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頁
霍青行被他這么一打岔,停頓了一會才和來問話的人溫聲說,“今日怕是不行?!彼袢粘鲩T的時候已和阮妤說過會早些回去,只怕她和先生他們還在等他,見面前少年被他拒絕面上似有受挫,又笑道:“我今日有事,不如等改日我做東請大家在金香樓吃飯?!?/br> 來喊霍青行的也是個年輕人,差不多年紀(jì),名叫白留。 他原本就頗為崇拜這個與他差不多大的會元郎,剛剛也是他主動要求過來喊霍青行的,被他拒絕雖有些難過,倒也沒有不高興,正想說日后有空再約便聽到這么一句提議,臉上立刻揚(yáng)起燦爛的笑容。 又聽到“金香樓”三個字,眼睛簇地一下放亮了。 他來長安這么久,早就聽說過這家酒樓了!不想,他還沒來得及說話,楊功又看著霍青行冷嗤道:“金香樓,我們這么多人,你請得起嗎?” 旁邊這么多人,楊功這個聲音又不算輕,不管原先有沒有說話,這會都停了下來。 誰不知道這位霍會元雖然深受莊相青睞卻家境清貧? 楊功這話實(shí)在是過了。 即使是原本嫉妒霍青行的那些學(xué)子這會也紛紛皺了眉,但這兩人,一個是備受矚目的會元郎,一個是次輔小舅子,誰也不好輕易得罪。 白留倒是想開口。 只是還不等他說話,馮賓就率先笑著開口了,“別的地方或許不行,不過這金香樓,即使再來幾百人,明光也請得起?!?/br> 他早就看楊功不順眼了。 這會說起話來,自然是沒掩冷嘲,雙手籠于袖中,朝面色不好的楊功那邊斜睨一眼,見他皺眉也笑嗤道:“楊兄難道不知,金香樓的東家正是明光的未婚妻?” 話落,又是一陣sao動。 眾人不敢置信,看著霍青行神情訥訥,那金香樓的女東家居然是霍青行的未婚妻? 楊功也不知道,他在家一向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不滿霍青行還是因?yàn)槟侨杖iejie家吃飯聽姐夫說起那件事。 “小功,你的成績我和幾位大人都認(rèn)可,但沒辦法,霍青行有莊黎和豫王……陛下又覺得前面兩位都是年輕人不好,便只能給你一個第三,也算是寬慰那些年邁的學(xué)子。” 耳邊還環(huán)繞著姐夫那日說的話。 楊功恨得手都捏成拳頭了,從小到大,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別人就不可能拿第一!偏偏如今被霍青行壓著…… 要不是莊相和豫王,誰第一還不知道呢! 這會聽到馮賓的話,楊功臉都?xì)獍琢?,他咬牙看著馮賓,又看了眼霍青行,見他依舊是那副不怒不忿的平靜神色,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平靜悠遠(yuǎn),沒有一點(diǎn)憤慨,倒把他襯得更加像個跳梁小丑。 他氣得不行,狠狠瞪了一眼霍青行,拂袖大步離開了這。 馮賓見他氣急敗壞的身影,翻了個白眼,罵一句,“有病?!?/br> 白留也跟著重重點(diǎn)頭,嘀咕一句“病得不輕”,又看向霍青行,他比霍青行要矮一些,這會仰著頭,雙目亮晶晶的,“霍兄,金香樓的東家真是你的未婚妻?。俊?/br> 霍青行點(diǎn)點(diǎn)頭,倒也沒什么好瞞的,他和眾人拱手,語氣溫和,“霍某六月成婚,屆時大家若在長安,便請過來喝盞薄酒?!?/br> 眾人自是紛紛回禮,嘴上也都說著恭喜的話。 這一茬過去。 眾人繼續(xù)朝宮外走去。 此時日暮將落,天上的云彩從最初的深紅色變成深紫,紅日也在慢慢下沉,夾道兩側(cè)是鮮血一般的紅墻,給人一種深深的壓抑感,這座安靜的宮墻內(nèi),只有鳥兒越過琉璃瓦片發(fā)出吱吱的響聲。 馮賓見身邊人搭著眼皮,似在想事,便輕聲詢問,“在想什么?” 霍青行沒有立刻說話。 早間的事,殿中其余人低著頭都沒有察覺到,可他卻是看到那人玉旒晃動的情形,那明顯是震驚之下才有的模樣,還有考試時分那時不時落在身上的目光也讓他覺得怪異。 可他沒有說起此事。 只是沉吟一瞬后,問他,“今日左下首那位便是忠義王嗎?” “是啊?!瘪T賓笑道,“那就是我們大魏赫赫有名的忠義王。”想了想,又問霍青行,“你應(yīng)該是第一次見王爺吧?” 霍青行抿唇,許久才應(yīng),“……是?!?/br> 袖下的手指卻輕輕握了起來,腦中也閃過一個熟悉的身影。 走出午門。 霍青行和其余學(xué)子告別,和馮賓繼續(xù)向前。 馮賓今日是坐馬車過來的,剛要和霍青行告辭就瞧見徐之恒站在不遠(yuǎn)處,他和徐之恒的關(guān)系雖不算至交好友卻也不算差,若沒瞧見也就罷了,瞧見了卻沒有直接就走的道理。 “徐將軍?!彼羟嘈猩锨?。 霍青行見徐之恒目光看過來也朝人拱了拱手,他的目光落在那張臉上停了一瞬,但也就一會兒的光景,他便又若無其事地垂下了眼。 這一瞬太短暫。 即使是徐之恒也沒有察覺到,他朝兩人頜首,問,“考得如何?” 馮賓笑道:“我怕是不行,不過明光肯定名列前茅?!彼麑ψ约哼€是有自知之明的,能來殿試已然不易,想要名列前茅卻是很難,不過也不必?fù)?dān)心,如今有了進(jìn)士身份,他幾個兄長和父親在朝中又都有任職。 早在殿試前,他爹就已經(jīng)為他找好了門路,即使沒辦法進(jìn)翰林,他也能去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