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現(xiàn)端倪
為著藺云蘿愛蹴鞠,后面的場地藺遠一直使人清掃得干凈,專門清了一片雜草,用來給她踢球和玩耍。 此刻場子里除了父女二人,還站了好幾個丫鬟陪父女二人一起頑。 藺遠上場一點沒有留手,腳下動作不斷,鞠圓翻飛,令人眼花繚亂,引得藺云蘿大笑著跟著追逐。 見她笑得開心,他的動作漸緩。 圓圓的球終于還是被藺云蘿追到了手,慌忙地放到自己的腳上開始踢了起來。 她踢不了藺遠那么多,但是也已經(jīng)能連著踢上幾個了。 藺遠含笑看著她,眼光忽然落在了她兩個手掌上帶的繡滿了花鳥蝴蝶的護具上。 眼光一轉(zhuǎn),她的裙裾擺動間,膝蓋上竟然也有同樣花樣的護膝。 男人的心中一動:藺云蘿的事他沒有不知道的,而且看這個料子也不是什么普通的。 先前宮里收到了江南那邊送來的織錦貢品,本來是送到了后宮的麗妃和皇后那處去的。 皇后因為太子的敗落,這幾年的處事都無比低調(diào)。 倒是麗妃,他想想麗妃在宮外的聯(lián)系,一切就都清楚不過了…… 他接過常林遞過來的擦手巾,狀似不經(jīng)意地問了問陳嬤嬤:“小姐身上的護膝是哪里來的?繡的花樣看著還挺有趣的。是那個馮家小姐給言言的嗎?” 陳嬤嬤躬身笑道:“回爺,小姐身上的護膝是楊二公子送過來的,說是選了透氣的蛟紗,又縫了厚厚的內(nèi)墊,還吩咐繡娘繡了花鳥魚蟲,專門給小姐頑的時候帶的,也免得小姐頑皮擦傷了手足膝蓋?!?/br> 果然是那個小子。藺遠的心中越聽越不是滋味。 她說得興味,也沒注意到藺遠越來越黑沉的臉色。 “言言,來爹爹這里。”藺遠招手叫她。 藺云蘿停下動作,抬手一糊滿頭的汗就急慌慌地跑到了他的身邊。 藺遠拉著她的手,順勢一般把她手掌的兩個護具去掉,隨手扔到了常林的懷里。 “頑了一會了,要不要用個冰碗?爹爹使人給你帶了葡萄,用冰鎮(zhèn)了放在屋里?!?/br> 藺云蘿搖搖頭:“不要葡萄,言言想吃荔枝?!?/br> 藺遠點頭,隨手又叫上了紅喬和凌云:“你們幫小姐把護膝去掉。這個瞧著不算厚,小姐愛跳愛頑,以后專給她備上厚點的,這個扔了吧,不要再用了?!?/br> 紅喬和凌云依言上前幫藺云蘿脫掉護膝,等藺遠帶著藺云蘿回了屋,兩人才絮絮私語開來:“這個還不夠厚呀?再厚小姐就施展不開了。” 凌云也不知道藺遠在想什么,搖搖頭叮囑紅喬:“可別說了,爺想什么,咱們下人又怎么能知道?咱們只用按吩咐做事就行了?!?/br> 紅喬自是點頭稱是,待拿著護膝回到了屋里。 正要處置掉,抬手一看,又覺得這么好的東西扔掉了可惜了,于是又偷偷地給收了起來,打算尋了空隙寄回去給家中的弟弟meimei用。 藺遠使人準(zhǔn)備的冰碗是近來云京流行的新做法,說是從南邊傳來的新玩意。 先是送進了宮里,宮里皇帝又使內(nèi)府庫的仿造了做法,連同制作的器物也一同賞給了皇親宗室和朝堂上受寵的大臣們。 藺遠當(dāng)然得的是頭一份。 東西一運回來,他一回來就先讓人給藺云蘿弄了一份,又使人往老夫人的寧安堂送了一份。 