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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小姐?” “之前阿遠來打擾你了,我來替他道個歉。順便,有些話想跟你說,不知道方不方便?!?/br> 慕羽還沒答話,楊曉就已經(jīng)從廚房里出來了,她走得急,手里還拿著刀,反射著白光,映在孟昕的臉上,“醫(yī)生說慕羽得好好休息,孟小姐,你請回吧?!?/br> 孟昕沒走,還是那么站著,一如既往的冷靜,“就耽誤慕先生一點時間,說完我就走?!?/br> 楊曉還要趕人,慕羽把她攔住,側(cè)了側(cè)身,“孟小姐請進?!?/br> 孟昕進去了,她把果籃放在茶幾上,等慕羽讓坐了才坐下,只坐了沙發(fā)上很少的位置。 楊曉不放心,就在慕羽旁邊守著,慕羽把她推了推,“楊姐,你先去忙?!?/br> 廚房是開放式的,這邊說什么都聽得見,過來也方便,楊曉這才回了廚房,繼續(xù)切菜,只是不如剛才那么專心了,一直在留意著這邊的動靜。 慕羽給孟昕倒了一杯水放在她的面前,“孟小姐請說?!?/br> 孟昕沒有拿那杯水,她看了看窩在茶幾下面睡覺的小蘆葦,跟慕羽說:“阿遠怕狗?!?/br> “我知道?!?/br> 孟昕臉上沒什么表情,“是因為他八歲那年,親眼看著兩條大狼狗吃了一個人,就在離他兩米的地方。” 殘忍見血的事,她說得很平靜,“從那次以后,阿遠就怕狗,腦子也受了刺激,不如正常人?!?/br> 慕羽坐在孟昕旁邊的沙發(fā)上,他沒有出聲,只是安安靜靜的聽著,聽孟昕講蕭遠的故事。 孟昕比蕭遠大兩歲,她第一次見蕭遠,就是在蕭遠親眼見著狗吃了人的那天。 她是在格斗場里長大的,也許是被賣進去的,也許是被父母遺棄的,她不記得了,她那時候還太小,總之,在她有記憶的時候就已經(jīng)在那里了,那里還有很多跟她一樣的孩子。 他們一起上課,上課的內(nèi)容很簡單,學基本的字,學基本的算術(shù),然后就是學打架格斗,血淋淋的場面,孟昕見得不少。 蕭遠是被拐賣的,八歲的小孩兒,什么都不懂,夏天的一支冰淇淋就把他騙走了,他被帶到了格斗場,他很害怕那個陰森鬼氣的地方,到了就一直哭。 可是給他冰淇淋的叔叔不見了,別的叔叔會打他,會罵他。 他膽子小,被罵得縮在墻角里哭,嚎天嚎地的要找爸爸mama,就會被打得更厲害。 后來他試過逃跑,但是地形不熟悉,他人又小,剛跑十分鐘就被抓了回來,正好那天有人不聽話,伙同外面的人坑格斗場的錢,被上面知道了,上面就把所有人都聚在一起,把那個人衣服剝光了,讓兩條大狼狗活生生的把他咬死再吃掉。 最后地上只剩下了一灘血,還有一堆帶著血和筋rou的森森白骨。 ☆、很可悲,是吧? 那是讓人遍體生寒的景象,即便是孟昕,當時也被嚇、被惡心得吐了,更別提之前在溫馨環(huán)境里成長的蕭遠。 蕭遠直接暈了過去。 有人覺得他不聽話,要把他也拿來喂狗,那時候沒人敢動,只有孟昕,她站了出來,說:“把他教好了,能掙錢的?!?/br> 她那時候也才十歲,身上穿著工字背心和到膝蓋的短褲,枯黃的頭發(fā)扎成高馬尾,可身姿筆挺,脊梁半點兒也不彎。 她的老師就在旁邊,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一身的腱子rou,低著頭看她,“他沒用,這點兒小場面都經(jīng)不住,還想跑。” “他以后不會跑了。”孟昕說,“他肯定是不知道有狗才會跑的,以后知道了,他就不會了?!?/br> 孟昕往前跨了一步,大著膽子到了老師的面前,“老師,你看看他的筋骨,要是真的不行,那再喂狗吧。” 她的成績一向都是很好的,可以打三四個同齡人,是老師的重點培養(yǎng)對象,她開口了,老師也就真的上前去,把那個八歲的、暈倒了的小家伙給提了起來,就跟拎個小鴨子似的。 當時孟昕雙手背在身后,掌心沁了一層汗。 她其實不知道蕭遠的筋骨怎么樣,只是在賭。 她上午給蕭遠送過吃的,蕭遠哭著跟她講過外面的世界,講都怪冰淇淋太好吃了,所以他才會被騙進來。 孟昕沒有吃過冰淇淋,她不懂為什么一點吃的就可以被騙。 不過她也不想看著那么小的一個小孩子就被拿來喂狗。 好在她的運氣不錯,她賭對了,蕭遠確實筋骨還好,人被留下來了。 可蕭遠被嚇得太狠了,半個多月都說不出來話,也不會動,就跟傻了一樣,只會抱著膝蓋縮在角落里,目光呆滯的望著某處發(fā)呆。 那時候,一直是孟昕陪著他,照顧他。 后來孟昕告訴他,如果不想被喂狗,就得好好跟著老師練功,格斗場不留沒用的人。 或許是這句話被蕭遠聽進去了,他果真開始學,而且學得很認真。 他們總是在一起。 孟昕十四歲上的擂臺,斷了一根肋骨,但是贏了,之后她一個星期打一場。 蕭遠那時候害怕,總盼著有人來救他們,可是孟昕知道,沒人能救他們。 逃也是逃不掉的,格斗場里有很多狗,蕭遠怕狗,看都不能看。 蕭遠第一次上擂臺是十七歲。 那是蕭遠第一次打擂臺,整個格斗場里烏泱泱的都是人,密密麻麻的都是腦袋,蕭遠看著那么多人,有些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