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越琛暖暖的手掌覆在她的小腹上，看了她一會兒，把她摁在懷里，在她背上輕拍。

    “嬌得很，這事也哭?！?/br>
    “我就是這么嬌氣，你別娶我，別給我買戒指?！蓖耐碓谒谋成洗妨藘扇?，賭氣說道。

    這話聽起來有點無理取鬧的味道，但童心晚一向不是無理取鬧的人，分明就是在外面遇上了什么事，無法開口，變著法子找他哭來了。

    莫越琛抱著她換了個姿勢坐好，由著她在懷里蹭。

    “莫越琛，你以后只喜歡我了對不對？你看清楚，我是童心晚！”她靠在他的頸窩里，哽咽著問道。

    莫越琛偏過頭，手指頭撫過她淌著淚的小臉，低低地說道：“怎么回事，給我說說?！?/br>
    童心晚搖頭，把他抱得更緊了。開什么玩笑，戳穿了這件事，以后還怎么相處？過去的就過去算了，還惦著干什么？不管誰住在他心里，揮起小鋤頭挖走就行了！她都走到今天了，難道又退回去？

    不退，堅決不退！活的人都搶不過她，已經(jīng)逝去的人也要給她讓路！

    “真不說？”他握著她的細腰搖了搖。

    “別搖我，頭暈呢……”她往他的頸窩里鉆了鉆，嗡聲嗡氣地說道。

    莫越琛不出聲了，抱了她好一會兒，抓過紙巾盒，抽了疊紙巾往她臉上輕輕抹過。

    童心晚抿抿唇，仰起小臉看了他一會兒，突然開始解他的襯衣扣子。

    “怎么？”他楞了一下，摁住了她的手。

    “讓我看看……”童心晚擰眉皺臉，堅持把衣扣解開來，耳朵貼到他的胸膛上。

    撲通、撲通……

    這顆活躍的心臟，它到底在掛念著誰的名字？

    他的體溫有點高，肌膚滑膩，手指觸上去，就想死死貼在上面不想松開。

    童心晚的耳朵越貼越緊，恨不能鉆進他的胸腔里去，蹲在里面再不出來了！

    嗨，越想越像恐怖片！莫越琛得長多龐大的身軀，才能裝得下一個完整的她？

    童心晚越想越急，又往他的身上捶了兩拳頭，反正，總有一天她要把這顆心死死抓在掌心里，使勁揉，揉哭他！

    她喘了會兒，抬眸看他的俊臉，忿忿地說：“總有一天，我要讓你在我身下哭！哭死你。”

    這樣的雄心壯志，也只有童心晚能想出來了。

    莫越琛聽著她咬牙切齒，又哆哆嗦嗦全是委屈的聲音，真是哭笑不得。小東西到底受了什么刺激了，跑過來發(fā)出這樣的宏愿……

    她進來時沒關門，鄭秀秀抱著病歷風風火火地進來了。

    “莫院長，13樓的那個病人非吵著要見你，你不去就不吃飯……”

    鄭秀秀話沒說完，見到兩個人這樣抱著的姿勢，臉一紅，趕緊轉過了身，背對向二人。

    “我就下來?！蹦借★w快地拉上襯衣，在童心晚的耳畔說道：“在這里休息一會兒，別跑出去了?！?/br>
    童心晚乖乖地從他的腿上下來了，紅著眼睛看著他自己扣好扣子，大長腿邁出去了。

    在辦公桌邊站了會兒，她的視線投向他的抽屜。進來的時候她看到他正把什么東西往筆記本里夾。窺探他秘密的沖動在心里瘋漲，她只猶豫了三秒，飛快地打開抽屜，先用手機拍照，記住里面東西放著的順序，以便復原。然后找到了那個筆記本。

