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助
是氣味露了破綻。 楚歇立刻反應(yīng)過來,正要將手中迷藥灑出,卻聽到梨花樹后頭小門被人輕輕扣響。 江晏遲暫且松手,將他捆在了樹下,將小門拉開后發(fā)覺面前一身斗篷的來人竟是吏部的薛尚書。 將人帶進來了,只見那尚書普通一聲跪在江晏遲面前:“殿下,救救我兒啊!” 太子眸色深邃,眼光左右一探,才將人帶得近一些,道:“薛侍郎怎么了?” “他被……被楚歇誣陷,今日夜里關(guān)進昭獄了!”薛尚書年紀大了,老淚縱橫地抓著江晏遲的手,“殿下……殿下啊,不能再讓那閹人張狂下去了……大魏,真的要毀在那個人手里了!” 江晏遲抿著嘴不置可否。 過了一會兒:“尚書莫急,我再想想法子。” 薛尚書暗查金還賭坊驚動了楚歇。此事實為楚歇對他的一個敲打,警告他別再打賭坊的主意。 可好不容易揪住那人的狐貍尾巴,若就此放棄,豈不前功盡棄。 “殿下?!?/br> 梨花樹下傳來一道聲音:“我有法子?!?/br> 江晏遲眼風(fēng)一掃,之間雙手狼狽地被束縛著的楚歇站起身來,靠著梨花樹著急地說道:“我……我沒有騙你,我真的是北境許家的人,我可以仿你的字跡,自然也能仿我們侯爺?shù)摹恢皇亲舟E,印章我也能仿。如果得到一封鎮(zhèn)北侯的手書,這幾日之內(nèi)尚書大人之子的性命怎么也是能保住的?!?/br> 楚歇微微一笑:“殿下,您疑我是對的……在這爾虞我詐的地方,絕對不可以輕易相信一個陌生人……但是眼下情況緊急,沒有我,殿下跨不過眼前這道坎。這才是我不得不冒險來尋殿下的原因。殿下,您過來些。我將前因后果同您解釋清楚?!?/br> 江晏遲依言走近。 幾片花瓣簌簌如雪落在那人面具上,像是沾上未融的冰雪。 楚歇怕極了江晏遲過來再二話不說一刀結(jié)果了自己。 “殿下想清楚,若我當真是楚府的走狗,那您就更不能輕易殺我的?!?/br> 江晏遲臉上看不出喜怒,只冷淡著一張臉:“你倒是惜命。廢話少說,解釋不清楚,你必死無疑。” “小人無畏生死,只盼著死得其所……日后,若有一日殿下遭受威脅,我能為保住天下大統(tǒng)而死……定是無怨無悔?!ぁ?/br> 江晏遲并沒有在這些討好的話中迷失,而是一語中的再問一遍。 “那你倒說說,你身上為何沾有柏蘭氣味?!?/br> 楚歇早已打好腹稿。 “因為我是……許家安插在楚府里的細作。我懷中便有楚府的令牌,這便是我沒有半點身手,卻能在潛入太子居所的真正原因,也正是如此,我能拿到殿下的手稿,也知道楚歇……都正在對您做些什么?!?/br> 這一段話毫無漏洞。 江晏遲的臉色稍緩,“繼續(xù)?!?/br> “我今夜便可以造偽造鎮(zhèn)國侯府的一封手書,您讓尚書大人連夜呈給楚府里的人……讓楚歇知道,薛尚書是有鎮(zhèn)國侯作保的。這樣便可保薛公子在昭獄活下一條命……之后的事情,也可再行商量?!?/br> 江晏遲沉吟許久,似是在判斷此舉的可行性。 “殿下不必參與此事。尚書今夜來此的事情定然瞞不過楚歇,可是,殿下可以什么不應(yīng)答,明哲保身。那尚書府的公子,我會為殿下保住。殿下,信我一次,沒有損失。” 江晏遲看著那人白皙瘦弱的手腕被緊緊捆著,已然勒出一道紅印,伸手將那人撈過來,一邊解開一邊問:“你仿的字跡和印章,確保能以假亂真?楚歇此人,可不是好應(yīng)付的?!?/br> 楚歇連連點頭,手上得了自由便自己揉弄著手腕,道:“您放心,我若沒些本事,許家也不敢將我安插在楚歇府邸……我以性命作保,楚歇一定無法辨認那手書的真?zhèn)?。?/br> 楚歇觀察著江晏遲的神色,瞧出來他果真舍不得放棄金還賭坊這個大案子,片刻間拿定了主意。 還是想賭一把。 這樣重創(chuàng)楚歇的機會,決不能放過。 被太子殿下領(lǐng)著進了屋子。 “沒有想到許家世代戎馬,竟也會養(yǎng)出你這樣的謀士?!?/br> 楚歇:“是我……給許家丟臉了?!?/br> 江晏遲默默地沒說話,走了兩步將窗關(guān)上:“我并非此意。我的意思是,你很聰明?!?/br> “也就這點小聰明,還可堪一用了。” 窗戶被關(guān)上,楚歇環(huán)視一眼屋內(nèi),門窗都是緊閉的,小小的只能放下床榻與桌案的屋子里燭火也很暗。 