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他身后是敞開的門,從入住開始就緊閉的、被改成倉庫的一樓大房間,由姜清晝的角度看不見里面的現(xiàn)狀。 “杜楠放我鴿子了!”于叢沒注意到他神色異樣,“不打了!” 姜清晝喉嚨發(fā)緊,尷尬而無措地往前跨了幾步,堆成倉庫的房間里還是原狀,什么都沒變。 于叢笑得彎了彎眼睛,順著他的視線轉(zhuǎn)身,聲音很輕:“你為什么要把這些東西堆起來啊?” 姜清晝定在原地,情緒難以形容。 于叢放下手里的東西,走過去拉著他,手心還有些濕和涼。 姜清晝習(xí)慣性的攥緊他的手,獲得了某種很珍貴的、很踏實的歸屬感,一點點漫過他在對抗、壓抑和自我懷疑中建立起來的、有點扭曲的自尊心。 那只透明但爬滿了蜘蛛紋的魚缸占據(jù)了中心很大一塊位置,周圍是風(fēng)格迥異的作品,有的是仿制的花魚圖,有的是新式材料捏出來的金魚擺件,氣息混亂、東倒西歪地展露姜清晝的執(zhí)拗。 這大概是他身上最怪、最靠近藝術(shù)氣息的東西,某年在南加市場突然煊赫一時的g和他的兩個商人朋友喜歡魚象征的東西,但展館里從沒出現(xiàn)過。 第117章 117 大年初七,姜清晝在于叢的威逼下還是同意把魚缸運走。 于叢一邊打電話,一邊順毛似的摸他的頭,姜清晝面無表情,眼神往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回收大件垃圾的小卡車開到門前,前院忽然刮了一陣風(fēng),帶著潮濕的氣息。 他沒說話,聽著于叢跟司機溝通。 那個修復(fù)得不算完美的魚缸慢悠悠地被推上后斗,姜清晝站了一會,覺得某些被過去堆積出來的東西也絕塵而去了。 于叢大功告成地拍拍手:“把桌子放進去!” 姜清晝沉默得有點低落,還是言聽計從,跟于叢一人一邊抬起那張原木桌,挪了個位置,放在原先魚缸呆著的地方。 于叢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會,靠近了一點,勾著姜清晝的脖子,慢慢地親吻他。 姜清晝只覺得他像在哄小孩。 于叢雙手捧著他的臉,小聲說:“姜老師,不要不高興?!?/br> “沒有?!苯鍟兓卮鸬煤芸?。 于叢靜靜地看了他一會,雙手攏著姜清晝的脖子,結(jié)實的抱了他一下。 “現(xiàn)在沒事了?!庇趨草p輕拍他的背,“不用留著壞掉的東西明志?!?/br> 姜清晝木了一個早晨的心臟跳了一下,酸脹的感覺消散,他心軟下來,甚至產(chǎn)生了微妙的愧疚,回顧了一下自己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膹娪病?/br> 于叢靠著桌沿,漫無目的地抱了他一會,手機里的鬧鐘想起來。 “我去上班了?!彼砷_手,推了推姜清晝。 姜清晝好像還有點不舍,走了一段到玄關(guān)拿車鑰匙:“今天送你去吧?” 于叢慌忙地包里塞東西,沒抬頭:“好。” 姜清晝在他身后彎腰,撿起兩張抖出來的紙,沒對折,一眼能看見上面的字。 于叢的資產(chǎn)和流水證明。 姜清晝愣了愣,往前幾步追上他,把東西塞了回去,于叢甚至沒感覺到。 一路紅燈,于叢有點郁悶地看了看時間,肯定要遲到。 姜清晝臉色比一個小時前還陰沉,好像還在記恨魚缸被丟掉。 到了路口,于叢急急忙忙下車,發(fā)現(xiàn)姜清晝既沒有等他,也沒有和豆腐攤老板娘打招呼,拐了個角度刁鉆的彎,很快開走了。 吳四方最近憂愁得要命。 向來守時謹慎的于叢開工當(dāng)天就遲到,并且對開工紅包毫無興趣;任勞任怨的前臺監(jiān)設(shè)計師李小溪快要畢業(yè),動輒就請整個星期的假,理由是畢業(yè)要緊;連財法一手包辦的佳姐節(jié)后都有新情況,十分委婉地提醒他再招個人,自己已經(jīng)懷孕四個月了。 這個家要散了!吳四方很傷心。 他摸著新買的玉扳指,給自己打了整個早上的氣,決定從于叢下手。 還沒到十二點,吳四方悄無聲息地摸到于叢工位后。 于叢入神地看著屏幕,一只耳朵還塞著有線耳機,畫面里是英語網(wǎng)課,開成全屏模式。 吳四方心里一驚,拍拍于叢的肩膀:“你過來一下,我有事跟你說?!?/br> 于叢把電腦合上,摘了耳機。 吳四方坐在皮沙發(fā)里,看上去很痛心。 “于叢?!彼顁ou般地開口,“你想去外企???” “啊?”于叢呆了呆,“不是,就是隨便看看。” “那你學(xué)英語干什么?”吳四方牙疼似的,“你要考研?” “……不是?!庇趨矡o奈,“我就是隨便看看,不好意思,上班時間?!?/br> 吳四方極度不信任地看他:“我給你漲工資。” 于叢遲疑兩秒,打斷他:“等下,吳總,我有個事。” “加一半?!眳撬姆秸\心商量。 “我下午想請個假?!?/br> 吳四方哀嚎:“你還要去面試!” 于叢對他的表演形式有些麻木,沒做解釋:“大概三四點的時候,可以嗎?” 吳四方捂著胸口,苦惱地說:“你去吧。” 下午三點正是陽光最熱烈的時候。 于叢背著包,腳步很輕快地走在人潮涌動的街邊,擦身而過的大多是游客,帶著遮陽的帽子,手機拍照長時間地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