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姜清晝回上海一個來月,從裝模作樣的活藝術(shù)家,變成了一口氣藝術(shù)家,感覺再包裝一下,東西會更好賣。 她兀自想著,對新創(chuàng)意很滿意。 姜清晝給她發(fā)了條新消息,大概是已經(jīng)坐上了出租,正往外灘附近去取車。 [姜:你還認識通大其他的老師嗎?] [真三一:沒你全。] 王潔還沒反應(yīng)過來,姜清晝又發(fā)來新消息:“于叢的事,你能不能幫我問問。” 她的搭檔好像總是學不會當面求人。 [真三一:什么事啊?] [姜:老黃說他當時差點輟學。] [真三一:……真的假的?] 對話框的滾動停止下來,姜清晝的昵稱不段地變換著,顯示正在輸入。 王潔想了想,勸他:“只是差點,你別在那里胡思亂想,我們倆不也是肄業(yè)人員嗎?” 姜清晝的新消息終于彈了出來。 [姜:我問你個問題,你前女友。] [真三一:你別仗著抑郁找茬啊。] [姜:最后分手她對你那么狠,你恨她嗎?] [真三一:還好吧,沒什么感覺了都,喜歡的時候是真的很喜歡,對她好我也開心啊。] [姜:那如果她現(xiàn)在來找你呢,你什么感覺?] 王潔忍了幾秒,沒忍住,發(fā)了個滾字。 第34章 34 午后的云散了一點,太陽冒出來半個,黏稠炙熱的光灑下來,驅(qū)趕著初冬的蕭瑟。 姜清晝半邊腦袋疼痛欲裂,開著車往楊昌小區(qū)跑,灰蒙蒙的上海繁華而擁堵,他好像無處可去,唯唯一可投奔的,是于叢不知是否還敞開的、伶仃瘦弱的懷抱。 他在一樓違建的陽臺邊買了煙和打火機,想抽根煙平復(fù)下來,老板娘抓了把瓜子,和他聊天:“上回不是買過嗎?沒帶?。俊?/br> 指的是打火機,姜清晝含糊地應(yīng)了句,轉(zhuǎn)頭走了。 他眼睛還有點難受,站在看起來同樣疲憊不堪的玉蘭樹下抽煙。 枝椏亂糟糟的,被風吹得很丑,腳下的草反而濃密,被踏開又很快地合上,不會熄滅枯死的樣子。 花圃里的石桌濕漉漉的,姜清晝走過去,把把抽了兩根的煙和打火機放在上面,手插著口袋上樓。 他在岌岌可危的消防玻璃上看見自己的臉,灰得沒什么生機。 姜清晝在敲門前抽出只手搓了搓臉,企圖讓自己看起來更像人。 沒人開門,樓道里回蕩著機械的敲門聲。 姜清晝有點麻木地站了一會,想給于叢打電話,剛伸手就摸到了王潔轉(zhuǎn)交給他的手機,于叢的,已經(jīng)沒電了。 整棟樓都沒什么聲音,很仔細能聽見一點模糊的電視聲,從底層陽臺小賣部里傳來。 他木然地下樓,沒理會楊昌小區(qū)面熟門衛(wèi)的招呼,把車開了出去。 農(nóng)貿(mào)市場門外已經(jīng)沒什么車,幾個菜攤子上已經(jīng)空了大半,停車變得格外容易。 他算了下于叢睡覺的時間,想不明白他為什么非要去上班。 姜清晝隱隱咬著牙,繃著下巴推開了海華創(chuàng)意策劃的門。 前臺的顯示屏后冒出張疲憊的臉,小溪驚訝地看著他:“姜老師?” 姜清晝眉頭擰著,看了看她。 李小溪有點兒害怕,腦海里飛過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想法,海華無良的吳四方坑蒙拐騙終于被發(fā)現(xiàn)了,大客戶尋仇來了。 “于叢在嗎?”他聲音沉得有點嚇人。 小溪呆呆地看他:“于叢出差去了?!?/br> 姜清晝眉皺得更緊了,不太相信的樣子:“他出差?”他簡直有點想笑,覺得于叢毅力驚人。 喝了酒,大半個晚上沒睡覺,從他床上爬起來不僅能上班,還能去出差。 “腳還沒好,你們讓他出差?”姜清晝說。 李小溪結(jié)結(jié)巴巴:“這個,這個是之前就訂好的,那時候還沒受傷,他早上來了一趟,說沒什么問題,就走了?!?/br> 他陰著臉繼續(xù)問:“去哪出差?” “哈爾濱?!崩钚∠⒖袒卮穑齻€字竄成了奇怪的調(diào)子。 姜清晝愣了半秒,鼻子里發(fā)出聲哼笑。 “姜老師?!毙∠脷庖魡枺澳惺抡宜麊??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在飛機上,要不您先跟我說,一會他落地了我轉(zhuǎn)達?!?/br> 他反應(yīng)了一會,說:“你怎么跟他聯(lián)系?” “啊?”小溪保持著從椅子上站起來的姿勢,有點茫然地看他:“就,微信給他說?” 姜清晝回到工作室的時候,王潔還沒走。 正謀劃如何賣高價的經(jīng)紀人趴在他的餐桌邊跟路易斯打電話,手機旁邊放了碗豆花。 王潔手里的一次性湯勺抖了抖,心虛地問:“這么快就回來了?” “我出趟門?!苯鍟儧]什么表情,越過她往樓上走,一邊低著頭看訂票軟件。 身份證和護照號碼跳來跳去,系統(tǒng)提示他需要用正確的證件登機。 他還沒付款,一通陌生電話彈了出來。 姜清晝接起來,聽見了不那么熟悉的聲音。 他媽在電話里喊了他一聲,又問:“你還在上海嗎?” 一股清晰的怨尤從心底冒出來,姜清晝對她的怨也不完全爽快,沉默了幾秒,反問:“要干什么?” “你外公生日?!苯羯茋@了口氣,聽起來也十分疲倦,“禮物我準備了,你晚上回老家一趟,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