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氣
周圍的氣氛都彌漫著尷尬的凝重,所有人都表情微妙地看著她,溫珞卻沒有半分慌亂,用手指把她拍在桌面的牌九往牌堆里面推了進(jìn)去。 “還是說,你不行?”她語氣涼涼地說,看見那人頓時僵住的臉色輕笑了一聲,“不行就算了。” 怎么會有男人肯承認(rèn)自己不行?他憋屈得不行,但卻在對上溫珞冰冷的眼神時莫名其妙熄了火。 他搞不懂為什么面對她的時候,他有種面對在世家里權(quán)勢滔天的長輩才有的壓迫感。 而且,剛剛被那一聲巨響蓋住了,她把牌九挪進(jìn)去之后才能看見桌子上被她拍出來的一條裂痕。 ……這桌子是玉石的吧,她居然徒手給拍裂了。 他告訴自己,他只是給蕭何一個面子才愿意忍讓這個女的這么冒犯自己的。 于是在他咬牙切齒地說了個大概的數(shù)字之后,又獲得了溫珞的一聲嗤笑。 這聲嗤笑和之前問是不是處男之后的不一樣,鄙夷里又多了一絲嫌棄,差點讓那人都要心梗了。 “繼續(xù)吧?!睖冂罂吭诹巳彳浀纳嘲l(fā)上,動作有些慵懶隨意。反而是被她審問的幾人漸漸都因為事情超乎他們想象的發(fā)展,不羈的姿勢也板直了起來。 于是場面就變成了幾個沒參與的女伴看著她們打牌,小聲地竊竊私語著什么,他們坐如針扎地對著偶爾摸摸身邊蕭何的溫珞。 看她還想繼續(xù),有人想打著哈哈說點什么結(jié)束這場他們感覺不到欺壓別人樂趣的游戲,卻又被溫珞用一句“玩不起?游戲而已,別生氣啊?!苯o堵了回去。 漸漸的,牌桌上只有牌九被放到桌子上的聲音和溫珞提問的聲音。 “初夜什么時候沒的?” “一次多久?” “尺寸?” 他們出牌越來越猶豫、拖得越來越久。因為輸?shù)米疃嗟暮谝r衫男已經(jīng)被問到尺寸了,而溫珞還很守規(guī)則,問每個人的問題都是按照順序下來的。 對于受苦最多的黑襯衫男來說是不知道下一把捅在身上的刀是什么,對其他人來說就是死亡預(yù)告,他們都清楚自己輸了之后會被問到什么問題。 而且溫珞的反應(yīng)也是根據(jù)他們答案不同有些變化,他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分辨出來有沒有說謊的,但是除了嫌棄鄙夷的嗤笑以外,還會冷笑一聲之后意味深長地說“是嗎?” 她問完時間和尺寸之后都是后者的反應(yīng),讓回答過這個問題的人都尷尬地快要吐血了。他們自己很清楚自己有沒有說謊,所以也就能根據(jù)她的反應(yīng)知道別人的答案是不是真的了。 雖然所有人都好像沒說真話,但這些問題還是讓他們之間的氛圍越來越尷尬。一個個都挺直了背,正襟危坐著等待著新一輪的折磨。 “你輸了。”溫珞似笑非笑地看著臉上寫著不敢置信的黑襯衫男,把手上的牌九扔到了桌子上。 黑襯衫男攥緊了手上的牌,他出了好幾把千,結(jié)果還是輸了,而且還一直被她壓牌,他要是再沒意識到溫珞也出了千就是腦袋壞了。然而如果不是結(jié)果不對,他完全沒看出來她哪里動了手腳。 溫珞才不管他看沒看出來,一邊撓蕭何的下巴一邊慢條斯理地問出了新的問題:“上床的時候吃藥嗎?” 這個問題問出來,在場除了仍然純潔的蕭何以外,所有人都快要窒息了。 被當(dāng)眾處刑的黑襯衫男更是整個人陷入了難以言說的屈辱中,這種問題不是明擺著羞辱他? “……蕭何!” 他實在是忍不住了,知道跟她說沒用,只能試圖讓帶這個女人來的蕭何阻止一下她。 