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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教人下棋真的難啊,老爺子把手里的白子扔了回去,可能是覺得無聊又勞累,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又揮了揮手,“撤了吧?!?/br> 游管家立刻讓人過來把棋盤棋子都給撤了下去。 老爺子已經(jīng)起身了,慕羽再坐著就顯得不合適,便也站了起來。 小四跟在慕羽身后,只一步的距離。 傭人不多時就回來了,回來的時候雙手恭恭敬敬的捧著一個托盤,被黑布遮著,看不出來里面裝著什么東西。 但江讓就是覺得不安。 老爺子的心狠手辣,他不是沒有見識過。 正在這時,老爺子把那層黑布揭開了,里面靜靜躺著的,竟是一把漆黑的左輪手/槍。 江讓心下生出一陣懼意,下意識的要去慕羽那邊,卻被游管家給攔住了。 老爺子把江讓的動作都看在眼里,未做評價,只是拿了那把槍,往上面哈了一口氣,用衣袖慢慢的擦拭著。 一邊擦拭一邊問:“江讓,你跟蘭嫣結婚多久了?” “五……五年了?!?/br> “你記不記得你跟蘭嫣結婚的時候,我說過什么?” 江讓手緊緊的攥成拳,指甲摳在掌心,盡量保持著鎮(zhèn)定,顫聲道:“您說過,跟蘭嫣結了婚就要好好對她,就算……” 看了一眼慕羽,見慕羽的神色依舊平靜,江讓心下稍寬,又把目光轉回了那把□□上,繼續(xù)道:“就算要離婚,也得蘭嫣開口?!?/br> 當年老爺子的原話是:在這段婚姻里,江讓沒有選擇的權力,既然娶了蘇蘭嫣,那就得一輩子對蘇蘭嫣一心一意,即便以后兩人性情不和,“離婚”這種話,也只能由蘇蘭嫣來說。 “看來你還記得。”老爺子擦完了槍,眼里滿是寒意,“當初我不同意這門婚事,是蘭嫣非要嫁給你,我沒辦法才答應的??墒遣胚@么幾年的時間,你就搞出了這種事,你說,該怎么辦?” 眼看著老爺子慢慢往慕羽那邊靠近,江讓忙道:“是我的錯,跟慕羽沒關系。從一開始他就不愿意,是我逼他的,您放他走?!?/br> 江讓是想救慕羽,可是老爺子見他在自己面前居然都還這么維護慕羽卻氣得雙眉倒豎,譏諷道:“逼著一個男人跟你上床?你倒真是出息了!” 屋子除了他們還有游管家、小四以及幾個傭人,盡管知道蘇家的人口風都很嚴,不會去外面亂說些什么,但是聽著這樣的話,江讓總覺得難堪。 不是因為他,是因為慕羽。 他怕慕羽聽到這些話會難過。 “是,是我不好,您有什么就沖著我來……” 老爺子沒看江讓,而是轉向了慕羽,“慕先生,你說說吧,這件事怎么解決?” “老爺子……” “閉嘴!”老爺子怒氣更甚,“你還有沒有點兒規(guī)矩?!” 這些年,只要是在家里,老爺子就不允許江讓跟蘇蘭嫣一樣稱呼他,說話的時候更不許江讓打斷,江讓也從來很守規(guī)矩,今天這是第一次。 看來真的是急瘋了。 老爺子雖然年紀大了,但是聲若洪鐘,威嚴猶在:“我在跟慕先生說話,你要是多嘴,信不信我現(xiàn)在就斃了他?!” 他又轉向了慕羽:“你說!” 慕羽一雙黑漆漆的眼睛如同兩眼深泉,盯著老爺子手里黑漆漆的槍。 他沒玩過真的槍,拍戲的時候用的道具都是假的,傷不了人,但是這把槍…… 應該能真的要了人的命。 像是看到了某種希望似的,他突然就覺得很安心。 慕羽目光上移,看著老爺子逐漸有些溝壑的面容,平靜無波道:“跟江讓沒關系,是我為了拿角色勾/引他?!?/br> “慕羽——” “江州蘇家聲名在外,這種事情傳出去不好聽,對蘇氏影響也不好,最好的辦法是您殺了我,江讓和江太太依舊夫妻和睦,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慕羽說得沉著從容,一絲停頓都沒有,聲音也很好聽,像是滴在巖壁上的水珠綻開,卻把江讓急得出了一身汗。 瘋了嗎?他居然把所有責任都攬到了自己身上?! “說得有道理,我就蘭嫣這么一個女兒,不能讓她受委屈。”老爺子卻點了點頭,“慕先生,這事兒你別怪我老頭子,要怪你怪你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 說話間,老爺子已經(jīng)把槍口抵上了慕羽的額頭。 慕羽微微笑了笑,安詳?shù)拈]上了眼睛。 他太冷靜了,本該是可造之材。 “可惜啊……”老爺子輕聲嘆道。 這一輩子,他最敬佩的就是不怕死的人。 面對生死還能這么冷靜從容,如果不是因為慕羽和江讓這種關系,他甚至都想把人收在身邊做親信了。 老爺子是見慣了大風大浪的人,心性都是從一場場的腥風血雨中磨礪廝殺出來的,卻不知道,一個普通人心要死過多少次,才能在面對死亡的時候這么沉靜溫和。 江讓是真的快瘋了,他不顧游管家的阻攔,甚至還推了游管家一把,幾個疾步竄過去,一把把慕羽拽到了自己的身后,另一只手握著槍,把槍口抵在了自己的眉心。 他望著老爺子,急聲道:“您要為蘭嫣出氣,沖著我來,這件事跟他沒關系……” 或許是把槍和慕羽隔開了,他覺得稍微輕松了一些,居然也能半開玩笑的跟老爺子說話了:“您行走江湖一輩子,總得講點兒道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