這會子老夫人正抱著冰碗用著:“昨夜馮家小姐留宿可有什么進展?” 房嬤嬤一面打扇,一面低聲湊到老夫人跟前道。 “老奴使了人看著呢。昨夜?fàn)敽忘c墨……老奴估摸著是被馮小姐看到了,今天天還沒亮就讓丫鬟婆子們套了車,急匆匆地就走了?!?/br> 老夫人臉色微變,放下碗嘆道:“哎呀,我可真是老糊涂了,忘記那邊還有個點墨了。他昨日飲多了酒,常言道,酒是色媒人,點墨那丫頭在那,他哪里還看得見別人呢!” “這么多年過來了,老奴冷眼看著,爺不像是被這丫頭迷了眼的呀?!?/br> 房嬤嬤的聲音壓得更低:“若真是中意這個丫頭,憑借爺今時今日的地位,早早就可以抬進了門,何必等到現(xiàn)在?” “唉,我的兒子,我又何嘗不知道?他根本就無心在這上面?!?/br> 老夫人嘆道:“他要是中意這個點墨還好了,我倒不用費這么多心思了。那馮家雖然門第不高,但要是抬舉抬舉也能成。” “可是人家來往府里這么些年了,你何曾見予安和她多交流過一回?我不過是想讓他先取個正妻,間或若是真的只習(xí)慣點墨伺候,那繼續(xù)讓她伺候著也就是了。關(guān)鍵是得給他自己、給藺家留點子血脈?!?/br> 房嬤嬤也不知道該怎么勸,誰都知道老爺根本無所謂血脈子嗣。 點墨伺候這么多年了,一點消息也沒有。 前些年還能當(dāng)他是找流落在外的藺云蘿沒有心思,現(xiàn)在人都已經(jīng)找回來了,也不知老夫人還要想什么法子,才能讓他點頭。 想罷,她只能干巴巴的安慰老夫人:“您也別焦心,興許就是爺還沒碰著可心可意的。不都說老房子著火嗎?說不定爺來日一鼓作氣就能讓您報上小孫孫呢?!?/br> 如今老夫人也沒什么好法子,只能暫時繼續(xù)放任這塊心病繼續(xù)留存了。 這邊一片愁云,仁清居卻是歡聲笑語。 藺云蘿抱著冰碗吃著吃著竟然就醉了。 原來為了保證風(fēng)味,廚房的人在冰碗里面添加了米酒。 這種米酒對于受用的人來說是個有滋有味的好物。 然而藺云蘿因為從沒有吃過,耐受力也淺得很。 一碗下肚竟然就暈暈乎乎的,指著藺遠甕聲甕氣地問:“爹爹,你怎么長了兩個頭?” 藺遠哭笑不得。 冰碗里面有米酒他是知道的,不過他沒想到自家女兒是個半杯倒,竟然連米酒都受不住。 他想著藺云蘿午膳吃得也不算多,下午又玩了許久,還喝了冰飲,怕她晚上不舒服又餓,于是使凌云和柳嬤嬤哄著好歹給她喂下去了一碗湯飯才罷手。 “吃好了就給言言擦擦臉吧?!碧A遠用罷,放下碗筷吩咐道:“她睡過去了,現(xiàn)在帶她回去怕惹了風(fēng),今夜就讓她在我這里歇下吧。我去書房睡軟榻就好?!?/br> 柳嬤嬤和陳嬤嬤對視了一眼,到底不敢反抗藺遠的權(quán)威,躬身道了句“是”后就各自忙開了。 今夜的天色有些怪異,昏暗當(dāng)中夾雜著一絲詭異的明亮,一幅風(fēng)雨將襲的景象。 陳嬤嬤估摸著天將落雨,將藺云蘿安置在了藺遠的床上后,轉(zhuǎn)身拉上了窗扇,又囑咐凌云和紅喬。 “今日你們守夜的時候需得警醒些。我瞧著天要落雨,屋內(nèi)燥熱,未免小姐貪涼惹了風(fēng)寒,要時常進屋給小姐看看涼被是否蓋好。