結(jié)果從剛開始就和他們帶的女伴一樣挨在溫珞身邊、壓根沒加入牌局的蕭何就跟沒聽到一樣,低頭讓溫珞摸自己的下顎骨。 “這么多人呢,別這樣……”他紅著耳朵這么說著,但是整個人都要黏到溫珞身上,一看就是已經(jīng)被摸得找不著北了。 黑襯衫男都快把手里的牌掰斷了也沒等到蕭何恢復(fù)正常,只能從嘴里咬著牙憋出兩個字:“不吃?!?/br> 然而讓他更崩潰的事情出現(xiàn)了,語氣嘲諷的溫珞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是嗎?” 看她這個反應(yīng),雖然對他被公開處刑報以同情,但是其他人都忍不住把奇怪的視線放到了他的身上。 就那幾個因為氣氛不對所以很識時務(wù)地縮在旁邊的女生表情看起來都有些繃不住的微妙。 黑襯衫男瞬間感受到了溫珞的惡意,他沒有說謊,他就是沒有吃藥! 然而溫珞之前的鑒謊能力已經(jīng)被大家默認(rèn)了,現(xiàn)在她的反應(yīng)讓他真的是百口莫辯,他只能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地強(qiáng)調(diào)一句:“我沒吃!” 其他抱著兔死狐悲心情的男人立馬幫他打起了掩護(hù),應(yīng)和著說是,然后背地里還給他一個‘我懂的’的眼神。 黑襯衫男快要氣暈了。他們懂個屁啊,他是之前出千被看出來,所以才被惡意報復(fù)了! 但他無論怎么樣,溫珞還是那副看不出什么情緒的樣子,示意他們繼續(xù)。 其他人就像是坐牢一樣痛苦難耐,只有溫珞一個人氣定神閑地坐在那里,漫不經(jīng)心地摸蕭何、漫不經(jīng)心地出牌、漫不經(jīng)心地贏了之后問出一個個離譜的問題。 就這么被她一個人硬生生鄙夷羞辱了快一個鐘,終于有人受不住這樣的折磨,把牌九往在旁邊僵坐著的女伴手里一塞:“我出去抽支煙,等會回來。你先幫我打。” 之前一直被迫圍觀的女伴立馬一僵,慌亂地說:“我,我不會啊……” 然而那人已經(jīng)動作飛快地出門了,像是生怕被逮住一樣。只留下惶恐的女伴拿著牌九,有些緊張地看著其他人。 其他憋悶又麻木的男人有了他的開頭,也不想管是不是不行了,滿腦子都是溫珞譏諷的眼神和嘲弄的嗤笑的他們一個個找了借口逃出去了。 到最后只剩下蕭何坐在了一堆女孩子中間,看溫珞和她們玩牌。 氣氛也慢慢從凝滯變得緩和,特別是因為好幾個人不會牌九,溫珞就跟她們玩起了斗地主之后她們也都放松了下來。 不過哪怕是斗地主也不妨礙溫珞的勝利,她也沒讓著那些女生,只是真心話大冒險直接因為那些男人的逃跑被她默認(rèn)結(jié)束了。 蕭何貼在她旁邊,發(fā)現(xiàn)她的手氣還真是差到了一定程度,牌一次比一次爛。 不過就算是牌差,她依然能碾壓式地勝利。她贏一次,蕭何就在旁邊瘋狂夸她,好像她贏的不是斗地主,而是什么天價賭局一樣。 隨著一局又一局的慘敗,那些女生也更放松了,跟身邊的女生說說笑笑地玩著牌,甚至還敢跟溫珞說幾句話。 比起剛開始一群男人調(diào)笑氣氛微妙的場合或是后來溫珞針對他們所以氣氛僵硬的場合都要愉快輕松不止一點。 ——當(dāng)然了,無論是說自己去抽煙還是打電話或是上廁所的男人,最后都沒有回來。 * 溫珞又當(dāng)了一把沒有王沒有連牌的地主,贏了之后無視蕭何的無腦亂夸,問了他一句:“比賽什么時候開始?” 蕭何這才想起來她們是來賽車的,看時間快到了,在那些女生有些戀戀不舍但是又識趣地沒有阻攔的視線里起身帶她出門,在門口的工作人員的指引下去賽車場。 