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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敬妃處待到了入夜時分才回柔儀殿,我不再qiáng求朧月至柔儀殿居住,只常常和敬妃陪在旁邊看她玩耍,她待我亦稍稍親近了些。甫進宮門,便見槿汐領著宮人們候在門外,親自扶了我進去,又奉上一盞綠臘云霧,溫言道:泡了三遍才出色,娘娘嘗嘗可還合心意? 我抿了一口略略點頭,只捧著茶盞不出聲。浣碧會意,領了人下去,只留槿汐在身邊伺候。我揚一揚眉,槿汐低聲道:內(nèi)務府管理這批衣裳的宮女茉兒吊死在自己房里,她曾是伺候貞貴嬪的侍女。貞貴嬪剛有孕時手腕上長了個癰瘡,茉兒說馬齒莧煮粥能消瘡,便自作主張煮了給貞貴嬪,幸好衛(wèi)太醫(yī)看見了,說馬齒莧xing寒滑,能入血破瘀,有滑胎之害,尤其是剛懷孕之時斷不能服食。又見貞貴嬪的甜食中有麥芽糖,女子有胎妊者不宜多服大麥芽。貞貴嬪念她無知也不重責,只打發(fā)了出去。 你疑心茉兒懷恨在心報復貞貴嬪? 槿汐道:那是內(nèi)務府的定論,茉兒從未出宮,哪里能尋來天花痘毒。奴婢懷疑此女早被人收買,伺機加害貞貴嬪,如今被人滅口,來個死無對證。 我捻著手中的碧璽珠串,默默尋思片刻,黯然道:貞貴嬪敏感多思,只怕此刻已經(jīng)疑心我了。 槿汐默然點頭,從前貞貴嬪沒有孩子,如今二皇子和咱們皇子一般大,只怕日后 貞貴嬪是如許清新脫俗的女子,可與之惺惺相惜。若真有為皇位而反目的一天我愴然一嘆,念及當初陵容寄居甄府,一同初入宮闈的種種,心下更生無盡感慨。 后宮甄嬛傳Ⅵ 第六章 別有幽愁暗恨生 次日晨起,依例往昭陽殿去請安。宮中女眷已到了大半,見我迤邐而來,紛紛屈身請安。無數(shù)珠翠輕撞時有玲瓏愉悅的聲音,我看著盈盈拜倒的如花容顏,無限慵懶的微笑,她們何嘗是真心拜倒于我,不過深深拜服于權勢之下而已。 自我回宮流言不斷,直至我鎮(zhèn)祥嬪、壓祺嬪、一舉生子封淑妃,手握協(xié)理六宮之權,無數(shù)的流言在一夜之間再不出現(xiàn)在我耳邊。連眾人嫉恨的面龐迎到我面前也成了恭恭敬敬的微笑逢迎。 我扶著槿汐的手緩緩拾階而上,經(jīng)過穆貴人的身邊時忽而駐步,微笑道:穆貴人進宮也有些年頭了吧? 她抬頭,不知所措地茫然,卻殷勤含笑,娘娘好記xing,嬪妾是與傅婕妤同年入宮的。 我把目光停駐在她瑞香色訶子長裙的裙擺上,盈盈道:衣不沾塵是嬪妃應守之禮,怎么貴人一早起來甫梳洗過就弄臟了衣裙,是太粗枝大葉呢還是對向皇后請安之事太漫不經(jīng)心? 穆貴人的裙擺上有一點不起眼的灰色污垢,想是行走時帶起的塵泥,她不覺滿面通紅,慌忙道:嬪妾不敢不敬皇后。 我頷首道:meimei話雖這樣說,卻沒有這般做,可見不是心口如一之人。崔尚儀。我轉(zhuǎn)頭吩咐槿汐,請教習嬤嬤去穆貴人宮中教她規(guī)矩。我收斂了笑容,正色道:以后一個月貴人好好學著規(guī)矩,不必來昭陽殿請安了。貴人也該知道宮中有的是眼睛耳朵,不要順嘴胡說,順心亂做,指不定誰便聽見了來回本宮。等貴人學會了不當面說一套、背后做一套之時再踏足昭陽殿請安吧。 