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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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靜的宅院中,這一點喧鬧便顯得尤為突兀。 “是哪里的聲音?” 衛(wèi)嘉言聞言,側(cè)耳細聽,可什么都沒聽見,于是招手喚來院中仆婦詢問。 戈寧耳朵微動,聽到有人走了進來,在衛(wèi)嘉言耳邊說了些什么。 不多時,便聽衛(wèi)嘉言嘖嘖兩聲后,開口解釋: “嬸嬸好耳力,那聲音是旁邊將軍府傳來的,咱們家的院子與將軍府僅一墻之隔。 陛下前些日子下旨命大將軍兼任禁軍統(tǒng)領(lǐng)一職,朝中百官派人來送賀禮,是以熱鬧了些?!?/br> 戈寧沒能聽清后面說的什么,腦子里回響著前半句。 她驚詫不已,確認道:“你是說,旁邊住的是大將軍,蕭松烈蕭大將軍?” 衛(wèi)嘉言,“正是?!?/br> 戈寧是聽過蕭松烈名聲的,猛然得知傳說一般的人物竟成了鄰居,著實受到不小的沖擊。 “能和大將軍住在同一個坊,這……” 方大勇是救了大將軍的命嗎?這么好地段的宅子,說給就給。 衛(wèi)嘉言見嬸嬸發(fā)愣,道:“舟車勞頓,想來嬸嬸早已疲乏,嘉言不打擾嬸嬸歇息了,有事盡管吩咐云起云舒?!?/br> 他怕戈寧再問些難以回答的問題,索性溜走。 戈寧是想叫住他的,可不等她開口,他早已噔噔噔地跑開,只得作罷。 略坐了一會,戈寧忍不住好奇心,開始探索自己的新家。 她一手扶著桌子站起,另一手在半空摸索,邁出的每一步都格外小心謹慎,仿佛游走在深淵邊緣。 她不知道這屋子是大是小,是方或是長,全靠雙手的觸摸,一點點在腦海中想象。 戈寧花費了許久,磕絆了許多次才從明間摸到東次間的隔扇。 “夫人小心!” 候在屋外廊下的丫鬟久未聽到動靜,不放心的向屋里張望,這一望,嚇得心臟撲通撲通跳。 只差一點,戈寧就要踢到擺在東次間的炭盆了。 她們提著裙擺飛快跑進屋子。 戈寧是被她們嚇著了,呆在原地不敢亂動,等云起云舒趕過來扶住她后,戈寧不敢再逞強。 “勞煩你們帶我熟悉熟悉這里。”戈寧搭著二人的手,柔聲道。 云起云舒連聲道不敢,小心扶著戈寧走向西廂房門,從明間開始依次為她介紹。 戈寧聽了一會,暗道一句好大的屋子。 “屋子里怎么暖烘烘的?” 京城的三月正是春寒料峭的時候,不似洪州溫暖宜人,戈寧怕冷,多穿了幾件衣裳,這會在東次間走了一圈,額角很快生出細汗。 云舒,“回夫人,屋子里擺了兩個炭盆,燒得正旺,因此暖和些。” 云舒捏起帕子為戈寧擦汗,而后快步走到炭盆邊揭起銅罩,撥弄炭灰,好讓溫度降下來一些。 戈寧只覺得納罕,吸了吸鼻子,道:“我怎么沒聞到炭火味?” 云起努力回想了一會,道:“奴婢聽衛(wèi)小郎君說過,這好似是什么銀霜炭,衛(wèi)小郎君特意囑咐奴婢多領(lǐng)一些好給夫人取暖。” 戈寧步子一頓,神情一片空白。 銀霜炭,戈寧只在話本里聽說過的好東西,貴且不易得。 “夫人小心,前面是東稍間。東邊靠墻的是寢床和梳妝臺,豎頂柜放在南邊,北邊放置了案幾?!?/br> 兩個小丫鬟時刻注意腳下,并未瞧見戈寧變幻的神色,穿過東次間后,開始為戈寧描述東稍間的布局。 在丫鬟的攙扶下,戈寧踩上踏板,順利走進床前的圍廊,幾乎是踏入的瞬間,戈寧便聞到了幽幽香氣。 她抽回手,摸著床前的立柱檔板,只覺雕刻的花卉紋清晰又硌手。 摸完,戈寧湊近了些,輕嗅床架。 云起云舒面面相覷,不知道夫人要做什么。 戈寧沒解釋,仔細摸完床架與被褥后,問道:“這是拔步床?” 云起點頭回應(yīng),“回夫人,正是拔步床。” 戈寧猜對了,不見多高興,轉(zhuǎn)而繼續(xù)摸索床邊的梳妝臺和豎頂柜,同樣摸了又摸,嗅了又嗅。 “夫人,可是哪里不合您心意?” 云起云舒亦步亦趨地跟著戈寧,見她面色越發(fā)難看,云起壯著膽子問道。 她放下手里的衣衫,合上柜門,篤定的開口: “這些家具擺件,都是檀木打的?!?/br> 云起小心覷一眼戈寧,試探著問:“夫人不喜檀木?” 戈寧搖了搖頭。 與喜惡無關(guān),是它太過名貴。 戈寧的族叔是遠近聞名的木匠,運氣使然得了一小塊檀木,寶貝得不行。戈寧幼時摸過一次,淺淡特別的檀木香氣她至今還記得。 將將踏入拔步床的圍廊她就聞出來了。 銀霜炭、比人高的檀木豎頂柜、精美華麗堪比小屋的檀木拔步床……無論哪一樣,都不是他們這樣的人家能用的貴重東西。 而被褥、衣衫等物,用的皆是柔軟光滑的上好布料,是戈寧從未見過的料子,上面的繡紋更是多且繁復。 再就是蠟燭,不算大的東稍間擺放了五只燭臺,燭臺邊沿嵌了螺鈿,燭臺上是雕有祥云紋的蠟燭,有她小臂一般高,手腕一般粗。 尋常人家用的多是油燈,哪舍得花錢買蠟燭,還是雕了花紋的。 只說蠟燭,東稍間的這幾根加起來少說要半錢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