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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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章敬康只能在茶舞接近尾聲的時候來,這有幾層原因。他按捺不住急切盼望見到幼文的焦灼心情,他每天都想盡快趕到舞廳,而他服務(wù)的公司,卻是每天下午五點半鐘才下班。其次,晚舞人多,價錢又貴,還有什么帶進(jìn)場帶出場的種種名堂,他弄不懂也搞不清楚。再有他怕幼文晚上太忙,如欲長談,那一定是相當(dāng)?shù)牟缓蠒r宜。 一連五天,花了好幾百塊錢,他提前下班,溜到舞廳,買門票,泡清茶,他坐在舞廳的幽暗角落傻等,卻始終沒有見到李幼文的面。 他不屑于去問大班,嚴(yán)格說起來,也可以說他是不敢探問。然而白白地過了五個寂寞黃昏的時光,他覺得再也不能不開口了,于是他拉住了曾經(jīng)為他找李幼文的那個大班焦躁地問:“幼文究竟要到什么時候才來?” 大班正在忙著,眼睛一翻地反問他:“哪里來的什么幼文?” 他知道自己叫錯了名字,連忙更正說:“啊,不,我說錯了,是彩虹?!?/br> “彩虹小姐,”大班特別強調(diào)小姐的尊稱,然后輕松地聳聳肩膀說,“彩虹小姐是我們這里的紅牌,她通常都是不來跳茶舞的?!?/br> 章敬康心里一涼,想想這真是天大的冤枉,花錢費時間不算,臨了還鬧一個笑話,一連五天的干等,舞廳上下不把他看成傻瓜才怪! 轉(zhuǎn)臉一望,大班還帶著輕蔑的神情,雙手環(huán)抱著站在他身邊,看樣子好像還在等待他的吩咐。章敬康膽子陡地一壯,勉強地裝扮著笑臉問他:“那么,彩虹小姐要到什么時候才來呢?” “誰也不曉得,”大班冷冷地說,“她只在晚舞的時候到這兒來應(yīng)應(yīng)卯,也許九點,也許十點。不過通常她都是有客人帶進(jìn)場的?!?/br> 幼文跟他解說過帶進(jìn)場的意義,章敬康黯然地一笑,淡淡地向大班說聲:“謝謝?!?/br> 大班乜斜著眼睛望他,歇半晌,趁著悠揚的樂聲幽幽地問:“你的名字叫章敬康?” 章敬康一驚,望著那肩闊腰粗的大漢茫然地應(yīng)著:“是的。” “章先生,”大班淡淡地笑了笑說,“彩虹小姐總算是你的好朋友了,她要我傳話給你:是非之地不可久留,你最好還是不要再到這兒來?!?/br> “真的?” “真的?!贝蟀帱c點頭說,“你我初交,我有什么理由要騙你!” 章敬康知道再問下去也無益,喃喃地道了聲謝,付賬,回家,一路上盡在盤算晚上怎么再到舞廳去。這時候他又面臨了新的難題:一連泡了五天舞廳,他身上早已一文不名。 走進(jìn)客廳,章老先生正坐在沙發(fā)上面看晚報。他放輕腳步,想悄悄地溜進(jìn)自己房間,半路上被他父親發(fā)現(xiàn),嚴(yán)厲的目光從老花鏡框后面炯炯地射來。章敬康做賊心虛,不禁暗暗地打了一個寒噤,自動地收回腳步站住。 “又是這么晚回家?”章老先生對他向來是不假辭色的,兩眼盯住他,聲調(diào)冷峻地問。 “機關(guān)——”他囁囁嚅嚅地扯著謊,“機關(guān)里工作太忙?!?/br> “哼!”章老先生一聲冷笑,右手用力一揮,“還在這里自欺欺人!快到后面去吧,你哥哥有事找你?!?/br> 章敬康愣了一愣,看父親的神情,聽他說話的語氣,莫非自己的所作所為,已經(jīng)東窗事發(fā)?是不是父親跟哥哥聽到什么?