瞬間口心口一悶,手扶著墻壁扯了下衣襟,有些慌張地說:“我,我不能久留……現(xiàn)在,就走了……殿下,等昭獄的消息便是?!?/br> 匆忙地推門而去。 瘦弱的身影在開門一剎的風(fēng)中衣袂擺動,隱約可見鼓風(fēng)的領(lǐng)口里一片白皙。 修長的脖頸線條往下延伸,連著一道綽約的鎖骨陰影。 “若那薛家公子活過今夜,您便知道我并未撒謊?!蹦侨寺曇魷厝嵘⒙?/br> 江晏遲看得一愣。 身影消失在門前,只剩地上幾片花瓣被風(fēng)掃開。 他忽地卻是上去,長廊外一樹梨花滿開,風(fēng)里吹來清雅的香氣。 他走上前去扣住那人的手,卻發(fā)覺他雖身形頎長,手腕卻細得仿佛一折就斷,竟是瘦弱不堪。 他不是單單的沒有功夫傍身。 簡直是弱不禁風(fēng)。 楚歇向來精明狡詐,手段殘忍。 他若當真是許家安插在楚府的細作,事情一旦敗露,眼前人根本沒有逃脫之力,必將死無葬身之地。 “也許,也許還能有別的法子?!苯踢t道。 楚歇不懂,這小殿下為何又猶豫了。 莫非還是有些慫。 念頭一轉(zhuǎn),便出聲鼓勵道。 “殿下,如果那薛家公子死在昭獄里,薛尚書將后繼無力,疲于追查金還賭坊之案。更重要的是,朝中人將會對楚歇更為懼怕……那是一個永無止盡的惡性循環(huán)。況且,我能借此贏得殿下信任,此舉……與我而言是一石二鳥?!?/br> 楚歇的聲音很平靜,好似舍命犯險的并不是自己一般。 江晏遲驀地將手拉得更緊:“我信你。但是這件事,得從長計議?!?/br> “長不了,殿下?!?/br> 楚歇輕咳一聲,眉宇間盡透著nongnong憂思。 “陛下沒有多久了……只怕就是這一兩年的事情了。楚歇將消息摁得死,就是怕生亂。這個機會,我們不可錯過?!?/br> 楚歇拉扯一下,卻不見那人松手,垂下眼看到那手上滿是傷痕,才想起來自己還給他帶了傷藥的。 眼下四周開闊,月色迷人,楚歇心緒漸漸平復(fù)。 便拉著小太子坐在長廊階下,從袖中掏出藥,握著那只手先是吹了吹,摳了一小塊,借著月光,將藥點在潰爛的傷口上,一點點揉開。 過了一會兒,他聽到小太子問。 “他可有為難迫害你?” 楚歇怕碰痛他的傷口,擦得極為仔細。 “我沒有被他迫害?!?/br> 一片梨花落在楚歇頭上,被小太子一手掃落。楚歇將另一只手也捉過來放在腿上,又挖了一小塊藥膏仔細涂抹,冰涼的手指力道很溫柔。 “我只是不喜歡他,一直在做壞事?!?/br> 夜風(fēng)過堂,楚歇悶地咳了兩聲,震動肺腔整個身子都在震顫。 是上次的風(fēng)寒還沒徹底病愈。 “你怎么了?”江晏遲立刻解下一件外裳披在他身上。 目光漸漸沉下。 “無妨,是前些日子不慎感染了風(fēng)寒。不打緊?!背綇?fù)了呼吸,望向太子的眼神里滿是篤定,“殿下,我接下來說的話,您一定要聽好了?!?/br> “外頭的人都不知道,皇帝陛下的病……可能就是這一兩年的事情了……若一年之內(nèi)殿下還不能親政掌權(quán),待到陛下故去,整個天下就成了那楚歇的囊中之物……他是個禍國殃民的,屆時大魏只會一片生靈涂炭……所以,殿下,不管付出什么代價……一年之內(nèi),我一定會幫你削弱楚歇的勢力,助東宮重奪皇權(quán)?!?/br> 那單薄削瘦的身影消失在長廊盡頭,江晏遲攤開方才一直握住的手,余溫殘留。 手心里躺著楚歇留給他的藥膏。 薄唇不自覺抿起。 一夜無眠,次日清晨沒等到昭獄那頭的消息,江晏遲披上大氅早朝也不上,便出宮趕往楚歇的府邸。 剛到楚府門口,便聽說了薛家公子在昭獄里被打得半死,清晨里一件血衣丟往薛府門口的事情。 好歹是保住了一條命。 若非楚歇受鎮(zhèn)國侯一紙手書震懾,以此人的手段,人送進了昭獄絕不會讓他活過一日。 楚府的大門緩緩打開,管事迎面趕來,依舊如兩年前客客氣氣:“殿下怎的這樣早來了,大人還未起呢。殿下可是有事?” “我……” 江晏遲心里極亂,竟連借口都未想好。 “風(fēng)冷,殿下先且進來吧?!?/br> 江晏遲左右看著,往來奴仆,侍從,管事……默默地一路走過去,余光不放過任何一道身影。 ※※※※※※※※※※※※※※※※※※※※ 楚.花式走劇情.從不崩人設(shè).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