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順恩看了眼九殿下。靖睿十分大方的道:“行,你去吧?!?/br> 經(jīng)過周祈升這一岔,靖睿和佑晴都不再說話,眾人趁著短暫的安寧,迅速吃了飯。飯后,周祈升帶著順恩出了門,而王氏則和馬婆子還在說話,外屋的廳堂就剩下靖睿和佑晴兩個人了。 佑晴洗碗時見宋靖睿又走進了,便下意識的縮了下肩膀,斜眼看他。靖睿卻一臉愧疚的道:“我剛下手重了,還疼么?”說著就要上手給她揉。她擺頭躲開:“不疼了。” “……”靖睿討了個沒趣,歉疚的小聲問:“你說不用窗板,那我可就不做了……” “行。”言簡意賅,絕不多說一句廢話。 宋靖睿有些‘傷心’的問道:“佑晴,你是不是覺得已經(jīng)獲得了族長的承認,在盤禮鎮(zhèn)有了新身份落腳,便覺得我沒用處了?”在路上能給她做護衛(wèi),結(jié)果到了目的地,他對她來說便沒用處了。 她還真是這么認為的,可回眸看到他苦兮兮的表情,她話到嘴邊,沒說出口,而是道:“怎么會呢……你怎么會這樣認為?” “……就是覺得你對我不如在路上那會兒好了……” 彼此彼此。佑晴道:“不能跟在路上那會比,那時不用學(xué)著生火做飯,現(xiàn)在不同了,我什么都不會,什么都要重頭學(xué)。今個要跟王姑姑學(xué)做棉衣呢,再說咱倆又是這樣的身份,說話不放便,見面的次數(shù)少了,所以你才覺得我對你不好,你別瞎想了?!?/br> “那剛才還說你要嫁人……” “說給周祈升聽的,你也當真?!?/br> 宋靖睿聽了笑逐顏開,抿嘴笑道:“我就知道?!比缓蟆癫恢獝u’的將臉靠過去:“那你親我一下,我就信你。” “……”佑晴想把洗碗水淋他臉上:“叫人看到,咱們就不用住了?!?/br> 宋靖睿便哼道:“你就是覺得我沒用了,想另尋高枝!你怕回南京,要到民間生活,我就隨你來了,你倒好,卸磨殺驢,我沒用了,你就要一腳踹開我?!闭f完了,一扭臉悲憤的看向窗外。 “你這枝頭夠高了,我還能再尋哪個高枝?!”佑晴暗想,大概是早上冷言冷語挫傷了他給自己做窗板的積極性,這是跑來耍脾氣了:“你少胡思亂想了,我都不是處子了,還能嫁給誰?!” 靖睿扯著她的衣袖晃道:“那你就親我一下,就一下,來嘛,來嘛,來嘛……” 她發(fā)現(xiàn)自己之所以不能戰(zhàn)勝宋靖睿的關(guān)鍵就在于,他臉皮厚到經(jīng)常能做一些正常男人沒法做到的事情,為了阻止宋靖睿繼續(xù)‘討人嫌’,她一咬牙,踮腳在他臉頰上吻了下:“行了么,快去吧,我這忙著呢。” 靖睿得了香吻,咧嘴笑嘻嘻的瞅著她:“你叫我去哪兒,我出去也是閑待?!?/br> 這話給佑晴提了醒:“那你以后總不能都這么閑待?!弊屑氁幌?,不禁毛骨悚然。在昭王府那么多人陪他玩,他都覺得無聊,在這傾向僻壤,他還不得無聊的去撓墻角啊。 靖睿想了想,認真的說道:“其實吧,這兩天,我也一直在想,咱們要想在這里立足,必須找點營生做。”佑晴一邊擦碗,一邊認真的聽他說,想聽聽他有什么計劃,就聽他說:“咱們現(xiàn)在住在這,其實全靠順恩跟姓王的交情,可天長日久,咱們白吃白喝下去,不是辦法,得跟人家點真實惠,才能讓姓王的真心待咱們。另外,咱們隱匿在這里,是安全了,可也閉塞,盤禮鎮(zhèn)外發(fā)生了什么事,咱們都不知道,萬一鐘世彥和郕王打過來,來不走,成了甕中之鱉?!?/br> 佑晴就吃過消息滯后的虧,被人瀕臨城下,一杯毒酒被宋靖睿拖去死了。