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駙馬,真皇后 第7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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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的真切,又這樣敢以性命做保,賀顧便是再不愿意相信,心中也不由得一寸一寸的冷了下去,他紅著眼眶怒道:“你們憑什么把她埋在宗山!我才是長公主的夫君,你們憑什么把她一個人留在那!” ……不!他不信,活要見人死要見尸,他眼下什么都還沒看見,他絕不信jiejie不在了! 賀顧把那漢子往地上狠狠一貫,對旁邊的侍衛(wèi)道:“這人身份有假,告訴陛下一定要嚴(yán)查,不可輕放了他?!?/br> 轉(zhuǎn)身便快步行出了布宴的宮殿殿門。 征野見狀,也連忙跟在后面,小步跑著追了上來,此刻席間一片混亂,一時竟也無人注意到駙馬離了席。 賀顧腦海一片空白,幾乎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他游走在一種瀕臨失控的瘋狂和極度理性冷靜的交界處,他面無表情,臉色卻是一片不正常的潮紅,呼吸急促,衣袖下的手指也顫抖了一路。 賀顧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宮門口的,除夕夜里,數(shù)九寒天,天空中飄著細雪,征野在背后叫了一路,一直在問他要去哪兒,賀顧卻恍若未聞。 行到宮門口,今晚入宮赴宴的勛貴家中仆從車馬多等在此,賀顧問也不問,悶頭就一把搶過了個正和旁邊人談天的小廝手里馬匹的韁繩。 那小廝愣了愣,正要沖上來攔阻,卻被征野拉住了,征野苦著臉道:“哥哥勿怪,這位是慶國公主府的駙馬爺,我們家駙馬爺他……” 可他話沒說完,余光瞥到賀顧拉了馬疆,便又嚇得連忙道:“一會我再與哥哥賠禮!” 語畢就去扯那馬屁股上的尾巴,苦著臉道:“爺您這是做什么啊!” 賀顧勒了馬疆,轉(zhuǎn)頭看了他一眼,征野本以為自家侯爺已經(jīng)在發(fā)瘋的邊緣了,不想竟然卻瞧見他笑了,只是那笑意未達眼底,笑完了他才道:“還不撒手!馬尾你也敢拉,不怕它尥蹶子,把你給蹬殘了?” 征野心中浮起一股不好的預(yù)感,只問道:“爺這究竟是要去哪兒?” 賀顧道:“我去一趟宗山,我不信她死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尸,便是jiejie真不在了,我是她的夫君,怎能留她一人在宗山腳下那樣苦寒之地,我要帶jiejie回來?!?/br> 征野心中不妙的預(yù)感竟然應(yīng)驗成真了,當(dāng)即大驚失色道:“這怎么成,這大半夜的,消息也不一定是真的,您就一個人,今兒還穿的這樣單薄,宗山那么遠怎么……” 只是賀顧顯然已經(jīng)紅了眼,根本什么都聽不進去了,他沒耐心聽征野絮叨,只怒喝道:“你讓開!” 征野被他吼得嚇了一跳,手里的馬尾巴也沒拽住,他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賀顧卻已經(jīng)揚了馬鞭,雙腿狠狠一夾馬腹,絕塵而去了。 征野險些沒嚇得栽個跟頭,還好被后面那個,方才不知道哪家的、被他們家駙馬爺搶了馬的倒霉小廝扶住了,問道:“沒事吧?” 征野倒是沒事,那馬離他頗遠,也沒踹著他,可他此刻卻也高興不起來,反而急的團團轉(zhuǎn)、腦門冒汗、簡直是六神無主。 怎么辦?怎么辦? 駙馬爺就這么去了,他找誰去? 如今長陽侯府的主子就是賀顧,也沒人能管的了他,皇后娘娘剛才那副樣子,宮里也鬧得人仰馬翻,更不好在這個關(guān)頭去給陛下添亂…… 可駙馬爺就那么去了,今日宮宴殿中燒了炭火暖和,爺穿的也不厚實,可出了城往宗山去一路向北,天還下著雪,這樣冷,怎么辦?