穆貴人眼中淚光一閃,羞得臉色紫漲,緊緊抿住了嘴唇。我環(huán)視周遭,人人屏息而立,鴉雀之聲不聞,嚴才人和仰順儀躲在人后,頭也不敢抬。我微含興味地抿起嘴唇,嚴才人和仰順儀素來與穆貴人親厚,不知有無沾染她的習氣,不如一同請教教習嬤嬤。 嚴才人和仰順儀猛地一驚,忙道:嬪妾不敢。 穆貴人分辯道:嬪妾明白娘娘所指,可是安貴嬪是不祥人,她胡說八道污蔑嬪妾的話娘娘不能輕信,嬪妾實在冤枉。 我曉得她已認定是安陵容把那日她背后詆毀的話告訴了我,于是只是篤定地笑,安貴嬪何曾說什么來著,貴人不要多心。本宮不過囑咐你學規(guī)矩而已。說罷吩咐后頭跟著的花宜,夜里涼下來,你去吩咐內(nèi)務府往景殿送幾g被子。安貴嬪雖是不祥人,卻也不能太虧待了她。話說回來,安貴嬪再不好也比穆貴人懂事些。 穆貴人與嚴才人、仰順儀飛快地對視一眼,露出一抹忿恨之色,忙又低首下去。 靜宏富麗的殿中,皇后已然高坐于鳳椅之上,淡淡道:淑妃來了。說罷指一指近側的青鸞團珠海棠雕花椅道:坐吧。我端然坐下,端妃、敬妃分坐下首兩側,眾人方各自入座。 皇后穿一件家常的蓮紫暗銀線彈花月華錦衣,繡的也是小巧而平易近人的淺玉白菱花,少了素日的位高持重,更多幾分親和隨意。 閑閑敘過家常,胡昭儀忽然轉(zhuǎn)向我道:聽說昨兒內(nèi)務府有個宮女自縊了? 我微微頷首,笑道:昭儀的消息很靈通。 胡昭儀嫣然一笑,描畫jīng致的眉峰似煙靄悠遠的山微微揚起,本宮最是個富貴閑人,人一閑聽到的閑話也就多了。她停一停道,宮中妃嬪自戕是重罪,宮女自殺也不可輕恕,淑妃打算如何處置? 我看著袖口微微露出的十指尖尖,指甲上鳳仙花染出的痕跡有些透明,淡得像是面頰上極薄極脆的嬌羞紅暈,輕描淡寫道:按規(guī)矩連坐,家眷沒為宮中cao持賤役的奴婢。 皇后一直默默聽著,此刻忽然出聲道:淑妃太寬縱了。她平淡地注視著我,臉上沒有一絲多余的笑容,茉兒擔著謀害皇二子的嫌疑,天花痘毒從何而來,是否有人指使,她自縊是畏罪自殺還是有人滅口。其實無論哪一個她都是待罪之身,怎可輕縱了過去。謀害皇子是大罪,依律家眷男丁斬首,女眷沒為官jì,才能以儆效尤。 皇后的聲音不大,然而語中的森森之意與她的裝束又天淵之別,如銅釘砸地,字字釘入所有人的耳中。 我轉(zhuǎn)首看她,這事皇后也知道了。本來還想查清之后再稟明皇后,臣妾也很想知道到底是誰背后主使,做出這等禽shòu不如之事!我盈盈一笑,目光悠悠在殿中諸人身上dàng過,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誰不曾為人子女,如何能狠下心以痘毒加害貞貴嬪之子。 皇后唇邊綻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沉聲道:果然淑妃是有皇子的人,深具舐犢之qíng?;屎罂粗聰?shù)十妃嬪,面容沉靜若秋水無波,皇上膝下已有三位皇子,然而為我大周江山萬年計,還盼諸位meimei多多誕育子嗣。本宮無有所出,必然對諸位之子視如己出,一視同仁。 眾人聞言忙起身道:臣妾等謹遵皇后教誨。卻見一女盈盈越眾而出,聲音清亮沉穩(wěn),皇后娘娘說得極是?;书L子生母早故,若非娘娘悉心教導,皇長子何能出落得今日這般一表人才,娘娘慈愛之心堪為天下女子垂范。