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圓的月亮在傍晚的空中懸著，后方是茍延殘喘的晚霞，還有并不飽滿的云層。

    同向的道路上一輛車都沒有了，對面呼嘯而過一輛空載的出租車。

    于叢發(fā)了會呆，忍不住問：“那我們是去哪里？”

    姜清晝沒說話，扯了扯嘴角，一點聲音都沒有。

    “我們沒去轟趴嗎？”于叢說，“那我跟我舍友說一聲?！?/br>
    姜清晝低聲說：“我在拐賣大學(xué)生，認(rèn)真點?！?/br>
    “哦，好。”他把手機放了回去，想不出來有什么地方能去，“那我們今天還回去嗎？”

    口吻宛如在期待秋游的小學(xué)生，于叢說完，感覺臉和脖子在微微發(fā)燙，連帶著全身的血都熱起來。

    他沒意識到自己笑了起來，姜清晝側(cè)過頭，看了看他彎起來的眼睛，也演不下去了：“……不回吧?！?/br>
    于叢覺得心臟跳動的速度快了起來，連路邊只蓋了一截的辦公樓都順眼起來，對目的地充滿了好奇卻不提問，時不時轉(zhuǎn)過頭。

    姜清晝從沒什么表情變得有些欲言又止，車還是開得很穩(wěn)，在于叢的注視下七拐八拐地繞進了一個門口全是枯葉的郊外小區(qū)里。

    小區(qū)里全是四五層的獨棟別墅，大部分都沒有入住的痕跡。

    于叢雀躍的神色轉(zhuǎn)為疑惑，心里有不算太好的預(yù)感，最后凝固在一個微妙的表情上。

    姜清晝拐了個彎，最靠里的車位上停著王潔那輛圓乎乎的大紅色電動車，別墅門外支了個立牌，祝通大跆拳道社的同學(xué)們圣誕快樂。

    【作者有話說】

    最近好忙好卡，不好意思

    第62章 62

    于叢幾乎想立刻在地上刨個坑，然后把自己埋進去。

    可惜姜清晝連車門鎖都不開，沒給他這個機會。

    日光帶著不屬于冬季的熱烈，在車窗玻璃上折射出一些斑斕的痕跡，于叢表情呆滯地坐著，不知道說什么。

    他在車鎖響起的動靜，隨時準(zhǔn)備奪門而出。

    姜清晝還坐在原處，表情像是有話想說，隔了一會才開口：“跟你開玩笑的?！敝傅氖枪召u成年男大學(xué)生這件事。

    于叢半張著嘴，沒說出話來。

    駕駛座那側(cè)的玻璃被叩響，窗戶里出現(xiàn)了一張臉，貼了一半的假睫毛快要撲在玻璃上，把他徹底嚇啞了。

    王潔的聲音隔著玻璃，悶悶的，在問他們怎么不下車。

    姜清晝坐了一會，熄了火：“到了?！?/br>
    轟趴館所在的位置偏遠(yuǎn)不算，外立面看起來凄苦得跟于叢藏不住的臉色差不多，他聽見救命一樣的開鎖聲，扒拉著車門出去，路過門口時還扶正了被風(fēng)吹歪的易拉寶。

    姜清晝臉上沒表情，心里仿佛程序自動運作，思考著于叢情緒的變化。

    王潔也若有所思，望著被于叢帶上的別墅大門，碰了碰姜清晝的胳膊：“誒?！?/br>
    “干嘛？”

    “你怎么帶于叢??？”王潔好奇地看他。

    姜清晝頓了頓，沒說話。

    王潔大概接收到了從旁邊傳來的納悶，不太確定地問：“那個…你喜歡他啊？”

    姜清晝沒什么反應(yīng)地瞥她，隔了一會才反問：“明顯嗎？”

    王潔傻了：“啊？”

    “……什么意思？”姜清晝皺著眉。

    “不明顯?！蓖鯘嵒腥淮笪虬愦蛄克?，眼神逐漸變得有點詭異：“一點都不明顯，要不是桑蕤給我說，我一點都沒感覺。”

    姜清晝一反常態(tài)地有點茫然：“他說什么了？”

    “他說你孔雀開屏，自己開車是sao包，讓我注意下你副駕駛坐的人，就行了?！蓖鯘崬榘擒嚧暗男袨樽龀隽撕唵蔚慕忉專笆怯趨舶。俊?/br>
    姜清晝遠(yuǎn)遠(yuǎn)看著那扇酒紅色大門緩緩合上，啊了一聲，說話有點慢：“不可以嗎？”

    他思緒還有點亂，天空中有小小的飛機，劃過時發(fā)出嘈雜的動靜，如同一場紛亂的大雨。

    “可以啊?！蓖鯘嶃读?，眼神挪來挪去，看看他，看看車，又看看已經(jīng)關(guān)上的大門：“只是沒想到啊，不過這么一想，你好像天天跟人待在一起?！?/br>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算是某種重要的信號。

    “但是也沒你這樣的?！蓖鯘嵲掍h一轉(zhuǎn)，“我印象里你就是老是讓人給你打工，天天跑畫室，誰談戀愛來畫室??？”

    姜清晝沒接話，鎖了車，往里走。

    “我印象里他都在跑腿啊?！蓖鯘嵏?，“你這我怎么猜得到??？不過我感覺他天天跟你屁股后面怎么感覺是被迫的？你給他說了嗎？”

    “別說了?！苯鍟冸y得嘆口氣，語氣有些疲憊。

    王潔還張著嘴，許久都沒想明白：“說什么？你們到什么階段了??？我能知道嗎？”

    “不能?！苯鍟冋f完，拉住大門的把手，但沒用力：“你也別和別人說?！?/br>
    王潔被他突如其來的嚴(yán)肅震住，過了會，在嘴邊比了個拉拉鏈的手勢，噤了聲。

    于叢很沒有存在感地呆在角落里，周圍是紅彤彤綠油油的圣誕布置，玩游戲機的、弄烤串的、打麻將的、擺弄話筒的人四下流竄，沒人在意這點微妙的氣氛。

    姜清晝跟兩個叫不上名字的人打了招呼，徑直走向于叢藏身的矮沙發(fā)群里。

    他沒什么掩飾地瞥了瞥姜清晝，耳尖忽然紅了。

    姜清晝突然理解了所謂被動的感覺，好像等候發(fā)落沒有截止時間，只能這么無休無止地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