怎么辦? 征野想來想去,才發(fā)現(xiàn)簡直求告無門,去叨擾駙馬爺?shù)耐庾娓改?,言家二老也不合適,他們已經(jīng)上了年紀(jì),征野也怕他們擔(dān)心…… 他心知駙馬爺比驢還倔,根本不可能勸回來,眼下他也只能趕緊回公主府去,找人帶著衣裳行李去追他。 征野正準(zhǔn)備再借匹馬,趕緊回公主府去,然而他還沒轉(zhuǎn)身,卻迎面瞧見一行車馬朝宮門行來。 裴昭珩原本是來不及,趕在這一晚上回京的。 賑災(zāi)的事兒直忙到了臨近年關(guān),本來也是回不來了,可他記掛著宮中孤身一人的陳皇后,也始終記得臨行前,和賀顧說過,要一起吃年夜飯的承諾。 還是一路風(fēng)雪兼程的趕著回來,還好緊趕慢趕,終于還是在除夕這一夜,順利抵京了。 雖說看時辰,除夕宮宴應(yīng)當(dāng)已經(jīng)行了一半兒了,和子環(huán)的年夜飯……也只剩了一半。 但裴昭珩掀開了車馬簾子,剛下了馬車,抬目便在宮門口,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他怔了怔,道:“……征野?” 征野好容易借到了馬,拉著馬疆正滿面著急準(zhǔn)備跨上馬背,轉(zhuǎn)頭就看到了他—— 當(dāng)即鼻頭一酸,簡直眼淚都快要下來了。 心道,三殿下,您可算回來了,出大事兒了,出大事兒了??! ----------------- 北向群山路漫漫。 賀顧騎著馬,腦海一片空茫,他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視野里,只有那落滿了厚厚積雪、馬蹄印斑斑駁駁、望不見盡頭的官道。 夜太深了,路也太黑了,官道上馳騁著的,只有一人一馬,除了賀顧,再也沒有旁的半個人,半點聲音。 胯下馬兒飛馳,賀顧聽著那馬蹄落在雪地上,發(fā)出悶悶的“噗噗”聲,一時也有些恍惚。 這變故來的太快,太猝不及防,太像是一場夢。 ……怎么可能呢? 老天爺讓他重生一場,讓他嘗到了上輩子從來沒嘗過的……情愛滋味,叫神仙一樣的瑜兒jiejie出現(xiàn)了他的世界,讓他知道了什么是一見傾心、牽腸掛肚,什么是非她不可,什么是曾經(jīng)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他甚至不知多少次在心中發(fā)了誓,此生除了瑜兒jiejie,他再也不會多瞧旁的女子一眼。 怎么會有這樣好的一個人,怎么會有叫他這樣喜歡的一個人呢? 他們是喝了合巹酒、拜了天地的夫妻,要白頭偕老、要舉案齊眉、要生死相許的。 賀顧甚至覺得,是自己上輩子實在活的太慘、太窩囊,老天爺才會叫他重活一世,又賜了他這樣一段美滿姻緣。 他和jiejie才剛剛成婚沒多久,還不曾為她描眉弄妝,為她穿衣篦發(fā),不曾和她一起逛花燈會、不曾和她一起看中秋的月亮、雖然他們可能不會有孩子,可他還等著瑜兒jiejie以后和他一起看著誠弟成婚,看著容兒出嫁,他還盼著能一家人團圓喜樂,幸福安康呢。 可眼下卻告訴他,這些都沒有了? 告訴他……長公主死了? ……那老天爺要他重活這一世做什么? 老天爺在耍他嗎? 賀顧不信。 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這句話成了他心中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像是溺水的人,垂死掙扎之際,咬著牙緊緊抓著這根救命稻草,怎么也不愿意放手。 他一定要見到j(luò)iejie,他不相信。 可是……一個人去宗山的路,也好冷,好遠。 如果……如果jiejie真的……真的…… 那這重活的一輩子,是不是……就再也不會暖和起來了? 沒了她,這世界寡淡無味,他又和此刻,孤身一人在這寒天大雪里迷茫的奔馳著,找不到方向,有什么區(qū)別呢? 雪下得越來越大了。 