認(rèn)真想來,這是很可能的事情,歌臺舞榭,流連忘返,只要有父兄的朋友看到了他,準(zhǔn)會據(jù)實轉(zhuǎn)告。 “叫你找哥哥去!”章老先生見他站在那里發(fā)呆,不由得又是一聲叱喝,“聽見了沒有?” 章敬康嚇了一大跳,脖子一縮,趕忙回應(yīng)一聲聽到了,轉(zhuǎn)身就往后面跑。進(jìn)了自己的房間,想想不對,父親不是叫他去找哥哥的嗎?他無奈地發(fā)出一聲苦笑,又回頭,忐忑不安地走進(jìn)哥哥嫂嫂的那間大臥室。 嫂嫂不在,章敬業(yè)懶散地躺在大床上,雙手作枕,眼睛定定地望著天花板,滿臉倦容。 他怯怯地喊了一聲:“哥哥!” 章敬業(yè)聽到他的聲音,收回呆茫失神的視線,翻身坐起來望著他淺淺地一笑。 他鼓起勇氣,低聲地問:“爸爸說你找我?!?/br> “?。 闭戮礃I(yè)像是才想起來,穿上拖鞋,跑到衣櫥前面打開抽屜一陣亂翻。他一邊翻尋一邊嘮嘮叨叨地告訴他說:“是我想起了,前年我到日本考察,那邊的廠商送給我一些小禮物,里頭有幾件毛衣襯衫,顏色太艷了,我穿不著?,F(xiàn)在你做事了,正好給你穿。” 章敬康臉上現(xiàn)出了微笑,長長地吁了一口氣,懸在半空中晃晃蕩蕩的那顆心,總算四平八穩(wěn)地定了下來。 “喏,就是這幾件!”章敬業(yè)找到了,大聲地嚷,順手把一疊衣服遞給敬康。 他雙手捧著,低頭看看,大概有兩三件襯衣、一件毛背心和一件套頭羊毛衫,那件羊毛衫是深紅色的,在那一疊衣服里顯得特別惹眼。 這些都是他急切需要的,他想穿這件毛衣上舞廳一定不會寒磣,于是他很高興地向他哥哥道謝。 章敬業(yè)向他揮揮手,意思是不必言謝,與此同時他的眉頭漸漸地皺起,臉上有欲言又止的神情。章敬康曉得他一定還有話說,于是直立不動地等在那里。 果然,章敬業(yè)坐回床沿,沉吟了一會兒才說:“敬康,我今天碰到了劉課長?!?/br> 身體震了一震,一顆心又被晃晃蕩蕩地吊。劉課長,是他的頂頭上司,同時也是哥哥最要好的朋友。他目前這個小差使,就是哥哥拜托劉課長玉成的。 “他說他很滿意你的工作能力和態(tài)度?!闭戮礃I(yè)看了他一眼然后說,“他說他一直覺得你干現(xiàn)在這個職位的確太委屈。他很想把你提升一級,讓你發(fā)揮更大的才能,為機關(guān)多做一點事情。” 原來是個好消息,章敬康非常興奮地深深吸了一口氣。 “可是,”章敬業(yè)頓了一頓,帶著點尷尬的表情又說,“這是劉課長說的,他正想提拔你,你在工作表現(xiàn)上偏偏走了樣,從前你總是早到遲退。他說,現(xiàn)在你每天下午總是不等下班鈴響就匆匆忙忙地提前溜走。他并不以為這是什么嚴(yán)重的事情,不過,他希望你不要讓別人說閑話,因為他馬上就要呈報上峰升你的級?!?/br> 章敬康的臉孔一下子漲成通紅,他哥哥這樣婉轉(zhuǎn)地說,反而使他更感慚愧,他面紅耳赤,滿心惶亂地站在那里,不知道應(yīng)該怎樣向他哥哥解釋。 但他哥哥并不需要他做任何解釋。在章敬業(yè)的心目中,弟弟既已長大成人,他相信他可以運用理智處理一切,尤其他從小就懂得自愛自重,他把劉課長的話轉(zhuǎn)述完畢,看看敬康的惶恐臉色,自己反而覺得不安起來。于是他便藹然地笑笑,興致勃勃地建議他:“怎么樣?你是不是回你房里去試試衣服?” 章敬康聽了這句話,如逢大赦,他感激地凝望敬業(yè)一眼,默默地捧著那疊衣服往自己的房間走。 章老先生是標(biāo)準(zhǔn)舊派人物,他一向嚴(yán)格遵守食不言寢不語的老規(guī)矩,因此敬康才能全無顧慮地吃了這頓晚飯。