缺乏經(jīng)驗，不了解要準備哪些東西，都是黎洛一手包辦。

    水、面包、各種用品……黎洛買了一大袋子，樣樣準備齊全。

    宋祁于幫著拎東西：“用得上這么多？”

    黎洛解釋：“以防萬一?！?/br>
    學生和家長被安排到一處，一路上都是同行。

    她們坐一車，還是同一排，宋祁于坐靠窗的位子，黎洛坐靠過道這邊。

    郊外路遠，開車需要一個多小時。

    黎洛趁機補覺，一直休息。

    大巴車駛上高速，過高架橋繞圈轉(zhuǎn)。黎洛睡熟了，身子隨之歪斜，險些倒在宋祁于身上。

    宋祁于反應快，隨即就用手托住對方，以免摔倒。

    應當是近些天太疲憊，黎洛沒醒，還睡著。

    宋祁于擰眉，偏頭瞧了眼，看著她輪廓分明的側(cè)臉。猶豫半晌，還是沒推開黎洛，不把人喚醒。

    將黎洛往后輕推一點，宋祁于不得已扶住黎洛胳膊，讓其再倒過來一些，任由靠在自個兒肩上。

    這人的動作很輕，全程都很注意，除了胳膊，堅決不碰到別的地方。

    黎洛的臉都快挨上宋祁于的鎖骨，還差一點點，她的呼吸很慢，帶著連日加班的憊懶，氣息溫熱且勻稱。

    宋祁于平視前面，一動不動。

    快到目的地了，黎洛醒來。

    宋祁于拿起裝東西的包，低聲說：“該下去了?！?/br>
    黎洛起來，跟上班級部隊。

    劉亞君在底下喊，要求所有學生家長都過去報道，下車第一件事就是清點人數(shù)。

    農(nóng)耕活動挺乏味，也就城市里長大的孩子覺得稀奇，其實就是到農(nóng)田果園里轉(zhuǎn)悠，進溫室大棚近距離觀察農(nóng)作物，不是真的到鄉(xiāng)□□驗辛苦勞作。

    孫昭和李卓愷喜歡這次的外出，好不容易遠離校園，一行人樂瘋了，撒丫子跑來跑去。宋祁于還是游離在小團體之外，遠觀組里的同學玩鬧。

    黎洛問：“你怎么不去？”

    宋祁于說：“沒意思，無趣。”

    “要多和同齡人交流?！?/br>
    “我和他們不同齡?！?/br>
    黎洛啞然，欲反駁，可話到嘴邊還是忍住了。

    有電話打進來，是一連串數(shù)字，沒有備注。

    黎洛轉(zhuǎn)身接電話，走遠幾步。

    隱約能聽見幾個詞眼，宋祁于朝那邊瞧了瞧，無意窺視他人隱私，卻被迫聽見了些許。

    應該是與工作有關(guān)，黎洛語氣客套，同對面打著職場腔調(diào)。

    側(cè)身望向?qū)O昭他們，宋祁于不聽了。

    天黑以后返程，到市里都八點多了。

    各科老師大發(fā)慈悲，今天不布置作業(yè)，唯獨劉亞君發(fā)群消息，要求家長轉(zhuǎn)達消息給學生，要求大家連夜寫觀后感。

    李卓愷垮下臉，興奮勁兒瞬間沒了，叫苦連連。

    “去年也寫了，今年還寫，小君君好狠的心啊……”

    還是和黎洛步行回去，到房子了先換衣洗澡。

    老兩口今晚遲歸，家里只有她倆，沒別的人，前庭后院尤為清凈。

    她們一前一后進浴室，過后再一并把衣服丟洗衣機里。洗浴間里暖和，黎洛對著鏡子護膚，濃密的烏發(fā)披散開，只穿著一件青色絲綢袍子。睡袍輕薄，貼合在她身上，柔順勾勒出布料之下的起伏曲線。

    剛洗過澡，黎洛素面朝天，脖子左側(cè)的皮膚還有些紅。搓澡給弄的，她是冷白皮，因而看著就十分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