賀顧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他全身上下凍的發(fā)僵也渾然不覺,只是沒知沒覺那樣,悶頭一下一下的拉著馬疆,催促著胯下的馬跑得快一點、再快一點。 可這馬兒似乎也累了,它平日本來只在京中活動,路途跑的也不遠,從未像今日這樣,在如此惡劣的天氣里被人催著奔馳,也著實沒那本事,步伐終于變得越來越慢了。 它累,賀顧也累,且他不僅是身體累,心里也十分茫然。 荒原冷雪,嚴(yán)寒冬夜。 遠在關(guān)外,生死不知的妻子…… 此時此地,只他一人,賀小侯爺那硬生生憋了整整一夜的情緒,終于到了崩潰的邊緣,眼看著就要爆發(fā)、決堤了。 正在此刻,身后遠處傳來了一串急促的馬蹄聲,賀顧微微一怔,還沒回過頭去,就聽見了一個熟悉的男子聲音。 “子環(huán)!” 他背脊僵了僵,勒馬回首一望,就看見黑夜里、一個模模糊糊望不清輪廓的人影,跨在馬背上,朝著他飛馳而來。 賀顧怔怔的看著那個靠近的人影,直到那人的輪廓一點點變得清晰—— 他瞳孔微微一縮,看著來人,有些震驚的喃喃道:“三……三殿下……” 他產(chǎn)生幻覺了嗎? 此時此刻,三殿下怎么可能會出現(xiàn)在這? 他是不是快凍死了,所以才會產(chǎn)生幻覺的? ……一定是的吧。 賀子環(huán),你真可笑啊…… 活了兩輩子的人,之前還信心滿滿、信誓旦旦、如今你連妻兒都護不住,竟然還要這樣狼狽的、可笑的凍死在雪地里嗎? ……你這個窩囊廢。 他想。 裴昭珩追了整整一路,起碼一個多時辰,才看到前方的人影,雖然夜色里看不清,那也只是個模糊人影,可僅僅一眼,他還是能肯定,那是賀顧。 他心中本是生氣的。 靠的近了,看見賀顧身上那單薄衣裳,怒意又更上竄了幾分。 ……便是子環(huán)再擔(dān)心、再害怕、可他怎么能這般不顧及自己的安危、這般不顧及自己的身子? 多冷的天? 他就這樣一人一馬跑出來了,萬一馬跑死了呢,要是他沒追來,子環(huán)身上什么也沒有,難道他就打算這樣一個人,凍死在荒郊野地里嗎? 裴昭珩在賀顧身前勒馬停下,一時心中既擔(dān)憂、又氣惱、更加心疼,本想說他兩句,可再湊得近了,卻見賀顧在馬背上,神情呆呆怔怔,看著他靠近,也沒什么反應(yīng),只目光空洞的嘴里喃喃道著:“……我是個窩囊廢?!?/br> 裴昭珩發(fā)現(xiàn)他眼眶通紅,對他的靠近也視若無睹,只嘴里頓了頓,念念有詞的重復(fù):“我是個窩囊廢?!?/br> 賀顧語畢,一大滴眼淚從他頰畔滑落,“啪嗒”一聲,落在了那累的不住喘氣、不停的出著汗、身上蒸騰著熱氣的馬兒背上。 裴昭珩:“……” ……子環(huán)這副模樣,他又哪兒還能說得出責(zé)備的話來? 正在此時,賀顧卻不知怎么的,也不曉得是脫了力、還是凍僵了,忽然軟趴趴的就從那馬背上滑了下去,摔在了雪地上。 裴昭珩大驚,連忙從馬背上躍下來,快步上前蹲在了掉在雪地里的賀顧旁邊,一把將他從雪地里撈了起來。 還好路上的雪積了厚厚一層,大年夜里,也沒什么趕路車馬踩薄積雪,賀顧雖然從馬背上摔了下來,卻應(yīng)該也摔不出什么問題。 只是雖然如此,裴昭珩把他翻過身來,卻還是看見他緊閉著眼,臉上沒什么血色、嘴唇更是一片蒼白。 裴昭珩抬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臉頰,道:“子環(huán)……子環(huán)?” 幸而賀顧暈的不太徹底,叫他喚了兩聲,果然緩緩睜開了眼睛,裴昭珩問道:“你可還好,身子冷嗎?” 話畢不等賀顧回答,便脫了身上披風(fēng),給賀顧嚴(yán)嚴(yán)實實圍了一圈。 賀顧看清是他,呆了一會,半晌才喃喃道:“……我沒凍死么?” 裴昭珩聽了他這話,眉頭緊鎖,沉聲道:“你既然也怕凍死,身上這么單薄,怎能一個人說跑出來就跑出來?怎能如此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