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路易斯把英文部分從頭到尾讀了遍,連咖啡都還沒上,他用檸檬水的玻璃杯壓著合同的一角,簽了名字。 姜清晝動作更利落,看也沒看,直接翻到了最后兩頁需要簽字的地方。 王潔覺得一番心血落了空,唉聲嘆氣半天:“你們…算了……” 三個人聊了沒多久,一個穿著燕尾西裝的白人走過來,盯著姜清晝的臉,既抱歉又唐突:“請問你是姜清晝嗎?” 姜清晝已經(jīng)很久沒有被人這么叫過,只是對方的口音不太標準。 “不是?!彼麤]笑,看上去臉色輕松,“你認錯人了。” 對方明顯沒信的樣子,在旁邊立了很久,似乎有點尷尬,最后還是走了。 王潔和路易斯面面相覷,等人的背影徹底消失,才開口:“怎么騙人?” 姜清晝沒什么表情,眼神垂在桌面上,身后是落地窗和干熱的陽光:“應該是我媽在找我?!?/br> “噢——”王潔煥然大悟,“這么嚴重嗎?要把名字丟了?你不叫姜清晝你要叫什么?小張?” 姜清晝懶得跟她開玩笑,想了想時才說:“你注意點?!?/br> 王潔比了個敬禮的手勢:“我保證。” “不要提我?!苯鍟儼唁摴P的筆蓋合上,“拍照不要拍到我,不要發(fā)在社交軟件上?!?/br> 王潔很無語地看他:“想得倒挺遠?!?/br> 實習生活并不算輕松,于叢一度懷念起在校外打零工的生活。 杜楠消息靈通得可怕,帶著他打過幾次會展的工,杵在媒體中心里做接待,有時是家裝的展,有時是工業(yè)類的。 早上八點跟著大巴去,下午六點能準時收到兩張百元鈔票。 輪到廣告公司,于叢得六點半起床,趕上七點十分前的地鐵,擠進門前排了長隊的電梯,八點前打上卡。 那天鬧鐘沒把人叫醒,于叢遲了接近半個小時,在地鐵車廂里心悸得厲害,好在頭暈目眩前地鐵到站了。 車廂頂部的音響正毫無情緒地念著站臺,手機響了。 鈴聲和鬧鐘是同一款,莫名地刺激著人的太陽xue。 于叢看見一串全然陌生的號碼,歸屬地是老家。 來電人情緒很平,平靜得近乎有些冷漠。 “請問是于叢嗎?” 于叢愣愣地說是,身后地鐵關(guān)門的倒計時想死,很局促地叫著。 “你父親在監(jiān)獄里自殺了,目前正在搶救,剛才通知了你母親,她過來的途中身體不太舒服,暈倒了,現(xiàn)在也在醫(yī)院,你在哪里呢?現(xiàn)在能過來一趟嗎?” 于叢沒什么知覺地站了很久,忘了自己怎么回答的,只被一陣轟鳴喚醒,背后擁擠的地鐵往下一站駛?cè)?,發(fā)出凄厲的嘶吼。 他趕到醫(yī)院花費了一段很長的時間,期間接到了童曼的電話:“你爸走了?!?/br> 于叢還在機場等車,正打算找摩的,全身血冷得很快,覺得童曼鎮(zhèn)定得可疑。 “……他最后有說什么嗎?”于叢很艱難地發(fā)出聲音。 童曼的語氣像是一縷被吹散的青煙。 “沒有?!?/br> 于叢把這段日子忘得很快,想不起來當時是如何地混亂,他和童曼難過了多久,只記得當時他站在那扇黑漆漆的大門外,心想著,還是功虧一簣了。 姜清晝在私人收藏圈里小火起來是正好是圣誕。 他捉襟見肘的日子稍微好了點,但還是潦倒得讓王潔有點迷惑。 “大哥?!蓖鯘嵱行疫M入他的新公寓之后,不太理解地看著添置的東西,“也沒見過你以前有這少爺做派啊……” 公寓里的家具和用品大多是新買的,設計款、藝術(shù)家品牌堆了一屋子,從王潔的角度純純在給房東送錢。 姜清晝不以為意,從冰箱里拿了瓶礦泉水給她:“什么急事?” “哦!”王潔恍然,“你跟我去一場吧,幫我看著點,有時候不知道該不該下手?!?/br> 姜清晝又擰了一瓶,仰頭喝了口礦泉水:“好。” 王潔在通達的大道上開了一會,像是想明白什么:“我知道了!” 姜清晝表情沉沉,看著車外。 “你現(xiàn)在是賺錢了,使勁花是吧!”王潔握著方向盤,找了個形容:“就那種,彌補童年的感覺。” 姜清晝在后視鏡里的表情有些無可奈何,沒說什么。 “終于不花你媽的錢了?!蓖鯘嵈蛉さ匦λ?,“開始大方了??!” “還有多久到?”姜清晝毫不猶豫地扯開話題。 “于叢!” 于叢擠出熙熙攘攘的隊伍,聽見杜楠隔著人群喊他,想了想還是停下腳步。 “就走了?”杜楠額邊還有汗,在十月底的人群里擠得很焦急。 他沒什么精神,手里還捏了一沓彩色打印的簡歷,思考了一會才點點頭。 “你投了哪幾家???”杜楠歪著頭,瞟了眼簡歷上方寥寥的宣傳單,“這么早就走?” 于叢瞥了瞥遠處火紅的橫幅,人群里野心勃勃,幾百家企業(yè)在這尋覓著合適的人選。 他不覺得這其中有自己。 “算了?!庇趨舱Z氣有點疲憊,“我績點不好?!?/br> “不好也得去啊!”杜楠頓了下,著急地反駁他,“而且就后面兩年差點,有什么不好的,走走走!” 他被杜楠硬拖著擠進隊伍,熱絡地跟招聘負責人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