她十分有感觸重重點頭:“的確如此!你有什么好辦法?!?/br> “我想吧,咱們出錢讓姓王的開個茶館,街口處那地方就挺不錯。往來商旅,市井閑人都在那地方落腳,消息自然最是靈通。一來她不愁了以后的生計,二來也成全了咱們。你看到了,她侄子周祈升就要娶媳婦了,她手頭肯定緊,以后還有個媳婦要吃飯,授之以魚不如授之以漁,茶館不管進賬多少,都是活錢。她又是宮里出來的,伺候過小主們,茗茶總是識得幾種的,不難入行。再說,還有順恩一個現(xiàn)成的行家里手幫她,茶館只能越開越好?!?/br> 佑晴深以為然:“……有些道理。” “不是有些道理,是十分有道理!”靖睿道:“正好我昨天出去,見街口的瓷器店要出兌,咱們正好出錢買下來,當做是送王氏的見面禮。沒事叫順恩去那個小伙計幫幫忙,順便聽聽北方的消息?!?/br> 她悄聲道:“咱們什么時候跟她說?” “最近是不行了。你忘了,咱們手頭是金子,一出手,在這小地方還不得炸開,我準備等順恩腰好點了,跟他一起進趟城,找個錢莊,把金子兌成碎銀子?!本割Uf到這,又開始埋怨起藍佑晴:“就是你,來的路上早把金子拿出兌換了,何必讓我再跑一趟?!?/br> 她凝視他,微笑道:“半斤八兩,你就好嗎?” 靖睿笑瞇瞇的道:“半斤八兩,倒也般配,是不是?” “……”佑晴發(fā)現(xiàn)他自從早上被她挫了一頓后,態(tài)度格外的好,她覺得哪里怪怪的,可又說不上來。 “那你今晚上找個空,把這話跟她說了。為了咱們,你千萬要讓她答應(yīng)下來?!本割A闷饛N房的簾子,往外走:“我去院里將木料收拾了,你洗了碗,要是有空出來幫幫我,沒空的話……”撇撇嘴嘆氣:“那就算了?!闭f完,便出去了。 宋靖睿走后,她也認真思考起開茶館的可行性來。而且王姑姑算是盤禮鎮(zhèn)的老住戶了,和鎮(zhèn)子上的三姑六婆都熟悉,又懂些許茶道,除了順恩,再雇一個小伙計,做個茶博士。通訊不發(fā)達的朝代,茶館算是信息流通最快的地方了,北風(fēng)有風(fēng)吹草動,他們也好及時做準備。 晚上時,佑晴將這個打算說給了王姑姑聽。那王氏聽說要再受恩惠,給自己開茶館,不肯應(yīng)承。不管她是真心不接受,還是表面推辭,藍佑晴都苦口婆心的相勸,先說用不了多少錢,又細算他們在這里花銷開支,最后終于讓王氏松了口,暫時答應(yīng)了。 — 順恩的腰,貼了幾副膏藥好了許多,自此長了個記性,要離斧頭和柴火遠點。這天傍晚,夕陽西沉,順恩吃了飯,和殿下在井邊打水,就聽有人敲院門,他趕緊去開門,咋一看是個穿著衙役衣裳的人,初時還當是那個周祈嘉,心里不痛快。結(jié)果定睛一看,卻不是。 乃是個較周祈嘉年輕幾歲的小捕快,見了他,笑道:“我是來送戶帖的,不是周祈嘉派來搗亂的,可別攆我走?!?/br> 這時王氏迎出來:“是秦捕快來了,快進屋,快進屋。” 秦棠一邊往院里走,一邊看院內(nèi)的幾個人。他聽人說周家回來的兒子和女兒是天人之姿,想來剛才開門那個眉清目秀的人便是從北方回來的周祈瑞了,長的是不錯,就是有點女氣。 忽然,他看到井邊一個打水的頎長身影,不經(jīng)意的一瞥,竟是一怔,忙駐足細看,見此人姿儀秀美,端的是萬中無一的好相貌,只是似是脾氣不大好,臉上賭氣似的滿是怨戾。察覺到他在看他,還兇神惡煞的朝他這邊瞪眼。 正此時,就見屋內(nèi)又出來個嬌俏女子,當?shù)闷鹈榔G無雙四個字,更驚的秦棠嘴巴合不攏。他對王氏驚訝的道:“這是……嬸子您的……” “瓔珞,快見過秦捕快。” 