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心晚才不想問他呢！問得越多，他回憶得越多，還想不想好下去了？

    不問！

    “反正我自己回去，你要是敢跟著我，我就不要你了?！蓖耐砣铝藥拙?，快步走進了電梯。

    這急性子也是沒準了。換個有七竅玲瓏心的女人，一定抱住他，委委屈屈地表述一番自己的心意，愿意接納包容他的過去，那樣才叫完美。

    童心晚做不到啊，她裝不出那種大度和聰慧。

    姐妹一夫，這種事明明狗血淋漓，居然讓她給撞上了。她的郁悶積攢了十籮筐，連發(fā)泄都沒地方發(fā)泄，提都不敢提。

    晚餐吃得特別不痛快，一大盤香噴噴的牛rou炒飯，她只吃了三分之一。肚子也痛，抱著一個暖寶寶，還是痛得渾身發(fā)抖。

    她覺得一定是他昨天攪騰得厲害了，把她的肚子給弄傷了。他就不應(yīng)該長得那么壯，把她撐壞了弄傷了，肯定是想去找外遇。

    “謬論。”莫越琛聽著她的抱怨，實在忍不住出聲了。

    這小暴脾氣，從進門開始，就一直地挑他的錯。飯硬了，水燙了，他怎么走路一點聲音也沒有是不是想讓她得恐懼癥……

    她躺在沙發(fā)上不肯上樓去，慘白著一張小臉，頭發(fā)都被汗水給黏濕了，粘在纖細玉白的鎖骨上，隨著她的呼吸起起伏伏，撓得他心里又癢又無奈。

    “怎么滿腦子這些謬論?！彼聛恚瞄_她的暖寶寶，手掌在她小肚子上輕揉。

    “難道不是嗎？鄭醫(yī)生說了，男女結(jié)了婚，來親戚的時候就不會肚子疼。而我這么疼，肯定就是你故意不好好做，把我肚子弄壞了?！彼薹薜氐芍?。

    先前還發(fā)誓要溫柔一點，好好愛他的童心晚，此時像只小斗雞一樣，恨不能抓開他的胸膛吃他的心。

    這眼神讓莫越琛忍不住發(fā)笑。

    “你給我起來?！彼现氖?，想把她弄上樓去。

    “不去，我就長在沙發(fā)上了。”童心晚賴著不動。

    “童心晚我打你屁股了，起來把自己洗干凈去。”他擰擰眉，把她拎了起來，扛著往樓上走。

    童心晚抱著他的肩，嬌聲哭，“我買的被子什么的，還在舒琰的車上。”

    這丫頭怎么一回一個事，讓他的思緒都跟不上來了。

    “你的被子放他車上干什么？”他把她往浴缸里一放，讓她扶著肩站好。

    浴室的光線有點暗。

    她纖細的身子在他面前緊縮著，還是像只小斗雞。

    他看了她一會兒，拿下花灑，低聲說：“這幾天不許泡澡，沖干凈就行了?！?/br>
    “我自己洗?！蓖耐磉^來搶花灑。別像帶孩子一樣帶她，她又不是小孩子。

    “站著別動。”他轉(zhuǎn)過頭，眉頭緊擰，“鬧了一晚上的別扭了，還不消停呢？你再不消停，我可不客氣了?！?/br>
    “那你想怎么樣？你是要打我還是把我丟出去啊？”童心晚急了，若不是心里憋得慌，她能找他麻煩嗎？

    反正她是做不到當一個賢惠忍耐的妻子了，發(fā)誓和想像都不管用，明明和自己約定得那么好，一看到他，做好的打算全煙消云散。

    又想問他，又不敢問，這種滋味太難熬了。

    若不是怕失去，她又何必讓自己難受？

    若是兩個人實力相當，愛情正好，她又怎么會讓自己站在臺階之下，朝他高高仰望。

    莫越琛是她心里的神哪，她急得抓耳撓腮，拼盡全力想靠近的神哪！

    他不出聲，打開的水嘩啦啦地響，微燙的水花沖過她的背，往下面砸，在她的腳底迅速匯成了一汪積水，漸漸沒過她的腳踝，繼續(xù)往上漫漲。

    “自己拿著?！彼鸦⑦f給她，拿了沐浴球和沐浴露過來，擠了一大團在沐浴球上，慢慢揉出一大團泡沫，從她的背上開始往下刷。

    童心晚臉上一陣臊紅。

    “不是說我把你弄傷了？我給你修好。用點膠水怎么樣？”他慢條斯理地說道。

    “你好變態(tài)……”童心晚等了會兒，扭頭看他，見他低著頭，全神慣注，于是試探道：“你只給我洗過吧？”

    “嗯?！彼麤]抬眼，蹲下去給她擦臟兮兮的腳。

    “那……以后還是只給我洗吧?！蓖耐碛謫?。

    “我不給自己洗？我天天一身汗？”他抬眸看她，抓著浴沐球往她的身上打了兩下。

    “我給你洗啊?！蓖耐砻蛎虼?，握著花灑往他的身上淋。

    水花從他頭頂沖下去，沒幾秒就把他給淋了個透濕。

    他蹲了會兒，慢慢站起來，從她掌心里把花灑拿開放好。

    童心晚抱著雙臂，仰著小腦袋隔著水花看他。被水澆濕透了還是這么迷人，長眉朗目里如有山水畫卷一般，淡霧朦朧，星月暗藏。

    童心晚猶豫了一下，伸出手指輕輕地撫過他的眉毛，小聲說：“莫越琛，你名字真好聽。莫越琛和童心晚，你有沒有覺得聽上去八字就好般配，這兩個名字擱在一起，就是能長久和睦 的那種?！?/br>
    “明天給你一只碗，去天橋底下蹲著去，每天不給我要個千八百回來，別進門?！彼麨跬⒉[，慢吞吞地說道。

