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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重從探視口往外看,要是房車遇到這樣大規(guī)模的尸潮,一定會被搖動,可是這車足夠沉,竟能從粘稠的人墻似的喪尸群中撞出一條路來。 再后來,陳重又睡著了一次,不知道幾點才被人搖醒。“下車,咱們到了?!?/br> “???”陳重還做著夢,夢里好多蟲子,半夢半醒覺出半邊身體已經(jīng)麻痹,抱著夏冰太久,不能一下站起來。他緩了一會兒,車外有整齊的跑步聲,后車門已經(jīng)被人打開,外面有燈光。 來了兩個人:“把他放擔架上,快點兒?!?/br> “我背著他吧?!标愔夭桓宜砷_夏冰,怕他們安排自己和夏冰分開,外面是土地,但是竟然沒有冰了,不,不是,是沒有那層蟲子尸體了,他把夏冰和自己的冰刀鞋脫下來,鞋帶系成死扣,掛在自己的脖子上。 兩雙速滑鞋的重量不輕,沉甸甸地壓著他的后頸。但是他得帶著它們,就像那些士兵帶著槍。 那兩個人幫他背好了夏冰,帶他往安置點的內(nèi)層走,越往里,傷員越多,救援隊員也很多。有穿著防護服的人來給他們消毒,登記,測量體溫,然后再往里,才是可以休息的地方。 借著明亮的燈光,陳重看清楚了這里是哪里,面前有一棟建筑物,上面有字,教學樓B棟。 這里應該是一所大學,腳底下站著的地方,肯定是大學cao場。只不過原本平坦的場地上搭建了無數(shù)個簡易白色帳篷,教學樓變成了臨時指揮部。 天上還飛著直升機,直升機的遠光燈讓陳重誤以為自己身處什么電影當中。他再看向四周,大學圍墻已經(jīng)用沙袋重新蓋了一層,每隔十幾米就有一個哨兵臺。 圍墻外側,燈光打得雪亮,全然不怕吸引喪尸,或者是故意吸引他們。偶爾還能聽到幾聲槍響,噠噠噠,噠噠噠,是連續(xù)射擊。 “這是你們的床位,現(xiàn)在人手不夠,大家互相照應一下。”醫(yī)務人員說,“肚子餓的話可以去總服務臺領一份食物,明早統(tǒng)一測量體溫。剛才送你們來的人說,你是免疫者對吧?” 陳重點了點頭?!八軅耍诓弊由?。” “我看看。”醫(yī)務人員快速檢查了一下,“每個枕頭底下都有一個醫(yī)藥包,你幫他處理一下。也注意下自己的狀況,如果感覺自己發(fā)燒了,你立刻去總服務臺報告?!?/br> “謝謝?!标愔乜戳丝此闹?,帳篷里很干凈,但是是通鋪,還剩下兩張窄小的折疊單人床,其余的床上全部有人。陳重猜,這些人一定和夏冰一樣,都是疫苗幸存者。 他走到那張小床邊上,慢慢坐下再往后仰,把夏冰放下去。身體上的重量沒了,他再把兩個人的冰鞋放在床底下,蹲在旁邊發(fā)愣。 一旦進入正常秩序的社會,他不知道該怎么融入,一切都很陌生。這時,垂在床邊的夏冰的手,突然動了一下。 “夏隊?”陳重趕緊抓住他。 夏冰沉沉地呼完一口長氣,呼到肺里沒有一點兒剩余氣體才睜眼。眼前還是有好多光,他覺得皮膚燙燙的,眼皮仿佛燒到不存在。 等到他找回所有的視覺,先看到一只手。 這只手是陳重的,中指上有一個特別不顯眼的線性三角形紋身,求生的這段日子他從來沒好好看過陳重的手,以至于都把這個給忽略了。 現(xiàn)在這只手,捂在陳重的眼睛上。夏冰吃力地抬起小臂,抓住了這只手,把它從陳重的臉上揭下來,露出底下濕漉漉的臉,壓抑在牙縫里的哭聲,還有因為擔心自己終于哭出來的眼睛。 “別哭啊?!毕谋愔匦α诵Γ靶『??!?/br> 作者有話要說: 夏冰:別哭啊。 重重:我沒哭?。ò浩饾皲蹁醯木髲娔槪?/br> 第127章 終于接吻 剛剛清醒的滋味兒不好受, 夏冰從沒經(jīng)歷過這樣難受的狀況,恨不得一睜眼就暈過去。全身每根骨頭都像被打了鋼釘,從骨縫里疼起來。 但是隨著他的清醒, 疼痛感又明顯開始減退, 疼痛范圍在明顯縮小。身體的存在感一寸寸找回來, 逐漸拼湊成一個完整的他。 可是他的心,卻好像拼不好了。 “哭什么???”他緊緊地抓住陳重那只手,想要把陳重拉近,把這個面相兇成沒人敢惹的小孩兒拉過來, 拉到懷抱里來。 那只guntang的手開始有了輕微的顫抖,很不經(jīng)意地閃開, 拳頭卻始終松不開, 他不看自己,不管怎么拽他就是躲著不讓看,薄薄的眼皮閉著, 長期沒休息好所以有些泛青,爬滿了纖細的藍色血管。 他沒用任何語言來回答夏冰,卻把一副很少讓人見過的狼狽,給夏冰看見了。 “陳重?”夏冰晃晃他的手腕,怎么都坐不起來, 周圍是一間純白色的帳篷,全是他們不認識的人, 他第一個反應是替陳重緊張,怕他不適應。 喪尸危機中總是把性命攸關的難題擺在第一位, 陳重融不進正常社會的事, 害怕陌生人的事,倒是被忘記了。 “你別怕, 別怕……”他再次打量周圍,確認這里是安全的,“我都醒了?!?/br> 陳重卻一直蹲在他的床邊,像個認了錯的孩子怎么都站不起來,手腕倒是很用力,干脆一把回握住夏冰的手腕。 破了皮的手指上,那個紋身已經(jīng)被血污沾得不清晰了。 他還是閉著眼睛,尸潮爆發(fā)初期在冰場挨過的那一棍子留下的傷口已經(jīng)好了,留下一個不大不小的疤痕,和皮膚完全長在一起。小臂上的傷口不肯愈合,隨時準備裂開似的,撕扯開的皮rou邊緣隱約能看出牙齒咬過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