佑晴等著宋靖睿打水燒洗澡水,可遲遲不見人影,便出來找他,撞到王氏和一個捕快進院,依了王氏吩咐叫了聲:“見過秦捕快?!北闳フ宜尉割!阗~’了。 秦棠長這么大,還沒見過這么漂亮的女子,本以為他爹從城里買的四姨娘已是人間絕色,可跟這周瓔珞一比,簡直不能入眼。他有些失神的隨王氏進了屋,直到喝了那王氏端來的熱茶燙了嘴巴,才回過神,道:“我……我是來送戶帖的。學(xué)政托人辦下來的戶帖,本是要周祈嘉送來的,可周捕快可能是最近吃壞了肚子,沒到時辰就離開縣衙了,便由我來送了?!?/br> “哎呀,叫人傳個話,我們?nèi)タh衙親自取就是了,何勞您親自來一趟?!?/br> 秦棠道:“順路罷了,嬸子千萬別提謝字?!?/br> 這時就聽方廳外面有人說話。一個說:“叫你打桶水,又不是叫你去挖井,也能用這么久?!币粋€說:“我哪用過那破玩意,搖幾下就往下掉,那破玩意叫什么來著?”另有一個清脆的聲音道:“爺,那叫轆轤?!?/br> 王氏重重的咳嗽了一聲提醒他們,果然外面就安靜了,然后她朝秦棠微笑:“他們不懂事,叫你見笑了。” 秦棠笑了笑,取出戶帖放到桌上:“這是你們留存的,還有一份放在縣衙。這家里只有周祈升是秀才,能免徭役吧。明天夏天修堤壩,征役夫,你們家周祈瑞要算一個,不過你也知道,他不想去,使銀子雇人替他去也是一樣的?!?/br> 王氏忙道:“知道,知道,這我們都明白?!?/br> 秦棠又坐了一會,該說的話都說了,該聽的感謝也都聽了,便起身要走。王氏出門相送,到了院內(nèi)時,忽聞身后有女子喚他:“秦捕快,您等等——” 秦棠忙駐足,就見那周瓔珞從屋內(nèi)追了出來,對他道:“您知道最近有哪家要進城的嗎?我哥書童的腰扭傷了,想進城看大夫。昨個我娘問了一圈也打聽到哪家車馬要進城,您能幫著問問么?我們不白坐,該多少銀錢,我們絕不少給?!?/br> 秦棠心道,真乃天賜良機:“巧了,我家布莊的人,明天要進城,能捎你們一趟,就是回來,拉著貨,怕是……” 佑晴笑道:“能去就行,回來我們自己想辦法?!?/br> 秦棠道:“那行,我今晚跟車夫打個招呼,明天你們趕早到布莊,跟車夫提我,直接上車就行了。”說完,由王氏和‘周瓔珞’給歡歡喜喜的送出了門。 佑晴回屋,見宋靖睿手搭在洗澡用的木桶上,朝她陰陽怪氣的道:“你不笑,就不能跟男人說話嗎?!”佑晴冷冰冰的道:“我跟你說話就沒笑,難道你不是男人嗎?!”丟下這句,去廚房察看洗澡水燒好了沒。 待剩下宋靖睿和順恩兩個人的時候,靖睿哼道:“順恩,你記得,等茶館開起來了,你就和姓王的在那待著。一來打探消息,二來給我們倒地方。周祈升是個足不出屋的書呆子,等你和姓王的不在家,這家里就剩我和藍佑晴了?!?/br> 等這家沒了礙事的其他人,就是‘兄妹’,也做得成‘夫妻’。 順恩:“……” 您花費這么大周折,不嫌累么?! 作者有話要說:q太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21117 17:50:18 謝謝gn ☆、33二周目(13) 自從宋靖睿和高順恩去了城里,藍佑晴才感受到了徹底的放松。所謂的閑適生活就該這樣,柴米油鹽醬醋茶,對于經(jīng)過生死的她來說,雞毛蒜皮的事情,都顯得那么可愛。 王姑姑對藍佑晴有一種講不清的袒護傾向,即使很顯然高順恩和那個護衛(wèi)都督是一伙的,她得過高順恩的周濟,但她在他們離開前,不免提醒藍佑晴多個心眼,別叫他們把錢都帶走,一去不回。 “他們會回來的,他們不是那樣的人?!?