雖然他差點忘了,但其實他也很惦記著帶溫珞飆車的。只是溫珞摸他下巴的時候他整個人都快要不行了,腦袋都沒辦法思考。 所以去賽車場的路上他還有些舍不得,一個勁地粘著溫珞,想讓她再摸摸。 “不要。”溫珞冷酷地拒絕,并且質(zhì)疑他,“你是狗嗎?” “干嘛罵我……”蕭何有點委屈,而且旁邊還有知道他身份的工作人員,他還是要點臉的,于是只是小聲問溫珞,“那你喜歡狗嗎?” 溫珞給了他一個‘你想說什么’的眼神——蕭何對于自己已經(jīng)能分辨她眼神代表的意義感覺格外甜蜜。 以前要是有人用狗來形容他,他多半覺得那人瘋了。但現(xiàn)在,他覺得為了偉大的愛情當(dāng)狗沒什么不好的,狗忠誠又聽話,當(dāng)狗能聽溫珞的話,還能得到溫珞的摸摸。 “我只當(dāng)你一個人的小狗,好不好?”他俯身在她耳邊輕聲說道,聲音里有些羞澀和甜蜜。 這個年紀(jì)陷入初戀的少年在她面前,連以前不可一世的自尊都愿意暫時拋棄。 對于他自認(rèn)隱蔽的勁爆發(fā)言,溫珞無話可說。 雖然這里的工作人員表現(xiàn)得很專業(yè),但她能從她們假裝不經(jīng)意回避的動作里看出來,她們的內(nèi)心大概是‘現(xiàn)在的有錢人,這么小就玩這么野的嗎?’之類的。 其實她覺得蕭何有點煩,只會圍著她打轉(zhuǎn),又黏人又精力旺盛,還自作主張地浪費(fèi)她的時間。 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的蕭何雖然因為她沒有回答有些失落,但很快又打起精神跟她說賽車的事情。 溫珞左耳進(jìn)右耳出,她上輩子的賽車獎杯都被她丟在角落吃灰,這輩子就算連駕照都沒有吊打一個蕭何也沒問題。 她們被帶進(jìn)場地的時候還在人群中看見了蕭何那群去抽個煙上個廁所就失蹤了的朋友們,在其他人前還是人模狗樣的他們看見溫珞的一瞬間立馬都避開了視線。 估計他們很長一段時間應(yīng)該都要對真心話大冒險有心理陰影了。 溫珞挑挑眉,沒再看這幾個被她盯著就變得僵硬的男人,轉(zhuǎn)過頭打斷了正在對她暢想美好二人飆車的蕭何:“我為什么要坐你的車?” 蕭何聽見她這句話像是被雷劈了:“我們要分開嗎?” 那他賽車還有什么意義?不能和溫珞一輛車的人生還有什么意義? “我比賽,不坐別人的車?!睖冂蟊緛砭褪莵碣愜嚨?,不是來跟他兜風(fēng)的。 就在蕭何可憐兮兮地商量著讓她跟他一輛車,或者能讓他上她的車也可以的時候,旁邊突然有人出聲打斷了他。 “上你的車,不如上我的車好了?!鄙聿母叽蟮哪腥藦奈鞣Q了一身賽車服,他戴著墨鏡,露出的唇角還有些傷口的痕跡,“你能帶她贏嗎?” 溫珞的視線移到他的臉上,表情是說不上來的疑惑。 是不是黑道的男人都自帶打不死的小強(qiáng)屬性?一個楚原戚被綁了那么抗揍就算了,一個殷恒剛被打完隔了幾個小時就又出來找事。 “你說什么呢?”蕭何看見他立馬也沉下臉,他沒忘記校慶的時候殷恒對溫珞的態(tài)度,當(dāng)時如果不是他阻攔,殷恒還不知道要糾纏溫珞多久。 而殷恒被溫珞的視線掃過,高大健壯的身軀不著痕跡地顫抖了一下,臉色也變得難以形容的混亂,像是經(jīng)受了什么沖擊一樣。還好他戴著的墨鏡遮掩了他的表情,讓他看起來沒那么狼狽。 他強(qiáng)迫自己不去看溫珞,只是和蕭何出聲挑釁:“我說你會輸給我,有什么資格讓她上你的車?” “什么叫我會輸給你?”蕭何眼神和聲音一樣銳利,態(tài)度很是不善,“我有沒有資格不需要你說,你算什么東西?” 