說話之人卻是容華趙氏,趙容華長我三歲,便是從前的韻嬪。我與她本無多少來往,多年來她雖不十分得寵,卻也不曾失寵,也算妃嬪中頗有資歷之人了。 胡昭儀不以為然地撇過頭,皇后只作不見,滿面含笑道:本宮不過囑咐兩句,何必都站著,快坐下吧。 我抑制住心底暗暗噬燒的怒火,溫言道:皇后是諸位皇子與帝姬的嫡母,咱們也都是庶母。我深深看向皇后溫和而端莊的面容,徐徐道:人人都如皇后這般賢惠就好了。 皇后的眼眸中蘊著清冷的笑意,幽幽落在我的身上,似披了一層秋霜般生出涼意來,口中卻無比親切,淑妃雖是妃嬪中第一人,卻很懂得尊卑嫡庶,難怪皇上這般疼她。她身形微側,緩緩道,本宮身子乏了,你們且退下吧。只留淑妃與貞貴嬪陪本宮說說話,也好談談養(yǎng)兒之道。 眾人聞得此言皆是默默,幾個xing子急躁的已耐不住露出幾分嫉色。眼角的余光瞟見穆貴人匆匆步出殿外,嚴才人與仰順儀眉目間皆有難掩之怒色,疾步跟隨穆貴人去了。 外頭晨光眩亮,庭院中月季叢翠色茵茵,全未受秋意所染,此時星星點開了些怯怯的小花苞,也頗為嬌艷。卻是數(shù)十本山茶競相爭艷,碗口大的花朵吐露芬芳,深紅粉紅團團簇在一起,十分熱鬧。如此秋光,被昭陽殿重重深紅如血的雕花朱窗一隔,落進昭陽殿中便成了淡蒙蒙的一層寂寞輕紗。簾外風聲簌簌,chuī動枯葉的碎裂之聲,斷續(xù)的一聲半聲傳到昭陽殿中,更顯得幽靜。所謂庭院深深,大約也是如此吧。 皇后半闔著眼睛,意態(tài)安詳,似乎朦朧直yù睡去。我默默不語,心中卻警醒如shòu,深知皇后獨獨留下我與貞貴嬪,必有她的盤算。 凝滯般的沉默之后,皇后眼見貞貴嬪拘謹,淡淡笑道:本想好好與你們聊上幾句,奈何真是老了,乏得很,倒是白留你們了。 貞貴嬪不知所以,只得起身道:娘娘言重了。她看我一眼,那么,臣妾告辭。 我整一整衣衫,亦依禮告退。才走三步,卻聽皇后的聲音在背后幽然響起,似一縷幽魂般附上耳畔,昨日虧得有淑妃在,想來也真是巧。 貞貴嬪立時停住腳步轉(zhuǎn)首,我頓覺不悅,盈盈回首,皇后此言該當何解? 皇后撫著手腕上的明珠手串,粒粒拇指粗的光潔明珠瑩瑩生出淡粉色的柔和光暈,愈加顯得皇后病后的手腕瘦得如枯柴一般。脂粉堆砌下的皇后顯得妝容格外厚重,即便往日在病中,她亦jīng心妝扮,絲毫不肯疏忽,失了皇后的尊貴體面。此刻她一字一字說得極慢:可不是么?若非內(nèi)務府不小心送了沾染天花痘毒的衣衫到貴嬪宮中時恰好有淑妃在,又恰好淑妃發(fā)覺了衣衫上的險處,可見淑妃關心貞貴嬪無微不至,自己又福澤深厚能福及二皇子,化險為夷,將來二皇子長大,必得好好謝謝淑妃。她輕輕咳了兩聲,微笑道,可見淑妃協(xié)理六宮用心至深,所有之事都能貴在恰好二字。 她句句咬住恰好二字,我不覺心中一凜,方才她在諸妃面前有意無意提及我與貞貴嬪皆有親生皇子,傳言紛紛早有提及來日的儲位所屬,想必人人聽在心中都會疑心是我暗下毒手。如今貞貴嬪面前,她又字字指在恰好二字,意指我故作姿態(tài)設計拉攏貞貴嬪。 貞貴嬪眉心微微一動,立刻又垂下眼眸,只看著足下漫地金磚,只字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