    “嘖嘖……莫院長的太太在天橋底下當乞丐，你還真是想錢想瘋了?！蓖耐砟税涯樕系乃α?。

    莫越琛看了她一會兒，關(guān)掉水，拿過浴巾把她抱起來往浴室外面放，“自己弄干凈，睡覺去。”

    童心晚乖乖地照辦，鉆進被窩里，朝浴室的門盯著不放。

    莫越琛這個人的脾氣其實挺好的，她折騰他一晚上了，他居然也沒有發(fā)脾氣。

    是心虛嗎？

    咦，討厭！還是問吧！頭掉了才一個疤，十八年后還是好漢。問了他，又不會死。反正她一直是死皮賴臉地纏著他的，繼續(xù)死皮賴臉又怕什么？還怕他笑嗎？到時候就裝懷孕好了……

    咦，怎么這個時候來大姨媽？裝懷孕都裝不了。

    她在床上滾了好半天，他終于出來了。

    穿得整整齊齊的，全套的睡衣睡褲，頭發(fā)也吹干了。

    童心晚坐起來，上下打量他一番，忍不住問：“你干嗎？不是天天都不穿的，你這是怕我占你便宜呢？”

    他盯了她一眼，拿了本書過來在她身邊坐好。

    童心晚躺下去，抬著小臉看了他好一會兒，終于弱弱地問道：“你認識我jiejie吧？她沒躺過這張床吧？”

    莫越琛的手伸過來，在她的頭發(fā)上輕揉了幾下，小聲說：“我們只是朋友?！?/br>
    前女主人是朋友？

    “接過吻嗎?！彼滩蛔∽穯?。

    莫越琛放下書，朝她看了好一會兒，搖了搖頭。

    童心晚咬了咬唇，她知道這些問題太傻了。但是他這么好看的嘴唇，若真的吻過了jiejie，她真的會很不舒服。

    “童心晚……”他突然喚了她一聲，抓起她的手放到了心上。他從來不是擅長言辭的男人，那些應(yīng)該說出來哄女孩子的話，此時怎么都無法從雙唇里吐出來。他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手掌撫過她的頭發(fā)，低低地說道：“睡吧?！?/br>
    童心晚有失落，小聲說：“反正……反正就這樣了?！?/br>
    “小東西。”他輕嘆了一聲，丟開了書，抱著她躺好。

    嬌小的身子緊緊地依偎在他的懷里，他的手在她的背上輕輕地拍打幾下，喉結(jié)沉了沉，啞聲說道：“我只有你，小東西……”

    童心晚沒聽懂，也沒能理解。她撐起身子，往窗外張望了一眼，又躺回來，輕聲說：“明天我自己回去，你不要跟著我。我總要自己處理這些事的，你又不能替我哭，替我難受。你若去了，我還得在你面前裝，不讓自己形象太差，那太難受了。”

    “你在我面前有什么好裝的？”莫越琛擰了擰眉，掐起了她的下巴，直接命令道：“一個人不許去！你一個人能辦好什么事？”

    停車場的事剛剛發(fā)生，他怎么可能讓她一個人千里迢迢跑去北方工廠。那里形勢復(fù)雜，地頭蛇兇悍張狂，關(guān)系錯蹤迷離。童思林在那里樹敵不少，她跑去萬一出事怎么辦？

    他心思雖好，但是這話卻有點傷人。童心晚就那么沒用呢？她一個人能辦好什么事？聽著就心傷。

    童心晚咧咧嘴，閉上了眼睛，裝睡。

    她總要學(xué)會自己面對一切，處理自己的事情，怎么可能事事依賴于他。若哪天，發(fā)現(xiàn)兩個人真的走不下去，難不成她還得揮刀自裁？

    只有和愛人并肩，才能天長地久吧？

    ――

    第二天一大早，莫越琛聞到了廚房里飄來的香味。

    小妻子童心晚正在廚房里做早餐，煎了六只雞蛋，下了兩碗面條。

    “你煎這么多雞蛋干什么？”他走過來，拿起筷子嘗了一口。

    “前兩個有點咸了?！蓖耐矶酥鏃l，樂呵呵地往外走，“咸的都給你吃，我吃不咸的?！?/br>
    莫越琛握著筷子，僵著脖子扭頭看她。

    “我跟你說，你這個人就要多吃點鹽，才通人情世故。”童心晚繼續(xù)說道。

    莫越琛好笑地問她，“我不通人情事故？”

    “就是因為你鹽吃得多，才通啊?！蓖耐沓麚]揮手，“你多吃點，那兩個你吃合適。這四個我吃?！?/br>
    “你要吃四個？”莫越琛越發(fā)地覺得好笑，她面前那只面碗，大到能把她的腦袋裝進去，她居然還想再吃四個煎雞蛋。

    “我餓了，你不懂，昨天我哭得太用力了。”童心晚擰擰眉，坐下來吃東西。

    莫越琛突然意識到，她使勁吃東西的時候，就是她特別心煩意亂，特別沒安全感的時候。她得用這種方式安慰她自己，給她自己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