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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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硯對沈一流道:“叔,你看那誰?” 沈一流看了過去,最先注意到騎在馬上的山匪頭子,自已可不認(rèn)識那人,沈一流道:“誰?。俊?/br> “謝眺?!毖猿幍馈?/br> 沈一流恍然:“謝眺啊!”隨及,他納悶兒道:“這謝家咋就做起山匪了?有那么窮嗎?” 言硯無奈道:“是那個!被劫的那個!” 沈一流恍然:“哦,我說呢,謝家小子怎么看起來那么小,原是看錯了?!?/br> 言硯意味深長地看著沈一流,暗示道:“叔啊,你想做些什么嗎?” 沈一流迅速意會,不假思索道:“趁火打劫!” 謝眺也是晦氣,□□的就遭人打劫,他奉他爹之命往雍城運送藥材,因為疫情嚴(yán)重,他輕裝上陣,沒帶多少保鏢,誰知就這一次,還被人打劫了。 謝眺觀察到對方人數(shù)起碼比自己多了一半, 他吩咐人把財物匯集一處,堆在了山匪面前,看著高坐馬上的少年,語氣平和道:“這位公子,我們所有財物盡在此處,可以放我們走了嗎?” 少年驅(qū)著馬在原地踱了下,用馬鞭指著謝眺背后的幾個箱子,趾高氣揚道:“那是什么?” 謝眺笑了聲,道:“藥材,想來對公子沒什么用?!?/br> “藥材啊!”少年頓時笑彎了眼:“藥材好??!三姐說,有許多藥材很值錢,而且,還能救命呢?!?/br> 謝眺心里一咯噔,暗罵了一聲,他面上仍就彬彬有禮道:“不巧得很,在下這批藥材也是拿來救命的?!?/br> 少年居高臨下道:“你往雍城去?” 謝眺不答,他摸不清這死小孩兒是想干嗎! 少年一哂,譏誚道:“你也是道貌岸然之徒!” 謝眺:“……”我干啥了! 少年沉聲吩咐道:“動手!將東西全帶走!” “慢著!”謝眺抬手制止,眉間也冷了下來:“雍城眾多人命危在旦夕,你這樣做,過分了!” “雍城的命是命,我們的命就不是命了嗎?”少年反問道。 謝眺沒聽懂:“什么!” “挺熱鬧?。 ?/br> 謝眺后方傳來一個洪亮的聲音,謝眺臉上一黑,這不是那誰嗎?莫不是來趁火打劫了? 沈一流帶著一大撥人迅速靠近:“這是誰啊,這不是我那大賢侄,遠(yuǎn)安嘛!” 謝眺往后一瞥,沈一流帶的人挺多,剛好能跟山匪對抗,索性今天是要放血,兩權(quán)相害取其輕! 謝眺回身拱手笑道:“沈掌門,好久不見?!?/br> 言硯打招呼道:“謝兄,別來無恙!” 謝眺沒料到會遇到言硯,不免心虛,故作鎮(zhèn)定道:“幼清,想不到你也在啊。” “嗯。”言硯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問道:“謝兄…你這…你這是跟人談生意嗎?” 謝眺:“……” “這地方可真雅致,落葉紛紛,馬踏古道,環(huán)境清幽,無人打擾!”言硯贊賞道:“是個談生意的好地方。” 潛臺詞,前不著村,后不著店,是個打劫的好地方! 謝眺:“……” “喂!”馬上的少年不滿道:“老子是打劫的!” 言硯恍然道:“噢——” 沈一流忍俊不禁,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jīng)道:“既然這樣,那遠(yuǎn)安,你們忙,我們就先走了,啊?!?/br> 裝吧就!謝眺含笑道:“前輩可是往雍城去?” 沈一流裝模作樣地點了點頭:“是啊?!?/br> “晚輩是在此等候前輩的?!敝x眺面不改色道。 沈一流沒有料到:“???” 謝眺微笑道:“晚輩猜測前輩是要往雍城去查看疫情,所以特地恭候在這里,想送前輩一批藥材,想來到時候也用得著。” 沈一流:“……”他還沒劫呢?這就送了? 不遠(yuǎn)處的少年大喊大叫:“現(xiàn)在是我的藥材!” 謝眺瞥了他一眼,繼續(xù)給沈一流戴高帽子:“前輩仁愛之心,晚輩深感佩服,一點心意,不成敬意?!?/br> 沈一流不知所措地看向言硯,這種情況你沒說?。?/br> 言硯白了他一眼,人家主動給還不快接著,非得搶來的才順心是吧? 沈一流咳了咳:“既然賢侄有如此孝心…啊不,仁心,那我就替災(zāi)民多謝你了?!?/br> “該的?!敝x眺恭敬道,然后迅速地轉(zhuǎn)做一副苦惱的樣子:“可是前輩…您的藥材,被人劫了呢…” 沈一流果然上鉤,立刻聲如洪鐘道:“誰?。≌l敢劫老子的藥材!” “你的藥材???”被忽視了許久的少年利索地跳下馬,冷笑道:“誰搶是誰的!” 話音剛落,那群山匪立刻警惕起來,訓(xùn)練有素地站成了一排。 