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jīng)黑了大半，紅彤彤的太陽依舊留戀在天際，從夏天開始就是這樣，白天變得長的要命，然后黑夜總是轉(zhuǎn)瞬即逝。

    卡米莉亞走過去將窗簾徹底拉上了，以免有些刺眼的紅光打攪到還有些虛弱的索恩小姐。

    索恩醫(yī)生和卡米莉亞禮貌周到地客套一番之后，又去檢查了一下詹姆斯太太的傷勢，便辭別眾人回了梅里屯上的小房子。

    過去的一個月鎮(zhèn)上的人包括他都在觀察著伍德弗里爾小姐的行事作風，現(xiàn)在他想自己可以放心將瑪麗交給她這位心懷正義的朋友。

    這是他昨天在詹姆斯家的小屋里得出的結(jié)論。

    女孩子的心事總是女孩子要更了解一些。

    索恩小姐喝過水后，已經(jīng)舒服了許多，身體的眩暈感也大為改善。

    卡米莉亞坐在了她身旁，伸手幫索恩小姐拉了拉毯子邊角，臉上的笑容十分妥帖。

    我不知道理查德爵士的舞會上發(fā)生了什么。

    但是，有些事如果不想回憶，就暫時不要去想，或許過一晚上你就會發(fā)現(xiàn)世界變了模樣。她說。

    索恩小姐勉強笑了一笑。

    等會兒再吃點東西，后面幾天索恩醫(yī)生可把你留給我了，一覺醒來你還可以看看我多出來的小尾巴們，她們明天會到內(nèi)瑟菲爾德來。

    是瑪利亞嗎？

    卡米莉亞點頭，補充道：應(yīng)該還會有班納特小姐們。

    鑒于對小佩妮表現(xiàn)出的異常喜愛，臨別時瑪麗。班納特向卡米莉亞承諾明天還會再次登門。

    那可真是熱鬧。索恩小姐強忍住蓄在淚腺的淚水。

    唉索恩小姐內(nèi)心掙扎了許久，她本不想說出今天的尷尬場面，但許多情緒憋在心里時間長了，就像即將決堤的大壩一般，隨時有可能傾泄而出。

    卡米莉亞足夠可靠并且能夠保守秘密，故而索恩小姐愿意慢慢地向她吐露一二心聲。

    弗蘭克邀請我跳舞，并且向我求婚了。

    像在潭水里砸下一顆石子，疊蕩起陣陣漣漪。

    天啦！

    卡米莉亞微微張著嘴，眼前浮現(xiàn)出那個有些疏離似乎心有所屬的年輕人。

    弗蘭克？是我想的那個嗎？小理查德先生。

    索恩小姐承認了這點，她的眼神是那樣的憂郁和悲傷。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如同阿拉貝拉夫人和奧古斯塔說的那樣不堪。她繼續(xù)說：她們認為是我引誘了他，阻礙了理查德家關(guān)于弗蘭克的謀劃。

    阿拉貝拉夫人和小理查德先生的姨媽德。庫西男爵夫人擺明了心思希望他能迎娶一位財產(chǎn)富足的小姐，甚至把主意打到了卡米莉亞身上，因為斯伯里莊園的財務(wù)狀況實在不容樂觀。

    因為理查德爵士的賭博和賽馬，家產(chǎn)已經(jīng)被揮霍一空，弗蘭克能夠繼承的只有一個空頭銜以及用土地抵押的九萬英鎊債務(wù)。

    因為這個緣故，連一向喜歡漂亮青年的班納特太太都從未動過讓弗蘭克成為自己女婿的心思。誰都不希望女兒日后淪落到喝西北風、甚至無家可歸的地步。

    卡米莉亞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索恩小姐和小理查德先生之間的問題幾乎無解。

    在這樣的家族危機面前，對于理查德一家，錢和弗蘭克的幸福似乎只能二選一，而他們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前者，盡管這給兩個年輕人帶來了巨大的痛苦。

    所以，我拒絕了他。索恩小姐說：弗蘭克必須對他的父母、家庭還有整個家族的前途命運負責。

    格雷沙姆小姐不能抗拒這種安排降低身份嫁給一個連莎士比亞十四行詩都不懂的暴發(fā)戶商人，弗蘭克同樣。

    但是，當她聽到阿拉貝拉夫人對自己大加污蔑，他們再也無法共處在一個屋檐下。

    索恩小姐的手死死捏住手里的玻璃杯，她忽然覺得杯子里的白水都是如此的苦澀。

    明明她和弗蘭克之間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她會遠離斯伯里，直到弗蘭克找到妻子。

    索恩小姐最終作出了自己的決定，她一向能夠完全駕馭好自己的理智與情感，她不能可能接受弗蘭克的追求，便決定讓時間漸漸撫平傷口。

    我不了解內(nèi)情，但是敢肯定一點，他們可真是無情。

    這樣的指控落在任何一位小姐身上都是致命的打擊，要做點放松的事嗎？

    卡米莉亞明白這種事情只能依靠索恩小姐自己慢慢疏解，她能做的或許就是

    索恩小姐靠著沙發(fā)，有些無奈地看著卡米莉亞。

    做什么？

    喝杯小酒。

    卡米莉亞笑了起來，過去的經(jīng)驗告訴她，人的心理必須得到及時的放松，否則繃著的那根弦遲早有可能會斷掉。

    哦，她又想起自己在倫敦的那群前學生了，為了幫郁悶的達芙妮發(fā)泄情緒，她陪她在奧布里的花園打了整整一個下午的板球。

    好主意。

    索恩小姐同意了卡米莉亞的提議，接過了女仆遞來的葡萄酒。

    ---

    之后，梅里屯就再沒了什么大事。

    除了班納特家的瑪麗總是冒著過夜雨后的泥濘來到內(nèi)瑟菲爾德找小佩妮，儼然把自己當做了她的老師，并漸漸找回了自信，似乎也沒有什么特別的可供消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