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姜清晝神游天外,仿佛被討論的不是自己。 酒保一只手一大杯啤酒,目光被吧臺上這組古怪的客人吸引,懶散地撐著手的華人男生正出神地看著酒吧中心的魚缸,頂天立地鑲在天花板和地面上,里面有幾群同樣懶洋洋的熱帶魚。 “姜?”路易斯比酒保更快發(fā)現(xiàn),“你喜歡?” 他示意了一下不遠處的圓柱形魚缸,報出幾個姜清晝沒聽過的、魚的品種。 王潔思考了一會才明白,覺得姜清晝心理狀態(tài)已經(jīng)接近變態(tài),但還是沒拆穿他。 “我們那兒弄不了?!甭芬姿雇蝗徽f了句別扭的中文,臉上是某種很寬容的笑:“畫廊和二樓地不平?!?/br> 姜清晝不太理解,挑了挑眉。 他想了想,換了種解釋:“如果水線太高,魚缸有可能會爆炸,可以試試小魚缸。” 王潔正悶頭喝啤酒,聽到這句揚起頭來:“那我要養(yǎng)狗。” 路易斯很微妙地笑著,不再開口。 所有需要考試的科目在大三上學(xué)期結(jié)束,于叢的成績不如前兩年漂亮,成績欄上忽高忽低,好在有驚無險,通通過關(guān)。 杜楠在旁邊查完了成績,心血來潮地翻到了前兩年的記錄。 “我靠,什么黑歷史都有。”杜楠震驚,“大一軍訓(xùn)的東西都有?!?/br> 于叢手指蜷了蜷,腦海里像是起了層很薄的霧,又輕輕被吹開。 他翻了很久,在一年多前的備忘錄里找到姜清晝的學(xué)生號和密碼,是有次去露營,姜清晝打給他的。 八個數(shù)字加六個字母,是姜清晝最為直接表達信賴的一次。 于叢很早就研究過這串密碼,最后發(fā)現(xiàn)是鍵盤上沿同樣的方向打六個字母,沒有任何意義。 姜清晝宛如漂浮開的那層霧。 他腦子有點熱,輸密碼的時候還打錯了兩次。 校園網(wǎng)在查成績階段一如既往的脆弱不堪,登錄的信號圈轉(zhuǎn)了十幾次才有動靜。 姜清晝的歷史成績沒有跳出來,也沒有什么黑歷史。 屏幕正中彈出一個細長的小方框,提示到:該學(xué)生賬戶已注銷。 姜清晝還干凈了王潔的接濟款。 王潔正在探索他新租的小公寓,十分不好意思:“這你跟我算這么清!那你以前幫我買單的錢我都沒給你?!?/br> “那你算算?!苯鍟冋Z氣挺認真。 王潔不可置信地看他:“?。俊?/br> 姜清晝沒再說下去,抱起角落里的東西,清出個還算像樣的桌子。 “你真的變了?!蓖鯘嵳f不上是感慨還是別的,“你以前不是這么跟我算錢的?!?/br> 姜清晝眼皮都沒掀,很大方地承認:“現(xiàn)在缺錢,就得這么算了?!?/br> 王潔靠在門邊,沒進去:“你媽真的一點都不給?。俊?/br> “嗯。”姜清晝停了下,“賬戶都沒了?!?/br> “……你媽真牛?!?/br> 姜清晝站直了,表情透著嚴肅:“她不知道我在這,如果她再找你,你可以不接電話?!?/br> 王潔臉色在一瞬變得有點復(fù)雜,隔了好久才說:“你真牛?!?/br> 公寓只有三層,房間很小,窗戶正對著街,白日有百分之七十的時間都在堵車,鳴笛聲幾乎全天不休。 姜清晝呆了有半個月,逐漸對這種動靜麻木,已經(jīng)能夠心平氣和地坐在矮桌邊干活。 被鋼筆戳到是因為頭暈,可能是熬夜,也有可能是被噪聲刺激得精神衰弱。 筆尖扎在食指上一開始是很微妙的涼,接著有介于痛和麻之間的感覺。 姜清晝眼皮有點沉,居然詭異地感到了一陣興奮,好像有人捏著他的手。 好像是于叢每次說不過他,氣急敗壞地掐他的手指那樣。 姜清晝耳膜震動,臨街響起尖銳的喇叭聲,他遲疑了兩秒,右手抬高碰左手,又戳了自己一下。 第119章 119 于叢的二十一歲伴隨著一份還算順利的實習(xí)工作開始。 所有課程結(jié)束,校園生活即將結(jié)束,前方變成了漫無目的的白。 實習(xí)地點在市中心的某個商圈里,從宿舍到辦公樓腳下正好四十分鐘,從校門背后靜謐的小道往外沒多久,就是嘈雜的地鐵站。 他被噪聲吵得渾渾噩噩,直到快要入夏才反應(yīng)過來,這個地方熟悉得有點過分。 這是一年多錢姜清晝差點要開工作室的地方,二十多樓的地方,朝南最小的那一間,離電梯距離很近。 于叢脖子上還掛著某某廣告的工牌,暢通無阻地刷開了通往高處的電梯。 那間不算大的辦公室已經(jīng)有了新的裝潢,門牌風格大變,變成了莊重的、嚴肅的私人咨詢公司。 他站在電梯口的位置沒動,神色空空地往里張望,玻璃門下半部分用磨砂材質(zhì)遮擋著,上方是一塵不染的玻璃。 于叢稍稍歪頭,看清一半的樣子,室內(nèi)被隔斷包得很嚴實,從外往里已經(jīng)看不見陽光。 入口處右上方有幾根裸露在空氣里的線,有的是接電用的,有的是通訊用的,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已經(jīng)把攝像頭拆卸了,光禿禿只留下痕跡。 于叢看了一會,像是被釘在原地,站了好幾分鐘,等著電梯再開門,走了進去。 姜清晝?nèi)牖锏暮贤瑢懙檬终?,王潔準備了中英雙語,場地選在一個氣氛嚴肅的商務(wù)咖啡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