飯后他立即回房,把哥哥給他的衣服試了又試。他嘗試用李幼文的觀點來欣賞這幾件東洋貨,忽然想起今晚上舞廳的錢都還沒有著落。他穿著那件鮮艷如血的紅毛衫,坐在床沿長吁短嘆,一籌莫展。 門簾一掀,陶清芬滿臉含笑地走進(jìn)來。看到了他的嫂嫂,章敬康緊繃的心弦霍然一松,他笑吟吟地站起來迎她。 “嗬,好漂亮!”陶清芬指指他身上的紅毛衣,顯得很高興地說,“我早就跟你哥哥說過,把這幾件衣裳給你穿,真是再配也沒有了。” 章敬康知道哥哥的好意是出于嫂嫂的建議,他深心感激地說:“真要謝謝你啦,大嫂!” “別這么說?!碧涨宸覔u頭笑笑又打趣地說,“衣服是你哥哥送的,你把這筆賬記我頭上來,你不怕他光火?” 她話沒說完就朗聲地笑了起來,章敬康也陪著她笑。叔嫂二人笑了一陣,章敬康想到這正是開口借錢的好機會,他先止住笑低著頭說:“大嫂,我今天晚上還要出去一趟?!?/br> 陶清芬居然也不追問他要到哪兒去,她和顏悅色地說:“你去嘛,可別回來得太晚?!?/br> 他無奈地一笑,又說:“大嫂,你能不能再借點錢給我?” 陶清芬怔了一怔,但卻馬上掩飾過去,恢復(fù)常態(tài),沒有讓敬康發(fā)覺。她心想:敬康最近以來的六神無主,魂不守舍,一定是他已經(jīng)有了女朋友。男大當(dāng)婚,女大當(dāng)嫁,本來是很正當(dāng)?shù)氖虑椋幻靼拙纯档男氖?,丈夫以為敬康還是一個大孩子,但她這個兼有母責(zé)的長嫂,卻是絕對不能袖手旁觀。因此她一聽到敬康羞羞澀澀地開口向她借錢,忙不迭地反問一句:“你要多少?” 章敬康想了想,一時沒法說出他到底需要多少錢,只好艱澀地笑笑說:“你隨便給我一點錢就是了?!闭f完,他又強調(diào)一句:“下個月發(fā)薪水,我會照數(shù)還給你。” “你等著,”陶清芬親昵地拍拍他的手,說,“我馬上去替你拿?!?/br> 在舞廳門前,章敬康逡巡徘徊了很久。十點半左右,他懷揣著剛向嫂嫂借來的四張五十元大鈔,昂首闊步地走進(jìn)黑影幢幢的舞廳。 樂隊正在奏著一支輕快的樂曲。他找了一個卡座,大班過來,他一開口便問:“彩虹總該來了吧?” 大班一想,這個人真是奇怪,進(jìn)舞廳不像來找樂趣,倒像挑釁吵架。他不免有點戒心,措辭委婉。 “彩虹小姐剛剛來,她有客人帶進(jìn)場,還有許多臺子等著她轉(zhuǎn),一時恐怕轉(zhuǎn)不過來。” “來了就行了,”章敬康頭也不抬地說,“我可以在這兒等,一直等到她轉(zhuǎn)過來?!?/br> 大班試探地問一聲:“是不是先請一位小姐過來坐坐?” “不必,”他斷然拒絕,“我不是來跳舞的,我來這兒是為了找彩虹,我有點緊要事想跟她談?wù)劇!?/br> “好嘛,”大班無可奈何地笑笑,“那么,請您等一下,我馬上給您轉(zhuǎn)來。” 說完,他趕緊離去。他繞過舞池在另一張大臺子上找到了彩虹,跟她唧唧咕咕地咬了一陣耳朵,告訴她有這么一個形跡可疑的客人,問她該怎樣應(yīng)付。彩虹一聽就曉得是章敬康來了,她輕輕咬著嘴唇,認(rèn)真考慮了一下,然后輕聲地關(guān)照那個大班說: “你馬上把我轉(zhuǎn)過去,但是請你算準(zhǔn)時間,半小時,三支曲子,到時候你就把我轉(zhuǎn)走。” “可是——”大班還在遲疑不定地望著她。 “不要緊的?!彼洱X一笑解釋著,“那是我以前的朋友,他只是很少上舞廳而已?!?/br> 五分鐘以后,章敬康欣喜若狂地看到李幼文娉娉婷婷地向他走來。 兩個人面對面地坐定,李幼文劈頭就說:“敬康,你對不起我,我說過不要你再到這兒來的?!?