    翻開之前，她認真考慮了片刻，一旦打開之后看到了不應該看的東西，能不能承受這個后果。

    如果不能呢？

    要么就別看了吧？

    手指在黑色的封面上輕輕劃動了幾下，猛地掀開了筆記本。一張照片印入眼中。這上面的姑娘，和她有相似的眉眼，看上去更柔弱更文靜。削瘦，纖細，像朵靜夜里孤單綻放的玉蘭花，眉眼間愁意輕染，惹人憐愛。

    最讓童心晚難受的是，這個姑娘照像的地方，就是他的露臺，甚至那幾盆花都沒有變。

    他是固執(zhí)不喜歡變動的人，花盆還是那幾個花盆，花也是那幾個品種，甚至連搖椅的位置還是同一個位置。

    所以，他要找她，和照片上的姑娘差不多的人嗎？

    童心晚的心跳像重錘，一下又一下地在胸膛里敲打，有幾秒鐘，她甚至感覺到了呼吸困難。她捏著照片看了好一會兒，把東西按照拍照時的順序原封不動地放好。

    做完這一切時，她的背上出了一層的冷汗，手都在發(fā)抖。

    幸而這個人已經(jīng)死了……她不在了！

    不然哪里會有她的今天。

    她要感謝這個從來不知道、也未見過的jiejie的死亡嗎？

    他們兩個是怎么相遇的？

    “童小姐，莫院長給你買的?！编嵭阈阌执掖疫M來了，捧著一杯熱汽騰騰的紅糖姜茶。

    她勉強揚起唇角，向鄭秀秀道謝。

    “你臉色很難看呢，每次都這么疼嗎？”鄭秀秀關切地撫了一下她的額頭，關心地問道。

    “哦……”童心晚點頭。

    “不過，莫院長會給你調(diào)理好的，這種事只有男人能治。”鄭秀秀拉著她開了句玩笑。

    童心晚眨眨眼睛，莫越琛給她jiejie也這樣調(diào)理過嗎？

    “你坐會兒吧。”鄭秀秀拍拍她的肩，輕聲說道。

    童心晚捧著紅糖茶，慢吞吞地走到了沙發(fā)邊上，有氣無力地問道：“為什么只有男人能治??？”

    “造物主就是這樣設定的，陰陽調(diào)和，男女搭配?！编嵭阈汶p手插在白大褂的兜里，聳了聳肩。

    “呃……”童心晚抬頭看她，發(fā)現(xiàn)她不是在開玩笑，挺認真的。沉默了一會兒，她忍不住問道：“鄭醫(yī)生你有喜歡的人嗎？你喜歡莫院長嗎？”

    鄭秀秀楞了一下，手握著拳，在唇上抵了片刻，小聲說：“怎么這么問？”

    “喜歡？”童心晚只是隨口問問，沒想到鄭秀秀是這樣的反應。

    “嗯……剛看到他的時候挺害怕的，也很崇拜他，但是相處久了，真的挺喜歡他的。但你放心，不是男女之間的那種喜歡。他也不會對我這樣的女人有興趣……”鄭秀秀調(diào)整好了有些慌亂的心情，坦誠的看著童心晚。

    “是啊，又好看又優(yōu)秀，喜歡他的女人一定很多。但是他喜歡的卻只有一個類型。”童心晚喝了口紅糖茶，喃喃自語。

    “就是你這樣的類型呀，從來沒見他這樣開心過。心晚，你是他最喜歡的人?！编嵭阈阏\懇地說道。

    “最喜歡嗎？”童心晚擰擰眉，又問道：“你說……如果你的男朋友之前有很喜歡的人，忘不掉，你會不會難過？”

    鄭秀秀點點頭，“會難過。但是每個人都有過去，這是無法抹去的，我們沒有資格要求對方一生來就像白紙一樣等待對方。還有可能是前任教會了他如何去珍惜和愛。怎么，你在吃莫院長前任的醋嗎？說不定的他的前任還在羨慕嫉妒你呢?！?/br>
    鄭秀秀不僅是優(yōu)秀的外科醫(yī)生，還是很牛的心理醫(yī)生??！

