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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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初在定遠(yuǎn)州、在殷都交手,沈東湛和蘇幕都沒能追查到,這老道的一點(diǎn)線索,現(xiàn)如今卻被一個水寇道出了姓名,委實(shí)叫人難以信服。 “那日,他偷偷去亂葬崗祭拜,我跟蹤了他……”男人終是體力不支,暈死過去。 蘇幕駭然僵在當(dāng)場,“亂葬崗……” “蘇幕?”沈東湛猶豫了片刻,低喚著她的名字,“你沒事吧?” 蘇幕搖搖頭,一言不發(fā)的轉(zhuǎn)身就走。 出了帳子。 今兒的天氣可真好啊,萬里無云,陽光明媚。 溫暖的光落在身上的時候,能讓你感覺到自己還是個人,活生生的人,而不似亂葬崗的夜,一片孤寂,死一般的陰冷徹骨。 “爺?”年修第一時間迎上去。 沈東湛倒是沒多說什么,只是面色有些沉冷。 周南心里一怵,爺?shù)拿嫔淮蠛?,保不齊又牽扯出了什么事?! “別讓他死了,我留著他還有用?!碧K幕開口。 年修頷首,當(dāng)即吩咐了大夫進(jìn)帳內(nèi)守著。 一回頭,蘇幕已經(jīng)翻身上馬,年修忙不迭跑了回來,“爺,您這是要去哪?” “別跟著,我去去就回?!碧K幕策馬揚(yáng)鞭,頭也不回的離去。 年修愣怔,“沈指揮使,到底發(fā)生何事?” “我去看看!”沈東湛亦翻身上馬。 眼見著自家爺,策馬疾追蘇幕而去,周南不由的摸了摸自個的下巴,略作深思狀,“這是玩的哪一出???” 一個跑,一個追? “爺定然是遇見了什么事?!蹦晷捭躲兜恼驹谠兀八跎儆羞@般情緒失控的時候?!?/br> 周南蹙眉看他,“你如何知道,你家爺是情緒失控,而不是有要事在身?” “那你方才怎么不去追沈指揮使?”年修輕呵,“你這般能耐,為何不猜一猜,他們這是有什么要務(wù)在身?” 周南啞然,小閹狗什么時候變得這般伶牙俐齒了? 不過,這兩人到底要干什么去? 哪怕蘇幕一個字都沒說,沈東湛也知道她要去哪。 亂葬崗。 荒墳滿地,孤魂無主。 翻身下馬,放眼望去。 只見著林木森森,蔓草肆意生長,偶見殘碑不見字,不知曾上誰人心。 蘇幕站在那里,愣愣的瞧著偌大的亂葬崗。 不知名的、慘死的、絕戶的、行刑之后無人收尸的,都會被丟在這里,運(yùn)氣好的能得黃土覆身,免遭野狼豺狗拖食,運(yùn)氣不好的,早就沒了囫圇個。 “蘇幕?”沈東湛握住了她的手腕,“冷靜點(diǎn)。” 蘇幕深吸一口氣,冷風(fēng)伴隨著凄寒,撫過面頰,冷到了心坎上,“沈東湛,你以為我是來扒墳的嗎?那你就錯了。” “那你……”沈東湛愣了愣,“來這作甚?” 蘇幕苦笑,“這里是我重生的地方?!?/br> “什么?”沈東湛不解。 蘇幕側(cè)過臉看他,“看見了嗎?亂葬崗,當(dāng)時恰值天災(zāi),死了不少人,這里密密麻麻的丟滿了很多尸體,而我當(dāng)時就藏在運(yùn)尸車?yán)铮粊G在了這里。義父恰好從這兒經(jīng)過,我從死人堆里爬出來,渾身上下血淋淋的,倒在了他的腳下。” “你便是這樣,被欒勝帶回了東廠?”沈東湛問。 蘇幕深吸一口氣,“我沒有選擇,連回去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狼狽不堪的逃離煜城,只為保全自身性命。” “你做得沒錯,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鄙驏|湛忽然抱住了她,“蘇幕,我會一直陪著你,直到找出真相?!?/br> 蘇幕被摁在他懷中,狠狠的閉了閉眼,“忠叔說,他當(dāng)時回去已經(jīng)太晚了,連尸骨都沒收著,府衙只清點(diǎn)了死去的人數(shù),并無任何的身份登記,誰死誰活……無從得知。” 那場火啊,燒了整整兩天兩夜,將整個江家,燒得什么都沒剩下。 江府的人死了,只找到零散的、殘碎的、沒有被燒盡的骨骸,再無其他,所謂死無全尸,大概就是這個樣子吧! “別想了!”沈東湛抱緊她,“逝者不可追,生者當(dāng)帶著他們的遺愿,好好的活下去,活出他們所期許的樣子。蘇幕,以前你諸事一人,以后我在你左右。” 蘇幕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享受著這一刻,全身心的信任交付。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時間,蘇幕輕輕推開了沈東湛,算是收拾好心情,可以冷靜的面對周遭的一切。 “江家所有人的骸骨,都被統(tǒng)一收攏在偏僻的地方,畢竟燒成這樣,誰也分不清是誰。不過這件事是府衙的人悄悄做的,為免到時候再招來仇怨,被人挫骨揚(yáng)灰。”蘇幕領(lǐng)著沈東湛往前走,“那人是忠叔的故友,所以才悄悄做了這事。” 沈東湛尋思著,“到底是什么樣的深仇大恨,要這么心狠手辣?連死人都不放過?” “尸體原是收在義莊,半夜里悄悄的就挪到了這兒,連府衙的記檔里也沒有這事,十多年過去了,知道的人就更少?!碧K幕終于走到了一個小土坡跟前,“所以那人說,老道來這兒祭拜,我當(dāng)時就懵了!” 沈東湛也是滿腹狐疑,“我瞧著江府廢墟附近,有不少的祭拜痕跡,但是這兒……似乎沒有過,可見煜城內(nèi),知道江府眾人,真正埋葬地點(diǎn)的人并不多?!?/br> “要找江家眾人的埋葬點(diǎn),并不容易,忠叔的那位故友,前幾年已經(jīng)過世了。說實(shí)話,我都是第一次來!”蘇幕指著旁邊的樹,“上面刻著一個忠字一個江字,我就是靠著這兩個字,才確定是在這兒,可那老道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