/br> “可是我并沒有答應(yīng)?!闭戮纯狄宦暱嘈Γ岸?,我一連來了五次,直到今天才看到你。” 她臉上一紅,搪塞著說:“我最近不大跳茶舞,因為白天我要照顧母親?!?/br> 章敬康深情地凝望著她,一聲柔呼發(fā)自肺腑:“幼文——” “在這里還是叫我彩虹好?!彼嘈πφf,“還有,要有什么話,最好快一點說。因為時間有限,你應(yīng)該早點回去。” “為什么?”他抗議地叫,“我剛才跟大班說過了,我要跟你談半個鐘頭的話。” “我也告訴他我來坐半小時,”她說話的速度很快,“可是你不懂,舞廳的時間跟外面不同,半小時,通常是指三支曲子,最多也不過十來分鐘?!?/br> 他一急,高聲地嚷:“那不是欺騙?” 她感慨地?fù)u搖頭說:“你以為這兒是什么好地方?” “既然知道這里不是好地方,”章敬康理直氣壯地說,“那你就應(yīng)該趕緊離開。” “應(yīng)該趕緊離開的不是我,而是你!”她加重語氣給他強烈的暗示,“因為你在這里不僅浪費,而且還有嚴(yán)重的危機?!?/br> “我不怕!”他驕傲地一挺胸,“我不怕任何危險,我已經(jīng)下定決心幫你脫離這種罪惡生活?!?/br> 她凄然地一笑,無詞以對,伸手朝他身上指指,顧左右而言他地說:“好漂亮的紅毛衣,是不是你剛買的?” “哥哥送的。”他不耐煩地回答,忽然有了靈感,他低頭望望胸前的一片血紅,“我穿這件衣服來看你,等于在向你顯示我的心?!?/br> 她軟弱無力地笑笑說:“這么紅——” “這么熱!”他緊接著說,又忘情地閉上眼睛,“啊,彩虹,你不知道我這些時來的心情。一想到你沉淪在這種地方,我就熱血沸騰,悲憤激動,恨不得立刻跑來把你拉走?!?/br> 她知道他說的是真心話,心里怦然一動,但她隨即就悲哀地澆熄了胸頭萌起的一絲火苗。她感傷地說:“可是,你應(yīng)該知道這是絕對辦不到的?!?/br> 一支熱門的舞曲奏完,有人大聲地鼓掌。 “幼文,我還是要叫你這個名字,”章敬康真情流露地說,“我們都已經(jīng)很成熟了,讓我們別再這么幼稚地盡說些沒有意義的話。我的意思是說,我們應(yīng)該勇敢地面對現(xiàn)實。我想你自己心里也是在熱烈地希望著趕快離開這里。所以這已經(jīng)是一個無須爭論的問題。當(dāng)前我們所面臨的問題是:有許多現(xiàn)實的困難必須一一解決。 “是的?!彼坏貌稽c頭承認(rèn)。 “那就成了?!彼闪艘豢跉猓d奮地搓著手說,“我們現(xiàn)在開始討論所有的困難問題?!?/br> “在一切困難問題之中最困難的一點是,”她語意深長地說,“我們沒有解決困難的能力?!?/br> “不會的,”他用充滿自信的口吻說,“你應(yīng)該聽過這么一句諺語:‘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 她不回答,輕緩地?fù)u著頭,像在隱藏內(nèi)心的凄愴與痛苦。 “我們一件件地談。”他興奮熱烈地做著手勢說,“首先,當(dāng)然是經(jīng)濟問題啰——” 章敬康的話還沒有說完,又是一片掌聲,第二支舞曲結(jié)束了。他臉色一變,她無奈地望著他苦笑。 “只有三四分鐘了。”李幼文一聲長嘆,“我們還能討論什么問題?” 他緊張地問:“能不能夠延長時間?” 她的回答是一陣搖頭。 “我照付鐘點費!” “不要表現(xiàn)得這么慷慨?!彼郎赝竦貏袼耙驗槟慵词垢跺X也沒有用,我在這兒是身不由己的,有更多的客人在等著我。” 這支舞曲似乎越奏越快,他喃喃地詛咒,急出了滿頭大汗。