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卿默默的看著他，最后點了點頭。

    聞淵沉默了，一頓飯二人吃的各懷心事，氣氛沉悶難挨。

    最后聞淵說：“那你……打算怎么辦?！?/br>
    凡人在三界中的存在最為弱小，他們生命脆弱又有生老病死，轉(zhuǎn)瞬即逝，對于仙界和魔界來說凡人簡直不值一提。

    但就是這樣弱小的生靈，卻也是三界的一部分，自盤古開天地以來一直維持著大荒微妙的平衡。

    就如同在凡間永遠也無法看到仙人和魔族一樣，他們除非不用法力隱藏自己的身份，否則是不允許出現(xiàn)在凡間的，更別提殺害凡人。

    眾生總要有一個法則的。

    天道的法則適應(yīng)三界，也就從遠古至今一直保留了這么多年，無人可以打破，這是對人界弱小生靈的一種保護，不然凡人早就不能存活在這世上這么多年了。

    倘若聞淵真的像昆侖秘鏡里所展現(xiàn)的那樣，殺害無數(shù)凡人，那天道必然降下懲罰。

    也就是天譴。

    就算他是上古魔獸也無可避免。

    聞淵問折卿打算怎么辦……他能怎么辦……他也不知道。

    現(xiàn)在折卿覺得唯一的回旋余地就是，也許聞淵只有那么一次兩次在夜間去殺害凡人，那就還能挽回。

    “咔吧?！?/br>
    竹筷在折卿手中生生折斷成兩節(jié)。

    聞淵驚道：“折卿！”

    他拉過他的手，焦急的看著折卿的掌心有沒有被劃傷。

    折卿輕輕的抽回手指，平復(fù)住狂亂的心跳，淡聲道：“我沒事。”

    他抬頭看著越來越暗沉的天色，思緒也跟著越來越沉，今晚，他必須要去把這件事弄清楚。

    晚上睡覺的時候還是跟往常一樣，兩人一直睡在同一張床榻上，折卿睡在里側(cè)。

    燭火被吹滅了，裊裊煙霧慢悠悠騰起，屋里霎時陷入黑暗。

    折卿躺在床上，淺淺瞌起眸子，心口怦怦直跳，他根本就睡意全無。

    過了一會兒，身邊傳來聞淵平穩(wěn)的呼吸聲，他已經(jīng)睡著了。

    看起來和往常沒有什么不同。

    還沒到夜半三更，還早，折卿說服自己。

    漸漸的，困意有些上涌，折卿感覺道仿佛有一雙手要將他拉入黑甜的夢境里。

    就在這時，身邊的聞淵忽然動了一下。

    折卿的雙眼倏地睜開，瞬間睡意全無。

    接著聞淵猛的從床榻上坐了起來。

    果然……折卿在心中暗暗想到，接著他馬上又把眼睛閉起來，裝出熟睡的樣子，以免讓聞淵察覺到。

    折卿感覺自己身邊的人翻身下了床，然后走了幾步之后窸窸窣窣的開始穿衣服，最后“吱呀”一聲，是門開的聲音。

    全程行云流水，哪怕讓人看見也會覺得他是晚上起夜。

    在聞淵走后，折卿悄悄的起了床，那拿過架子上搭著的衣服飛快的穿好，然后趕在聞淵身后出了門，輕輕的把門關(guān)好。

    外面夜色沉沉，伸手不見五指。遠方，赤霄劍的紅光一閃而逝。

    ……聞淵這時要去哪里？

    折卿二話沒說御劍偷偷跟在聞淵身后，他速度很快才能堪堪跟的上他，在聞淵身后出了魘域。

    一段時間的極速前行后，折卿看見聞淵在他前面聽了下來。

    折卿站在撫微劍上，低下頭一看，腳下萬丈之下是一處繁華的城鎮(zhèn)，城中心的酒樓隱隱的有些熟悉，折卿忽然想起來，這是當(dāng)時他和聞淵去的凡間臨安城。

    折卿的心越來越沉。

    他看著聞淵落地，然后執(zhí)著劍，慢慢的走近了一處人家。

    那身影忽然讓折卿覺得是索命的修羅。

    折卿握著劍的手有些抖，他輕輕跟上去。

    這座屋子從外表來看挺大，門外還立著兩個小的石獅子，上面掛了一塊匾額，上面寫著：趙府。

    看來是一處富貴人家的府邸。

    聞淵一揮手，那府邸原本緊閉的門就在他眼前打開了，接著他進去了，他一直沒有發(fā)現(xiàn)一路上都跟在他身后的折卿。

    這座府邸有三間屋子，一個挨著一個，正房的門口有個守夜的小丫頭手里提著燈籠，正靠著柱子打盹。

    聞淵走近他，提起劍。

    折卿怕被他發(fā)現(xiàn)，所以一直離他有一段距離，他剛意識到聞淵要做什么，只見他手起劍落，那個小丫頭甚至還來不及發(fā)出一聲呼喊，就打睜著眼睛，口角流血的軟軟倒在地上。

    折卿捂住嘴，他怕他一激動叫出來，聞淵他……他真的就在他面前這么殺掉了一條鮮活的生命。

    他還沒來得及阻止。

    原來……原來一切竟是真的，他真的會每晚都去凡間，不費吹灰之力的殺掉很多手無縛雞之力的孱弱人類，他堂堂魔尊，殺人幾下便可解決，前后都不會用超過一個時辰就會回去，繼續(xù)躺在床上和折卿相安無事的睡覺，早上起來便什么都忘記。

    一瞬間，折卿竟忽然意識到聞淵是如此的恐怖，這么些天，躺在他身邊睡覺的原來是個惡魔。

    第六十一章

    折卿跟了上去,眼看聞淵就要推開那間主屋的門。

    不行……絕對不能讓他這么做！

    這間屋子里有可能住著一家老小，此刻他們正在毫無知覺的熟睡著,有可能還有像剛才守夜的小丫頭一樣的孩子，想到他們即將命喪聞淵之手，折卿整個人都如墜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