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姜清晝大約對這輛車還不熟悉,表情很嚴(yán)峻地研究著cao作,沒注意到于叢的表情,直到貼地很近的發(fā)動機開始運作,才提醒道:“安全帶?!?/br> 于叢回神,又找了一段時間安全帶,脈搏恢復(fù)如常,他還沒開口,姜清晝已經(jīng)一腳油門踩了下去。 車子提速效果絕佳,巨大的推力把他壓在副駕駛上,于叢記憶里沒坐過姜清晝開的車,只覺得他開起車來也是殺氣逼人。 上了高架,一路暢通無阻,姜清晝開得很快,很靈活地打轉(zhuǎn)向燈,掠過前方的車輛,于叢隔著車窗能聽見右后方司機的罵聲,好像在說開法拉利了不起,要死啊。 他猶豫了一會,還是沒開口提醒。 姜清晝用手機開著導(dǎo)航,關(guān)了靜音,隨手丟在儀表盤上,偶爾瞥兩眼,于叢看不見他的屏幕,茫然地坐著。 直到周邊的建筑物變得眼熟,于叢才有點詫異地看向身邊的人,姜清晝臉上沒什么表情,嘴角很平,眼尾微微上揚,沒注意到他的目光。 車子拐進輔路,避開了一輛送完快遞的電動三輪,穩(wěn)穩(wěn)地停在了楊昌小區(qū)門前。 于叢沒反應(yīng)過來,愣愣地看著他。 “到了?!苯鍟兊吐曊f,視線落在小區(qū)門外的幾個大字上,鍍銅的楊字剝落得只剩下一半,看上去可憐兮兮的。 于叢表情很空,眼神在昏暗里看上去深深沉沉的,襯得眼睛很圓,他長得很秀氣,沒表情的時候看上去很單薄。 “你回家吧?!苯鍟冚p皺著眉,有些看上去很厭惡性的情緒。 于叢莫名緊張起來,下了車,還沒看清姜清晝臉上那些晦暗不明的東西到底是什么,就聽見發(fā)動機運作起來的動靜。 姜清晝沒再看他一眼,只留下了飄飄的車尾氣。 第9章 9 人對于時間的主觀感受是極為明顯的,比如姜清晝覺得傍晚去海華的那段路漫長得像半輩子,而眨眼間,他就把于叢送回了家。 他把車停進剛訂好的位置,思緒空白地在車?yán)镒艘粫彝庥蓻鏊兂闪死滟?,夜間溫度很盡責(zé)地刺激著人的大腦。 姜清晝從放空的狀態(tài)抽離出來,拿過手機,關(guān)掉了去往楊昌小區(qū)的導(dǎo)航,他隱約記起來,于叢讓不要提以前,但他忘了問清楚,這代表什么。 是不好的既往不咎,還是再不可能回到從前。 他不是忘了,他是有點不敢。 姜清晝想到這,那種難以控制的煩躁又冒出來,他抬起胳膊去摸手套箱,又摸到了一包同款的干燥劑。 華東地區(qū)秋天里特有的鳥鳴劃破天際,扯破了露天停車場里長久的沉默。 他徹底醒過來,看了眼時間,拉開車門。 后視鏡倒映著在鏡面里擁成一團的玫瑰,姜清晝掃了眼,彎著腰把它拽出來,挑了個最近的公共垃圾桶,很干脆地丟了進去。 整條單行道都靜悄悄的,路燈的光線低調(diào)而溫和,姜清晝差點錯過自家大門。 他開了門,院里比大門還黑。 姜清晝很輕易就察覺到自己情緒的起伏,這不是件好事,尤其在他尚不知于叢在想什么的時候。 手機震了幾下,宛如個開關(guān),幫他平復(fù)下來。 “喂?”對面是早起的王潔,“睡了嗎?” 姜清晝回答:“沒?!?/br> “也對哦,好像還有點早?!蓖鯘嵭α藘陕?,“我剛看了你發(fā)過來的,這個海華感覺有點東西?。靠瓷先テ破茽€爛的,做的還可以嗷,我都想回去看看了。” “嗯?!苯鍟兎笱軕?yīng)了句。 王潔干巴巴笑到一半,警覺起來:“兄弟,你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姜清晝用指紋刷開側(cè)門,連燈都不開,往前走了幾步,躺在那個異型沙發(fā)上,用小臂遮著眼睛。 “你聲音不對勁啊。”王潔想了想,“你干嘛去了???不會又和你媽吃飯了吧?不對啊昨天不是剛吃過嗎?” 她在電話那頭算了半天,反應(yīng)過來:“不對啊,昨天不就是今天嗎?你忙到現(xiàn)在啊?” “是啊,有什么事嗎?”姜清晝語氣疲憊,“沒事我掛了?!?/br> “別?!蓖鯘嵔凶∷?,“有事?!?/br> “說?!?/br> “老路讓我回去幫幫你。”王潔認(rèn)真說,“我訂了下周,你這個‘溯’,我?guī)湍阋黄鸶??!?/br> 姜清晝沉默了一會,說:“也行。” “我還有個問題。”王潔打斷了他掛電話的動作,“我真的很想知道?!?/br> “你說。”姜清晝聲音沒什么力氣。 “你這次找到海華,是想跟于叢和好嗎?”這人到了快三十歲,還是學(xué)不會怎么含蓄說話,“是不?” 他嗯了聲,不情不愿地承認(rèn)。 “哎!我真得回去!”王潔感慨,“見上面了吧?什么進度都不說!就你這樣,哪年能和好???” 姜清晝沒說話,抬手掛了電話。 于叢還懵著,干了一天的活,腦袋昏沉地爬到四層,還沒掏出鑰匙,門就從里頭被拉開了。 嘩的一聲響,舍友叉著腰,站在門邊開啟了訓(xùn)人模式。 “……我先進去。”于叢見到他的表情,就知道事情已經(jīng)敗露。 杜楠出差剛回來,洗了個澡,稍長的平頭都還濕著,就迫不及待地逮住于叢要罵人。 他脖子上掛了個半新不舊的毛巾,看上去已經(jīng)由監(jiān)工融入了農(nóng)民工群眾,橫眉豎眼地盯了于叢幾秒,才把人放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