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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志強說著話,臉上笑呵呵的,其實心里有點猶豫,林衛(wèi)國不讓他告訴他家里人,可是,看子舒這著急關心的樣子,是不是應該告訴他們呢? 在這種打不定主意的狀態(tài)下,兩人不知不覺地聊了一個多小時。 林子矜出去往爐子里添了一次煤,再次回來時就聽見林子舒失聲喊:真的?我哥沒事吧?傷得怎么樣?你怎么不早說? 林子矜心頭一緊,看向李志強。 李志強有點窘迫:你哥不讓我告訴你們,我這不是看你關心他,尋思著這還有一個月就過年了,你和你爸媽商量下,不如索性借著這個由頭把他提前接回來過年。 他說著,大臉上又有點懊惱:你可不能說是我告訴你的,不然衛(wèi)國肯定要生我氣,我可是答應了他不跟你們說的。 行!林子舒答應得爽快利落,對于剛才自己的失態(tài)也感覺不好意思:強子哥我剛才不是怪你,就是一時著急 李志強笑呵呵一擺手:沒事!別說你著急害怕,我們當時也嚇得夠嗆,剛抬回來的時候,衛(wèi)國都快凍硬了,連路都不會走,還是寶音大爺親自出手,給他用雪搓身子慢慢搓回來的。 后來蘇木來了車,把他接到衛(wèi)生院,另一個嚴重的,索性被送到旗醫(yī)院,聽說還切掉了半只腳掌。 林子矜聽得心急,真想插嘴問一問,她只添了一鍬煤的功夫,就錯過什么大事了嗎? 強子哥,你跟我們說說,當時的詳細情況是咋回事兒?林子舒平靜了些,問道。 林子矜心下一松,看來李志強只報告了消息,還沒來得及說詳細情況。 哎呀當時那白毛風,那是刮得呼呼的啊 說起這事,李志強也又是唏噓又是后怕。 前段時間烏林旗下了一場白毛大雪,雪把草原蓋得嚴嚴實實的,算得上是一場中等規(guī)模的白災(雪災)了。 下雪不凍化雪凍,雪后的天氣冷得要命,那真是能凍掉人的耳朵和腳趾的。不論牧民還是知青們,除了有生產(chǎn)任務的,都窩在氈房里輕易不愿意出去。 好在這場雪災與往常不同,往年雪災肯定伴著旱災,今年春夏卻是雨水豐沛,牧草喜獲豐收,貯存的草料相對比較充足,還算減輕了白災的危害。 雖說草原上冬天也需要放牧,但那也是要看天氣,像這種厚雪蓋住草棵子一半高度的情況就不能出去放牧。 牲畜根本扒拉不開上面的厚雪,要是放牲畜出去的話,別說讓牲畜吃干草了,萬一有的地方雪層結了冰殼子,還會劃破羊馬的蹄腕,讓牲畜受傷。 是以大雪覆蓋的頭幾天,嘎查方面就下了通知,只需要給牲畜喂些貯存的干草和飲水,不用放牧,牲畜們都被圈在棚里。 第九章 意思意思就行了 災難發(fā)生在下過雪后的第四天。 那天上午忽然刮起了白毛風,草原上白茫茫的一片,連幾米外的東西都看不清。 牲口棚也被白毛風刮起的雪粒子壓壞了棚頂,這還不算,就連其中一個羊圈門也被刮散,羊圈里的幾百頭羊跑得無影無蹤。 這可把負責那個羊圈的兩名知青嚇壞了。 最近政策有所松動,符合條件的知青可以回城,這兩人剛剛寫了報告,就出了這么一回事,雖說白毛風是天災不怨他們,可羊圈門呢? 羊圈門被風得吹散了架,往好里說,可以解釋為白毛風厲害,往壞里說,那就是他們工作沒做好。 如果遇上個別有用心的,說不定還能給他們扣個故意破壞畜牧業(yè)生產(chǎn)的帽子。 兩名知青也是死心眼兒的,膽小怕事又不敢聲張,私下里一合計,得嘞,咱老老實實地出去找吧! 恰好下午時分風小了些,兩人便相跟著出去找羊。 如果他們出發(fā)前去問問附近的老牧人,也許就不會出去。 但倆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知青,生怕因為丟了羊受處分,愣是誰都沒敢通知,就那么去了大雪覆蓋的草原。 后面的事情可想而知。 直到吃晚飯時,同組的知青才發(fā)現(xiàn)這兩人失蹤了。 等發(fā)現(xiàn)羊圈門散架,幾百只羊下落不明的時候,誰都能猜得出來,這倆傻貨去干了啥。 這時候天已經(jīng)擦黑,知青隊長正是林衛(wèi)國。 知青們叫嚷著要出去找人,臨出發(fā)時才發(fā)現(xiàn),有著七八個人的知青組,只有兩個手電筒有電。 由于連著好幾天沒有車來送補給,其它的手電筒電池都已經(jīng)沒電了。 這樣的黑夜里,外面都是茫茫的大雪,沒有手電筒的話,恐怕連二十米都走不出去,便會迷路凍死在外面。 吵嚷半天,最終林衛(wèi)國做了決定。 他帶著一個手電筒出去找人,讓另外兩名知青帶著另一個手電筒,去幾百米外的老牧民寶音家里求助。 林衛(wèi)國打著手電,懷里揣了點干糧,穿著一件黑粗布面子的爛皮襖出了門。 事實上,正是這件知青們都嫌丑不穿的,難看卻暖和的爛皮襖,救了他和另一名知青的命。 誰也不知道他在茫茫暗夜里的草原上經(jīng)歷了什么,也許是冥冥之中有什么力量在引導著他。 他先是找到了兩頭落單的,凍得幾乎不會走的羊,又帶著這兩頭羊一起,找到了那兩個同樣奄奄一息的知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