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芝極是好看的眉，快速蹙起，精致的小臉逐漸煞白。

    “想到了是嗎？”蘇幕幽然望著她，銳利的眸光宛若刀子，能剖開人心，“人家籌謀已久，卻一頭扎進去，還自以為痛快，殊不知……當(dāng)了人家的刀子，還做了替罪羔羊！”

    王妙琳驚恐的抓著木柵欄，“也就是說，我們都在那個人的掌控之中，都只是棋子罷了？”

    “殺人的棋子，完事就是棄子?！碧K幕掃一眼二人，面上揚起嘲諷的笑意，“顯然，你們已經(jīng)是棄子了，那個人興許已經(jīng)離開了殷都城。而你們，將承擔(dān)他計劃中的最后一部分，應(yīng)罪伏誅！”

    王妙琳直勾勾的盯著柳如芝，“都是你害我的！是你害我的！那個人是你帶來的，是你們計劃好的，為什么要連累我？我還懷著孩子，這次真的被你害死了！”

    “計劃好的……”柳如芝仿佛被人抽走了渾身氣力，瞬時癱軟在地，“我彼時還覺得奇怪，村子那么偏僻，為什么李玨會出現(xiàn)在那里？也許從一開始，就是死局?！?/br>
    蘇幕沒說話，關(guān)鍵的點兒，都已經(jīng)告訴她們，所以接下里該怎么猜測，是她們自己的事情。

    年修在旁仔細的留意，生怕錯過只言片語。

    “那人……是在我入睿王府之后，才遇見的！”柳如芝垂著眉眼，癱坐在地，面如死灰的靠在木柵欄處，“當(dāng)時我萬念俱灰，想要一死了之?？晌抑?，若我死在了睿王府，李玨肯定不會放過我身邊的人，所以我想讓自己，死得更像意外?！?/br>
    那一日的橋上，她原本想趁著人擠人的時候，摔下去就算了，不摔死也能淹死，可誰知道卻被人拉了一把，掌心里還塞了一樣?xùn)|西。

    “便是那東西，讓我燃起了復(fù)仇的念頭?！绷缰ッ詡€的耳珰，“我與他的定情信物，我與他的情怎么可能就這樣算了呢？”

    蘇幕凝眸，“你可見到他的真面目？”

    “他立在巷子里，戴著斗笠，我看不清楚他長什么模樣，當(dāng)時的我也沒心思去顧及他什么模樣，只要能報仇，我什么都愿意做，就算要我的性命又何妨？”柳如芝抬頭，看向蘇幕的時候，眼眶猩紅，“你們這些殺人不眨眼的，沒試過至親被屠，肝腸寸斷的滋味吧？”

    蘇幕緊了緊手中的劍，沒有說話。

    如何沒試過？

    她曾親眼目睹，也曾親身經(jīng)歷。

    肝腸寸斷算什么？

    茍延殘喘，才是最大的折磨。

    “他教我用曼陀羅去殺睿王妃，如此一來，睿王就會因為寵妾滅妻而見罪于皇上，失去皇帝的寵愛，對于皇子而言，失去皇寵比殺了他更能讓他生不如死！”柳如芝這話不假。

    皇子皆以皇位為企，眼睜睜的看著皇位拱手讓人，確實比拿刀殺了他更殘忍，一旦失去皇位，來日兄弟登基，必定為人魚rou。

    “果不其然，睿王妃一死，皇上便呵斥了李玨。”柳如芝冷笑，“可笑李玨還蒙在鼓里，以為自己的王妃真的是自盡而亡。其后，那人又告訴我，可以從簡家下手，因為簡家正在查睿王妃的事情，只要殺了簡家的人，那么睿王心狠手辣之名，等于是昭告天下。”

    如此狠辣之人，定會招致滿朝非議，無緣于皇位。

    “簡家的事情，我不清楚，我只是按照那人所說的，在王姑娘離開雍王府之后，與她相逢相知，然后同病相憐，兩兩聯(lián)手?！倍嫉搅诉@個時候，柳如芝也沒什么可隱瞞的，“唆使王姑娘，聯(lián)手簡家的奴才殺死老太師，睿王身上的污水，更是洗不干凈了?！?/br>
    蘇幕望著柳如芝，“你真可憐，拿自己的一生，去做人家的棋子！”

    “那又如何？反正我這一生，早就沒了出路?！彼吭谀抢铮鹑粢痪咝惺遰ou，靈魂早已被仇恨啃噬殆盡。

    蘇幕斂眸，轉(zhuǎn)而望向王妙琳，“那么你呢？還不打算說實話？”

    “我說的都是實話，人不是我殺的，她唆使的莫安，我是無辜的！”王妙琳抵死不承認(rèn)，“與我無關(guān)！”

    年修氣不打一處來，“那個小院還在呢，怎么就跟你無關(guān)了？哦，你是覺得殺了莫安便是死無對證是嗎？”

    “給你曼陀羅粉的，不是女人，是男人吧？”蘇幕輕呵，“之所以說是女人，是因為你們都說好了的，在抽屜里放著四時坊的藥包紙，污蔑四時坊的林大夫，借此轉(zhuǎn)移視線?！?/br>
    一番話，王妙琳和柳如芝都保持了沉默。

    “你們覺得不說話，這事就能過去？”蘇幕可不這么認(rèn)為，“我大概知道，他是誰！”

    二人齊刷刷抬眸看她。

    年修心下微轉(zhuǎn)，隱約好似明白了什么，“是他？”

    “我原以為他金蟬脫殼，近期不會再出現(xiàn)了，沒想到他竟這般迫不及待，倒真是讓我費解?！碧K幕懷中抱劍，“到底是人，為什么非要攪得殷都不得安生，還觸及了皇室？”

    柳如芝顯然是詫異的，“你認(rèn)識他？”

    “第一次遇見他，是在何處？”蘇幕問。

    柳如芝沒說話。

    “如果我告訴睿王，你在不久之前，殺死了腹中的……他的孩子，你覺得他會做什么？”蘇幕陰測測的望著她。

    柳如芝繃直了身子，面色愈白。

    “哦，忘了告訴你，她……”蘇幕指了指邊上的王妙琳，“她的肚子里，也揣著睿王的孩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