/br> “小順子我是知道的,就是那個張護衛(wèi),脾氣古怪了些,叫人捉摸不透。”家里增添了三口人,眼看入冬,人人都要做身棉衣。王氏先從藍佑晴的尺寸開始量,一邊量著她的肩寬,一邊這般說道。 “昭王殿下就是個喜怒無常的人,張護衛(wèi)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天長日久,脾氣便也這樣了?!?/br> 王氏又道:“你說,那小順子干嘛處處聽他的?他倆整日形影不離,叫人看著奇怪?!?/br> 她就知道,事情早晚壞在順恩身上,佑晴虛笑道:“這就是宦官和咱們的不同了吧,他們本就不是能在宮外生活的人,張護衛(wèi)以后買田置地,成了個小財主,能庇佑高公公,替他遮擋身份。昨個,我還聽他倆叨咕,說以后要給高公公娶個石女做假夫妻呢?!?/br> “……”王氏一怔,不知該說些什么:“他們想的倒也長遠?!弊罱?,她都在忙侄子周祈升的婚事,自然也惦記著除了順恩外,另外兩人的婚事,王氏低聲笑問:“我看你歲數(shù)也差不多了,要是不走了,找個人家嫁了,是正事。”馬婆子一個勁兒的贊這個‘女兒’貌美,胸有成竹的表示,能用這張三寸不爛之舌嫁個好相公。 果然來了,她就知道單身的人,逃不了這一劫。她決定撒一個慌,暫時叫王姑姑打消把她嫁人的念頭。佑晴醞釀了一會,腦海里想著自己經(jīng)歷過的這些糟心事,漸漸涌出酸楚,一低頭,咬唇啜泣道:“不瞞姑姑說,其實我已經(jīng)沒法嫁人了……” 王氏一怔,心中隱隱的猜到了幾分,忙放下軟尺,拉著佑晴的手坐下,道:“為什么這么說?”佑晴揉了揉眼睛,力道很大,直將眼睛揉紅了,偽裝傷心哭泣所致:“在昭王府時,有一天殿下醉酒,錯把我當做娘娘……嗚嗚嗚……我早就不清白了……這件事,娘娘在逃離藩都前才知道,盛怒之下,將我丟下車輦,叫我自生自滅,幸好后來遇到了張護衛(wèi)和公公,才逃到了這里?!?/br> 皇帝寵幸小宮女,如果這個宮女不是太后指示或者某個嬪妃想要固寵有意安排,十有九成是要丟命的。王府內(nèi)的情況也不會好到哪里,這并未出乎王氏的預(yù)料,她將佑晴攬在懷里,安慰道:“苦了你了,咱們這些做下人的,命不由己啊……不過,活著就好,活著就好!” 她不想欺騙王氏,可她實在沒辦法。倘若現(xiàn)在給她談婚論嫁,保不齊宋靖睿一怒之下將她和那個要嫁的人一并宰了。她在宋靖睿眼中,應(yīng)該是屬于他個人財產(chǎn)的,他喜歡不喜歡,別人都不能動。她提過嫁人,不過是嘴上說說過過癮,順帶氣氣他,可不敢動真的,至少現(xiàn)在不敢。 在王氏懷中依偎著哀傷了一會,佑晴便坐直身子,道:“我知道自己嫁不了人了……也不想嫁人……”王氏道:“你別這么說,其實法糊弄男人的法子不是沒有……”佑晴忙將頭搖晃的跟撥浪鼓一樣:“我不想欺騙別人!我就想安安穩(wěn)穩(wěn)的在姑姑跟前生活,不想找男人,這世道,哪有良人,糊弄他人,一來我良心過不起,二來若穿幫,我下半輩子才叫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王氏見她態(tài)度堅決,知道勸說不得,便道:“都依你,別怕,我不會逼你的。女人啊,不嫁人,沒法活,嫁的若不是個‘人’,更沒法活。唉——” 對于這點,佑晴深有感觸,附和道:“是啊?!?/br> 過了一會,王氏想起另一個人來,啟口問道:“那護衛(wèi)的情況,你知道嗎?那天馬婆子來,跟我說了句,說他親口跟她說,他媳婦死在了戰(zhàn)亂里,是真的嗎?