周圍的人注意到她們這邊的動靜,都把視線集中過來,一看她們這個兩男一女的站位大概就明白發(fā)生了什么。 再看兩個氣氛緊張的人,一個是蕭何,一個是殷恒,立馬看熱鬧不嫌事大地圍觀起來。還有些和他們兩家背后有合作的默默站隊,上前想要幫腔又被拒絕了。 只有剛被折磨完的幾個蕭何的朋友表情復(fù)雜地看著被夾在中間依然沒什么的表情的溫珞。連往上湊的心情都沒有。 殷恒壓抑住想要看溫珞的沖動,他也不知道明明剛剛被她那么毆打了一頓,為什么還要上趕著來跟她的小男友作對,但他看見她和蕭何站在一起就感覺不爽至極。 所以他不僅挑釁蕭何,還要想跟蕭何賭一把賽車:“我算什么?我算這場的第一,你敢不敢跟我比?” “我輸了,我跟你道歉,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我贏了,就讓她上我的車。” “我要你道歉?”蕭何被他的話說得火都要起來了,他不是任由別人挑釁的人,但讓他拿溫珞當(dāng)賭注是不可能的,“不管她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她都看不上你,知道嗎?” 殷恒被他說得怒了,因為溫珞的確看不上他,還說他排隊當(dāng)狗的資格都沒有。 他怒極之后想直接上前扯住蕭何的衣服,卻被一只手抓住了胳膊。 一直冷臉看他們兩你來我往的溫珞攔住了殷恒的動作,把蕭何往自己身后扯了一下,然后擋在了蕭何前面。 看戲的圍觀群眾都對這個發(fā)展有些驚愕,目瞪口呆地看著兩個男人的對峙變成了蕭何被人護(hù)在身后,殷恒跟那個被他們爭搶的少女對峙。 甚至,那個少女還扯著殷恒低下身,用食指把他的墨鏡從鼻梁勾到鼻尖,露出了他的眼睛和她對視。 不過很快能看見殷恒現(xiàn)在樣子的人也都知道她為了什么要摘他的墨鏡了。因為在他的墨鏡下,一邊的眼睛不知道為什么青了一圈,配上他現(xiàn)在被迫彎下身的樣子有些好笑。 溫珞把他的墨鏡摘了下來,讓他現(xiàn)在的樣子沒辦法遮擋。畢竟,這可是她打的。 “記住你說的話?!睖冂笥靡桓种噶嗥鹉R看了看,然后扔到了地上一腳把墨鏡踩了個四分五裂,“輸了跟他道歉?!?/br> 沒等他回應(yīng),溫珞松開拽著他,讓他低頭的那只手,轉(zhuǎn)身看著她身后眼巴巴看著的蕭何,歪了歪頭示意他:“上車?!?/br> 說罷,她就踩在眼鏡的殘骸上,上了旁邊的一輛賽車的主駕駛位。 “……??!”蕭何不敢置信地往旁邊看了看,無視臉色鐵青的殷恒,對上其他人也是一副吃驚的表情之后,用手背捂住了自己的半張臉。 他怕自己的笑控制不住,顯得太傻了。他這輩子沒有這么感謝過一個人挑釁自己,不然他也不會看到溫珞幫他出頭了。 其實是蕭何多慮了,因為他就算擋住了下半張臉也能看出他掩藏不住的笑意。而且他還速度飛快地跟在溫珞后面上了她的副駕駛,就像是怕她反悔了一樣。 他捂著臉,露出一雙亮閃閃的眼睛看著在主駕駛位調(diào)試座位的溫珞。 怎么會有人這么好?好喜歡她。 果然,撒嬌的男人最好命了。 ———————————————————————————————————————— 蕭何:她幫我出氣,她心里有我,嗚嗚。 溫珞:…得想個辦法把殷恒撞死。 大家居然都不想看原文小劇場呢,本來想幫大家斷情絕愛(?)一波的,嘻嘻。 rouwenwu.de (woo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