時機稍縱即逝,他把握時間匆促地對她說: “那么,我明天這個時候再來,我們繼續(xù)討論?!?/br> “不!”她尖聲地表示反對,“我決不準(zhǔn)你再來,如果你不聽話,即使你來我也不會理你!” “幼文!” 瞧著他近乎哀求的眼色,她心又軟了,深深地嘆口氣說:“明天下午,三點半,在南京西路的天馬咖啡室,我等你?!?/br> “好極了!”章敬康大喜過望,一聲歡呼,他急急地說,“我一定提前到那里,沒等到你我不走?!?/br> “可是,”李幼文遠(yuǎn)遠(yuǎn)地看到大班在人叢里擠過來,“我有一個條件?!?/br> “什么條件?”章敬康愕然地問。 “你馬上下樓,”她斬釘截鐵地說,“回家。我不許你在這里,甚至于是在這附近一帶流連。” “幼文!”他懇求她,“我已經(jīng)付過了跳舞的錢,讓我留在這里,多看看你?!?/br> “你答不答應(yīng)?”她情急地一跺腳,“你要不答應(yīng),我就取消明天的約會!” “好——”他老大不服氣地拖長著尾音回答,大班剛走過來,他連忙起身離座,“我這就走。” 下樓的時候他的心情十分輕松,守候了五天,今天不但見到了幼文的面,而且一番談話里至少有了初步的收獲,最起碼李幼文承認(rèn)她也在熱切希望離開舞場。因此,章敬康認(rèn)為他們在基本原則上立場是一致的。明天,他可以和她逐一討論問題的細(xì)節(jié)——他相信所有的困難全都可以迎刃而解。 電梯門一拉開,章敬康神色大變,臉白如紙,因為他看到了另一個熟悉的面孔。他能夠感覺得到自己身上正在涔涔地沁著冷汗,邁步走出電梯的時候,兩條腿虛軟地盡在發(fā)抖。他并不是害怕,而是傷心。秦飛在此時此地出現(xiàn),正足以說明李幼文的處境是怎樣的可悲。 秦飛也在這一剎那看到了他,臉上掠過一陣驚異錯愕的表情,但他迅速恢復(fù)原狀,小眼薄唇又勾出他那慣有的陰險惡毒笑容。他穿一身筆挺的舍咪呢西服,搖搖擺擺地走過來,攔在章敬康的面前一站。 章敬康心底涌起一股厭惡的感覺,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同時他也感到深沉的悲哀:原來秦飛還在緊緊地糾纏李幼文,難怪她說話時有難言之隱,難怪她口口聲聲地說自新向上是絕對不可能的了。 “小章,”秦飛終于開口說了話,“咱們倆可真是久違啦?!?/br> 章敬康不屑于和他談話,他傲然地斜視著他,微微地點了點頭。 “嘿嘿嘿嘿!”秦飛聲聲冷笑,回頭向他身后那兩個跟班的爪牙說,“我看老幺最近老是迷迷糊糊的,還沒有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吶,原來是小章這小子回來了?!?/br> 章敬康決定不理睬他,在這熙來攘往的鬧市,他相信秦飛不敢對他怎么樣,于是他挺胸直腰雙手環(huán)抱,站在秦飛面前,宛如一尊莊嚴(yán)的石像。 “嘿嘿嘿嘿!”秦飛又是一串陰險的笑,他看著章敬康毫無懼色,趁此一笑自找臺階下場,他笑著向章敬康說,“咱們許久不見,應(yīng)該好好敘敘,改天我請客,帖子送到您府上來,地址……”他惡意地給他暗示,“問李幼文就會知道的,是不是?” 章敬康氣憤非常,脾氣正要發(fā)作,秦飛早已帶著他的哼哈二將,聲聲jian笑地跨進(jìn)電梯。 他怕李幼文吃秦飛的虧,情緒激動地奔上樓梯,一直跑到三樓,心里才稍微冷靜了一些。他停住腳步,搖頭苦笑,然后頹喪地返身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