他透露過想續(xù)弦的想法嗎?” “……他的情況,我并不了解。”他媳婦‘死’了?他不僅撒謊,還詛咒她。 王氏嘆道:“我一開始,還以為你們……不過,你們現(xiàn)在是兄妹關(guān)系了,什么都不成了。那天有壞人爬咱們墻頭,他第一個過來看你,我真的很驚訝。” 佑晴斬釘截鐵的道:“沒有的事,他親口跟我說,我像他病死的妹子,他是真的把我當親meimei看待的!” “那就好,那就好。”王氏喃道:“也是,他若是存了其他的念頭,想要長久,也不能答應(yīng)和你做兄妹……” 佑晴閉目頷首:“沒錯?!?/br> — 晚飯前,王氏喚了佑晴去地窖拾土芋。兩人來到院里的倉房后,王氏蹲身撬開地窖的蓋子,對佑晴道:“你下去撿滿一籃,我在上面接你。” 佑晴見那地窖頗深,道:“我去拿蠟燭試試里面有沒有濁氣。”這種地窖弄不好要一氧化碳超標,人進去昏死過去,可不是鬧著玩的。王氏笑道:“我前幾天還下去來著?!庇忧绮桓桑耘f堅持已見:“凡事保險起見么,您等著,我去去就來?!笨傻人昧讼灎T回來,發(fā)現(xiàn)王氏已經(jīng)在地窖里了,她急的往喚道:“姑姑——姑姑——” 王氏仰頭道:“馬上就撿好了,你在上面接我一把。” “……您怎么不等等我呢……”佑晴把燭臺和打火石放到一邊,等王氏把裝滿土芋的籃子舉上來,她一提氣,將籃子拎過來,擱到一旁后,累的呼哧帶喘。心道,這嬌無力的身子還得鍛煉。 王氏蹬著小梯子上來,撲打干凈身上沾的一點土,對佑晴道:“你拿一半去街西老趙家,你趙大娘一直說要嘗嘗這土芋,要是好的話,她也買一窖過冬?!?/br> 剛才本該她下窖,結(jié)果讓王氏先下了,她不好意思,趕緊又拿了個籃子,拾了一半的土芋,拎著出了門。時值傍晚,夕陽西沉,各家各戶做飯的炊煙彌散在空氣中,竟似霧氣一般迷蒙,更顯著這小鎮(zhèn)安寧。 等佑晴敲了趙大娘的家門,不多會,就有個拿圍裙擦手的中年女子出來,見了藍佑晴,笑的合不攏嘴,連道:“俊,??!真像你娘年輕的時候?!甭犃擞忧绲膩硪夂?,接了那籃土芋轉(zhuǎn)身回了屋,再出來時,那籃子里面裝了十幾個青殼鴨蛋。佑晴道了謝,拎著籃子向家走。 王宮生活和民間生活,各有各的樂趣。在昭王府的時,雖然每天錦衣玉食,但是十分不自由,跟軟禁差不多,無論去哪里都一群人跟著。她尚且如此覺得,恐怕宋靖睿的體會更深刻,他這回去了城里,不知要玩幾天,才能回來。 忽然,只覺得手里一輕,啪嗒一下,那籃子竟掉在了地上。她定睛一看,原來是籃子的提手,因為剛才裝了土芋墜的要斷了,她沒發(fā)現(xiàn),還裝著鴨蛋往回走,沒幾步,竟斷掉了。 她望著淌了一地的碎鴨蛋,陣陣無力。拎起那斷了提手的籃子,蛋清蛋黃順著縫隙黏答答的抻出幾道黏涎:“……” “這不是瓔珞meimei么?不回家,在這做什么呢?” 她聞聲抬頭,就見周祈嘉和那日見過的秦棠迎面走來,她對周祈升半點好感沒有,但他主動跟她說話,說的又不是討人嫌的話,她總不能駁人家面子,便好聲道:“原來是堂哥你啊,我從趙大娘那得了幾個鴨蛋,結(jié)果籃子斷了,都摔碎了?!?/br> 周祈嘉嘖嘖道:“聽說你在北方過的是嬌小姐的生活,果然,果然?!?/br> “……”佑晴懶得搭理他,道:“堂兄您還有公差在身吧,您忙您的吧。”說完,提著那破籃子轉(zhuǎn)身走了。進院子后,那王氏還在屋內(nèi)做飯,她就瞧瞧去了倉房,取了鐵鍬,拿著又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