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很早。”他解釋，“感覺你很冷，要不然先吃個早飯?！?/br>
    姜清晝面無表情地在法拉利上喝完了兌水的豆?jié){。

    余光里的于叢動作又快又安靜，看起來比前段時間長了點rou，露出來的那截手腕不再瘦得只剩骨頭。

    他移開視線，感覺胃里冒出點灼熱的感覺，把車往出口的方向開。

    門衛(wèi)捧著同款早點，動作利索地開桿放人。

    姜清晝目不斜視，窗戶里的人啃著rou包，和他打招呼：“小老板，又來了哈?！?/br>
    于叢表情有瞬間的迷惑嗎，姜清晝在旁邊說：“導(dǎo)航?！?/br>
    他看著屏幕，發(fā)現(xiàn)手機已經(jīng)自動連上藍(lán)牙，低頭點了幾下，把海華的地址輸了進(jìn)去。

    一路沉默，連過紅綠燈的時候都沒人開口。

    姜清晝自如地把車開進(jìn)了還在風(fēng)風(fēng)火火營業(yè)的農(nóng)貿(mào)市場，巧妙地停在兩個蔬菜攤中間。

    于叢下車的模樣有點滑稽，還偏頭看了看他的臉，小聲叫他：“姜老師?！?/br>
    姜清晝動作遲緩地抬頭，攥著他的帆布包，指關(guān)節(jié)發(fā)紅。

    “感覺你很冷。”于叢裹在面包般的棉服里，指了下他的臉，“一會到公司，給你拿個外套吧?！?/br>
    姜清晝不置可否，靠近他幾步，像是拎東西一樣扶他。

    海華創(chuàng)意策劃工作室空無一人，門口炸油餅的鍋爐是為數(shù)不多響著的東西。

    于叢沒什么避諱，彎腰從塑料花盆下翻開門的鑰匙，右腳在空中晃著，開了門又放回去。

    面包服是短款，他彎下身的時候露出點被毛衣裹著的腰，還是纖細(xì)而脆弱，姜清晝瞥了眼，收回了剛才對于叢的體重判斷。

    九點多，屋里還是昏昏沉沉，剛剛升起沒多久的朝陽停在墻角歇息，一片令人心安的靜謐。

    于叢走得很慢，不像小溪那樣招待人，朝姜清晝比了一下自己的工位：“姜老師，你先坐一下?！?/br>
    姜清晝不掩飾自己的煩躁：“你能不能別叫我姜老師?！?/br>
    背對著他在公共衣架上翻東西的人僵了僵，過了一會才問：“那叫什么比較好？”

    “叫名字就好?！苯鍟兩滤_口喊姜總。

    于叢被一堆亂糟糟的衣服淹沒前抽身出來，抱了件衣服，上面還團(tuán)了條圍巾。

    姜清晝沒坐下，宛如一塊里程碑，戳在于叢的座位邊上。

    “你要不然穿個衣服？”于叢抖開手里的風(fēng)衣，明顯不是他的。

    姜清晝臉上立刻浮現(xiàn)出明顯的嫌棄。

    “這個是之前拍攝用的，沒人穿過?！庇趨步忉屃艘痪?，又放棄，“那要不然你戴個圍巾？”

    他把卡其色的風(fēng)衣丟到椅背上，遞過來一條圍巾。

    姜清晝下意識地看過去，于叢手里捧著團(tuán)米色的羊毛圍巾，又長又厚實，看起來有些舊了，不過保護(hù)得很好，沒什么損壞的地方，連毛球的痕跡都找不到。

    圍巾最下方有個精致的刺繡，澄黃的一只小金魚。

    他怔怔地看了一會，感覺喉嚨干澀，半天沒說話。

    于叢抬起眼睛看他，鬼使神差地跟了一句：“這是我的?！?/br>
    姜清晝接過圍巾，胡亂地纏在頸間。

    毛線干燥的觸感給人溫?zé)岬腻e覺，他緩了一些，才感覺的確有些冷。

    他記得幾年前冬天沒有這么早，于叢不太明顯地笑了下，仿佛松了口氣。

    第30章 30

    李小溪進(jìn)屋就開始掃視工位，想看是誰替她扛起了守門人的責(zé)任，接著就看見年度大客戶有點搞笑地毛衣配圍巾，在于叢的旋轉(zhuǎn)椅上坐得很直。

    她尖叫了一聲，姜清晝回過頭來，臉上沒什么表情。

    “姜，姜老師？”小溪臉色有點驚恐，“不是說后天再交修改方案嗎？”

    于叢冒出個腦袋，正坐在他對面，被擋得很嚴(yán)實，帶著點鼻音說：“是后天?！?/br>
    “嚇?biāo)牢伊??！毙∠p聲自言自語，開了電腦準(zhǔn)備點外賣，“催死我了，催死我了。”

    屏幕亮起來，映著她被嚇醒的臉色：“姜老師，喝咖啡嗎？”

    姜清晝比了個手勢：“不用，謝謝?！闭f完，轉(zhuǎn)過頭去看于叢算賬。

    于叢霸占了對面同事的位置，有一搭沒一搭地戳手機計算器，筆記本側(cè)放著，能看見桌面上的一堆軟件。

    “你不玩游戲了？”姜清晝忽然問。

    于叢表情茫然，沒理解：“什么游戲？”

    “就是你大學(xué)的時候很喜歡的那個。”姜清晝沒給他反應(yīng)的時間，再次提到了以前，什么預(yù)告都沒有，“圖標(biāo)是一個字母?！?/br>
    于叢臉色變了點，歸于某種平靜。

    “很久沒玩了?！彼麤]討伐姜清晝提了以前的事，平和地回答。

    “哦?！苯鍟兯砷_抱在胸前的手。

    打字的聲音停了一會，小溪端著咖啡走過來，好像在表演雜技，另一只手還捏著份訂好了的文件：“姜老師，喝咖啡，于叢，合同簽下。”

    姜清晝?nèi)绯＝舆^品質(zhì)不穩(wěn)定的咖啡，看著于叢埋頭在紙上寫信息。

    小溪還保持著原來的姿勢，等著于叢寫完：“誒，于叢，你怎么不用章啊?！?/br>
    于叢沒抬頭，含含糊糊道：“忘記帶了?！?/br>
    “不是一直在公司嘛？”小溪歪著頭看他寫字，“還帶出去哦？”

    于叢咬了咬嘴唇，字寫得飛快，胡亂把紙遞還給她：“你去找佳姐蓋公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