要是小姐渴了,晚間想要飲水,記得給她準(zhǔn)備溫水?!?/br> 兩個丫頭齊齊應(yīng)承。凌云相對紅喬更穩(wěn)重,她在這里,陳嬤嬤叮囑完了也就放心地回了靈犀閣。 半夜的時候果然下起了大雨。 電光劃過天際,凌云一下就從木板床上驚醒坐了起來。 她見紅喬睡得正香,于是輕手輕腳地起身去先準(zhǔn)備一壺?zé)崴?,以防藺云蘿醒來要用,而水又太燙無法入口。 凌云剛離開,第二道閃電隨即而至,此外還有一道響徹夜空的驚雷,大雨立刻隨之潑灑下來。 藺云蘿被雷聲驚醒,起身一看屋里黑漆漆的,平素會給她點上的一盞燭火也不知什么原因熄滅了。 她下床,抹黑前行想要點亮蠟燭找水喝。 然而仁清居和靈犀閣的擺設(shè)大為不同,她才下床走了沒兩步就“嘭”地一下撞在了桌角上。 她疼得抱著膝蓋坐在了原地,哭唧唧地要找柳嬤嬤。 然而一墻之外的紅喬睡得太沉,雨聲又實在是太大,將她的哭聲掩蓋了個徹底,她哭了許久也沒有人進來。 就在這時,門被人推開了,藺云蘿看見一個黑色的剪影漸漸地近了。 她的哭聲停了片刻:“凌云是你嗎?我磕著腿了,我還想喝水……” 藺遠走進了內(nèi)室,點亮了火燭這才看見藺云蘿滿臉淚水,頭發(fā)凌亂地抱膝坐在地上。 他大步上前將她抱起放到床上:“言言,磕到哪里了?快讓爹爹看看。” 他一臉的焦急心疼,藺云蘿一下又哭了出來:“言言想喝水,起來就磕到膝蓋了?!?/br> 藺遠進來看見沒有點蠟燭,略略一想就知道可能是哪里進風(fēng)把蠟燭吹滅了。 他撩開她的寢褲,就著昏暗的燭光一瞧,女兒的膝蓋已經(jīng)紅腫了一大塊。 他小心翼翼地拂過,用搭在一邊的濕毛巾給她擦了擦膝蓋,又擦了擦臉,哄了好久才把人哄得收了聲。 “乖乖先躺著,爹爹讓人給你倒水,來給你擦藥。” 藺云蘿眼睛紅紅地點了頭,乖乖躺回了床上。 她又乖又委屈的模樣讓藺遠心軟無比,俯身親了親她的臉頰。 起身卻聽藺云蘿又慫著鼻子又道:“床上都是爹爹的味道。” “爹爹是什么味道?”藺遠看著她,輕聲問道。 “是很香的味道,別人都沒有,單爹爹有?!毕肓讼?,她又道:“是言言很喜歡的味道?!?/br> 藺遠覺得自己從沒有這么柔情的時候,恨不得將天上的星星都給愛女摘下來。 她的信任和依賴總能戳中他最軟的那根心弦。 不知不覺間,他的臉越湊越近,然后一個吻輕輕地落在了藺云蘿的嘴角上。 凌云一回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男人親吻女人的場面,心臟重重地一跳,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 藺遠正沉迷,忽然被這細微的動靜驚回了神,來不及多想什么,眼神狠戾地轉(zhuǎn)過頭看著來人:“你什么時候進來的!” 凌云顫抖著放下手中的茶盤,埋頭俯身跪倒在地:“奴……奴婢去給小姐燒熱水……剛進來。” 還沒等藺遠多問什么,她又顫著嗓音回道:“奴婢……什么也沒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