言硯腹誹,這還真整得跟軍隊似的。 沈一流輕蔑地看了眼那明顯不到十八歲的少年,對謝眺道:“大侄子,我要是下次買你家的藥材…” “一律半價!”謝眺微笑道,心里卻在嘩啦啦的滴血。 “成!”沈一流對身后的弟子道:“小子們!給老子看看你們的本事!” 萬毒宗的弟子們迅速涌向前,少年嗤了聲,實在不是他輕狂,萬毒宗這群弟子,一個比一個小白臉,那群山匪個個五大三粗的,力量懸殊對比明顯! 不過,少年立刻變了臉色,只見從那群小白臉的袖子里,衣擺里爬出了許多蜘蛛,長蟲什么的,并且迅速往少年這里爬了過來。 少年狹長的眼睛眼嚇成了銅鈴眼:“蟲!蟲??!這是蟲…”少年的尾音都是顫抖的。 眾人:“……”我們都知道這是蟲! 少年三下五除二地往馬上爬,卻一腳踩空掉了下來,并且摔了個狗吃屎。 “少當(dāng)家!” “少當(dāng)家…” 山匪們七手八腳把少年扶了起來,又把他抬上了馬,還一邊為他驅(qū)趕著蜘蛛,少年咬牙切齒地看向謝眺:“山水有相逢!你給我等著!撤!” 謝眺:“……”你看我做什么?是我放的蟲子嗎?我要是知道用蟲子就能把你嚇走,至于給沈一流這么多便宜嗎?謝眺心痛不已。 少年帶著手下,絕塵而去。他氣勢洶洶而來,卻被蟲子嚇走了,宛若一場鬧劇。 沈一流一伙人和謝眺的一伙人一起往雍城去,在謝眺的描述下,言硯等人知道了,雍城已經(jīng)聚集了一批江湖名醫(yī),但疫情似乎并沒有好轉(zhuǎn)。 沈一流疑惑道:“謝春來竟然會派你去雍城?他不一向唯利是圖嘛,竟然還會做好事?” 謝眺微笑道:“前輩不正也往雍城去嗎?做好事嘛,我們當(dāng)仁不讓?!?/br> 沈一流翻了個白眼:“得了吧,你們家也就賺錢當(dāng)仁不讓!” 謝眺道:“雍城是我母家,我外公只有我母親一個女兒,他去世后,就把這里的產(chǎn)業(yè)留給了我母親,阿靜和阿姝也常在這里的舊宅小住?!?/br> “不過——”謝眺話鋒一轉(zhuǎn),沉思道:“阿靜和阿姝已經(jīng)三月沒有回來書信了,父親擔(dān)心,派我來看,不過雍城已經(jīng)封城,閑雜人等,不得入內(nèi)?!?/br> 沈一流了然:“所以就讓你借送藥材之名,來尋她們回去是吧?” 謝眺苦笑了下。 沈一流喋喋不休道:“你們家那倆丫頭是太野了,都二十四了吧?還沒找落呢?我們家小花可是孩子都快生了?!?/br> 謝眺不以為意道:“她們開心便好,難道女兒家一定要嫁人嗎?人生于世,自然要尋個自己樂意的法子活著?!?/br> 言硯笑道:“謝兄這話說得好!” 兩天不到,一行人就到了雍城,雍城城門戒備森嚴(yán),他們表明來意,守門的士兵去通傳。 言硯嚴(yán)肅地打量著城門,以口掩鼻,對孫百草道:“師父,看起來挺嚴(yán)重的,到老遠(yuǎn)都能看到癘氣。” 孫百草神色看起來也頗為凝重,鉆回車?yán)锊恢廊v鼓什么了。 沈一流大咧咧道:“啥氣兒?我咋瞅不見!” 言硯調(diào)侃道:“叔,這可不是妖氣,你看不見的?!?/br> 沈一流還是一臉茫然,言硯解釋道:“簡言之,就是疫病?!?/br> “不能說人話嗎你!”沈一流訓(xùn)斥道:“這里就你跟你師父倆妖人!別說妖話!” “我們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毖猿庉p飄飄道。 “罵誰鬼呢你!” “行了!”孫百草從車?yán)锍鰜砹耍掷锬昧艘粋€包袱,他走到幾人中間,手一揚,白色粉末被灑得到處都是,嗆得幾人咳嗽起來。 孫百草囑咐道:“老沈,一會兒把這清涼散分給你門下的弟子,仔細(xì)著些,我瞧著,整座城都有些不同尋常?!?/br> 謝眺一直不發(fā)一語,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一盞茶的功夫,就來了一群人,雍城太守楊開泰感恩戴德地迎了出來,他淚眼滂沱道:“孫先生?哪位是孫先生?孫先生來了?” 孫百草往前邁了一步:“老朽就是…” “您真是活菩薩啊,雍城存亡之際…”楊開泰一步上前就要去抓孫百草的雙手,孫百草連忙制止了他:“慢著?!?/br> 楊開泰愣了下,孫百草退開一步,往手上包了層白布,然后才拉上楊開泰的手,親切道:“不瞞大人說,老朽就是來普度眾生的?!?/br> 楊開泰:“……” 楊開泰攜了一把老淚,開始給孫百草詳細(xì)說著城里的情況,言硯往城里看,舉目荒涼,人也是少的可憐。 “幼清。”謝眺喚道。 言硯看向他:“謝兄。” 謝眺道:“我要先去找我meimei,晚些你們來南街崔府,我來招待?!?/br> “嗯。”言硯點頭:“謝兄慢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