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對張皓而言，張梓云態(tài)度的變化，是一件十分值得欣喜的事情。

    他比從前更加熱情了起來，這樣的熱情，讓班里不少同學(xué)都產(chǎn)生了某種錯覺。

    許多人都以為張皓馬上就要把張梓云追到手了，只有陸語冬清楚，張梓云內(nèi)心排斥著張皓，卻又因那份壓得她喘不過氣的債務(wù)，不得不在他得寸進(jìn)尺時一讓再讓，惹得閑言碎語越來越多。

    張梓云害怕張皓會忽然向她討債，她不敢惹怒張皓。

    她還不起，她現(xiàn)在根本還不起。

    別說張皓那七萬了，就連陸語冬那一千四，她都不知要攢多久才能還上。

    這樣的壓力，讓張梓云越來越自卑，不知從何時起，竟連走路都開始只敢看著地面了。

    陸語冬把一切看在眼里，卻也假裝著毫不知情。

    那一年的十二月三十，又到了陸語冬的生日。

    生日當(dāng)天的中午，曼珠來學(xué)校接陸語冬出去吃了一頓暖身子的火鍋，還順便叫上了張梓云。

    吃完午飯后，三人又吃了生日蛋糕。

    這些年來，陸語冬的每一個生日都是曼珠陪她單獨(dú)過的，曼珠會捧著蛋糕為她唱生日歌，她會許愿、吹蠟燭，然后在蛋糕上切下第一刀。

    不過哪怕是六寸的小蛋糕，她與曼珠兩人都能浪費(fèi)許多。

    今年不同了，唱生日歌的人多了一個張梓云，分蛋糕的人自然也就多了一個。

    那個蛋糕最后沒有剩下多少，曼珠看了看時間，差不多也要午休結(jié)束了，便將兩個小孩送回了學(xué)校。

    下午放學(xué)后，張梓云拉著陸語冬跑去門衛(wèi)室取了一個快遞，快遞袋都沒拆，便塞到了陸語冬手里。

    “送給你！”張梓云說著，眼里滿是笑意。

    “這是什么啊，挺大的?！标懻Z冬拆開包裹，里面竟然是一只奶油棕色柯基公仔，看上去又傻又萌，可愛極了。

    小柯基特別軟和，摸著舒服，彈性還好，抱著它鉆進(jìn)寢室那薄薄的兩床被子里，甚至都會感覺這個冬天好像沒有那么冷了。

    “從此以后，我有兩個最喜歡的娃娃了！”那個晚上，陸語冬坐在自己的床鋪上，左手拿著曼珠送的小白狗，右手抱著張梓云送的小柯基，開心得一直炫耀。

    盡管她知道，這只小柯基價格也就七十多塊錢，可能其余室友都不太看得上。

    可她就是開心，就是喜歡。

    ***

    一月份，天寒地凍，高一的寒假終于到來。

    經(jīng)過半個學(xué)期的努力，陸語冬和張梓云成績都有了一定的進(jìn)步，為此，張梓云拉著陸語冬在cao場上像個小瘋子似的，頂著寒風(fēng)蹦蹦跳跳了老半天。

    那一天，大家都收拾著寢室準(zhǔn)備回家，陸語冬卻把張梓云拉到一旁，單獨(dú)聊了起來。

    陸語冬：“張梓云，今天晚上，你來我家找我?！?/br>
    張梓云歪了歪頭：“做什么啊？”

    陸語冬笑了笑，小聲道：“我?guī)闳ゲ皇枪嗜恕！?/br>
    張梓云聽了，不由詫異：“去那兒做什么？我不去……你小叔叔好兇的。”當(dāng)年被那位小叔叔兇了一臉，她至今記憶猶新。

    “我們長大了啊，今年十六了！”陸語冬說，“你穿成熟點來，我保證你不會被趕出去的！”

    陸語冬看得出來，這半個學(xué)期里，張梓云每天都過得十分壓抑，她想帶她放松一下。

    放肆自我，是最好放松方式。

    她和張梓云都十六了，脫下學(xué)生裝，穿得像大人一點，再把頭發(fā)披上，誰看得出有沒有成年啊？

    “那也沒有成年??！”張梓云皺了皺眉，搖頭道，“再說了，我可沒錢……”

    “我請你去喝東西，想吃什么也可以?！标懻Z冬說，“我jiejie有員工優(yōu)惠呢！”

    “喝東西？”張梓云不由得有點心動，湊上前小心翼翼問道，“酒嗎？”

    陸語冬沉思片刻，反問道：“你想喝酒嗎？”

    張梓云說：“去酒吧不喝酒，和去奶茶吧有什么區(qū)別？”

    陸語冬問：“不怕被阿姨罵？”

    張梓云想了想，道：“就……就一點點嘛，我們兩個點一杯！”

    陸語冬說：“那可得背著我jiejie偷偷點?！?/br>
    張梓云點頭答應(yīng)，剛想走，又被陸語冬拉住了手腕。

    陸語冬：“張梓云?！?/br>
    張梓云：“?。俊?/br>
    陸語冬：“我們十六歲了?！?/br>
    張梓云：“你說兩次了?！?/br>
    陸語冬笑了笑，湊到張梓云耳邊說了句悄悄話。

    張梓云先是一愣，而后眼中充滿了期待，嘴角也止不住上揚(yáng)了幾分。

    “你認(rèn)真的？”

    “當(dāng)然！特別認(rèn)真！”

    當(dāng)天下午，陸語冬沒有和曼珠一起去不是故人，而是等在了家里。

    晚上七點半過，張梓云化了點淡妝，披散著長發(fā)，裹著羽絨服，來到了陸語冬家樓下。

    陸語冬在收到Q.Q私聊的第一時間穿上外套，“咚咚咚”地跑下了樓。

    兩個自認(rèn)為長大了的高中生于路燈下蹦蹦跶跶，徒步走向了那個很久以前兩人曾一同去過一次的酒吧。

    陸語冬早已成了不是故人的常客，剛推開酒吧的大門，便見恰好路過門口的那個長著羊角的服務(wù)員同她打了個招呼。

    三年沒來，張梓云早已長了一大截，一米六五的個子，都比浣溪高了，加上打扮得相對成人化，這次還真沒有誰跑上來趕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