    童心晚的傷心因為她的一席話煙消云散。既然她愛上了莫越琛，她為什么不能接納他的過去呢？她也不是完美的人，這么多缺點纏身，十根手指頭都數(shù)不完。她為什么要苛求別人完美呢？

    心里的刺，自己慢慢拔出來就好了，痛只是過程，她捱得住。

    童心晚就是這樣的人，越把她往泥土里摁，她就越要站起來。沒什么能擊倒她的，下點雨，出點太陽，她就能綠蔥蔥地長成一片風景，從她面前路過的人會忍不住被她迷住。

    ――

    莫越琛處理完13樓小病人的事，鄭秀秀也回來了。

    “她說什么了？”莫越琛放下病歷，低聲問道。

    “問你前女友呢，看上去挺難過的。是為了賀瀾嗎？”鄭秀秀推了推眼鏡，嚴肅地說道：“說真的，覺得她這次的表情最沮喪了。以前一直覺得她沒心沒肺，哪怕她的腿要掉了，她也會相信能再長出一條新腿。怎么今天看上去像是喉嚨被人捏住了，喘氣都喘不上來了呢?！?/br>
    莫越琛垂著眸子想了會兒，快步往外走。

    回到辦公室的時候，她正坐在沙發(fā)上捧著紅糖姜茶發(fā)怔。他慢步過去，視線在辦公桌上掃了一眼，回到她的臉上。

    “回去吧?！彼焓帧?/br>
    童心晚把手遞給他，乖乖地跟著他站了起來。

    “不喜歡喝這個？”他看向她手里的紙杯，眉頭微擰了一下。

    快涼的姜茶，還有滿滿一杯。

    “不好喝?！彼櫚櫛亲?，小聲說道。

    “有些東西不好喝也要喝?！彼寻状蠊訏旌?，去辦公桌上拿鑰匙。不露聲色地打開抽屜看了一眼，鎖好。里面的東西原封不動，沒見有動過的跡象。

    有些人愛著辛苦也要愛下去……童心晚看著他的動作，小心臟驟痛了一下。

    “走了?！彼哌^來，攬著她的腰往外走。

    童心晚轉頭看了他一眼，小聲說：“我想回去一趟，有點家事要處理?！?/br>
    “什么家事？衛(wèi)東在那里處理就好了?！彼f道。

    “聽說……我mama還活著呢?！蓖耐砻蛎虼剑p聲說道：“我都忘了她長什么樣子了。如果是真的，我得接她回來?！?/br>
    莫越琛攬在她腰上的手指緊了緊，轉過頭看向她。

    “我還有個jiejie呢，從來不知道有這件事。”童心晚沖他笑了笑，小聲說：“聽說長得也特別像mama?！?/br>
    “聽誰說的？”莫越琛烏眸微瞇，沉聲說道。

    “舒律師，他在辦一個案子，正好知道了。”童心晚聳聳肩，快步往前走，“我得回去把這件事辦好。你這里這么忙，就好好忙工作吧。我叔叔一定認識她的，我讓我叔叔帶我去就行。我坐明天上午的飛機回去，你給我一點零花錢好不好。我怕我的錢不夠用。網(wǎng)站的錢還沒有分給我呢。我最近都沒畫，感覺挺對不起編輯她們的，都不好意思要這個錢了?！?/br>
    “明天我?guī)闳?。”他跟在她身后，從她身側伸過手臂，搶先摁開了電梯。

    童心晚沉默了幾秒，扭頭看他，“不要，我不想你管我的家事。我和我mama要抱著哭的，不想讓你看到我哭成那個丑樣子?！?/br>
    見鬼呢！還帶他回去回憶和初戀的甜蜜往昔呢？絕對不讓他去！

    “你好看，不好看的樣子，我不是都見過了。想知道什么，就直接問。”莫越琛平靜地說道。他若還不明白她怎么了，那是他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