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今天被廢了嗎 第5節(jié)
廖常在見皇后開口了,自然也不敢拂了她的面子,也低頭應(yīng)是。 霍長君抬眸,隨意一掃便掃到了坐在最末尾的蘇憐月,從頭到尾她都不曾出聲,也不曾驚訝過,就仿佛她不是這屋內(nèi)的看客一般。 她就那么氣定神閑地坐在那兒,便讓人覺得她不該被打擾,這嘈亂的世界配不上她。 霍長君垂眸,她想若是此刻坐在這兒的人是蘇憐月,她會如何?也會覺得這晨昏定省煩悶嗎?還是她輕而易舉便能游刃有余地處理這些瑣事? 她掐了一下自己的腿,忍不住自罵一句,怎么又在想這些亂七八糟的,反正就算她變成蘇憐月那樣,謝行之也不會喜歡她,還會罵她癡心妄想和蠢。 這樣一想,霍長君心底好受多了,她抬眸,提起正事,道:“聽聞前幾日是廖常在侍的寢,這些日子身子可還好?!?/br> 此話一出,頓時所有人都看向了廖允賢,只見她下巴微抬,嘴上謙虛,說著“妾身一切都好,多謝娘娘記掛?!笨裳鄣椎男Χ伎熘共蛔×恕?/br> 麗嬪臉一黑,瞧著她這小人得志的模樣就來氣。 霍長君點點頭,又道:“那便好,聽說陛下還不曾給你晉升位分吧?” 廖允賢臉色一僵,“是?!?/br> 瞬間屋里所有的人都變了個臉色。 這宮里果然個個都是人精,霍長君嘆口氣,續(xù)道:“陛下公務(wù)繁忙,偶有遺忘之處也是情有可原。如此便由本宮做主,晉你為貴人吧。” 風(fēng)向迅轉(zhuǎn),頓時所有人眼底都透著艷羨。 廖允賢也沒想到皇后娘娘竟然這么好說話,忙道:“多謝皇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這聲感謝竟還帶著幾分真心。 霍長君笑道:“起來吧。望你日后好好服侍陛下,為陛下分憂?!?/br> “謝娘娘,妾身定當(dāng)謹(jǐn)記娘娘教誨?!?/br> 既是做了她該做的,那便沒她什么事了,霍長君正準(zhǔn)備讓眾人都退下,好回去歇息。 卻不知何時蘇憐月竟是抬起頭直直地望著她。眼底的情緒瞧不分明,像是不理解又像是不敢置信,霍長君覺得以自己的眼色瞧不明白這般復(fù)雜的眼神。 她讓眾人退下,自己又回去補了個回籠覺,再起床的時候覺得自己精氣神好多了。 她伸了個懶腰,嘆了口氣,美滋滋道:“果然是解決了煩惱心情好?!?/br> 以后,廖貴人和麗嬪各成一派,指不定鬧成什么樣呢,也就沒心思再來她這兒找事了。 至于謝行之到底睡在哪兒,關(guān)她屁事。還省得她天天被那群老古板盯著上折子說她不下蛋呢! 哼!霍長君一想到這件事就煩,她摸著自己的肚子,就想不明白了,怎么就連一點動靜都沒有?難道是她從前練武傷了身子?要不要真的找太醫(yī)來瞧瞧?畢竟想不想懷是一回事,能不能懷又是另一回事。 霍長君愁苦著一張臉,腦海中又浮現(xiàn)起了謝行之那張尖酸刻薄的臉,想起他變著花樣地罵自己蠢,說自己笨,瞬間沒了興致,最后道:“算了,最近沒這心思?!?/br> 她縮了縮鼻子,略帶委屈地想,謝行之不喜歡她便不喜歡吧。 勝敗乃兵家常事,她十三歲上戰(zhàn)場就明白這個道理了。 既是一名戰(zhàn)士,那便要輸?shù)闷稹?/br> 謝行之不喜歡她,大不了以后她也不喜歡謝行之就是了,沒什么過不去的,她已經(jīng)難過過了,太后娘娘說得對,她不能總是沉溺于此,太丟人了。 如此想著,她朝著外面高喊一聲,“連雀!我想吃桂花糕!” 她要補充能量,要吃很多好吃的,這樣才有力氣忘記謝行之那個混蛋。 門外不見人回應(yīng),霍長君光著腳踩在地板上便要去找人,卻見簾子微掀,走進來一個人,手中端著一碟桂花糕。 霍長君看著眼前的人不客氣道:“你來干什么?” 見她語氣不善,謝行之也回敬道:“自然是看看你又做了什么蠢事。” 真是又蠢又放肆,敢不向他稟報就隨意升別人的位分,害得他不得不打亂計劃又去了麗嬪宮里一趟。 可這些謝行之并未說出口,只是掃了一眼她光溜溜的腳,道:“你瞧瞧你,一國皇后,竟是光著腳到處亂跑,成何體統(tǒng)!” 霍長君下意識地把腳往后縮了縮,可又想起這是她的地盤,她愿意怎么樣就怎么樣,便抬頭瞪著謝行之,兩眼瞪得氣鼓鼓的,磨著牙,一副恨不得把謝行之這張臭嘴給撕碎的模樣。 瞧她這副盛怒的模樣,謝行之搶先道:“又想說與朕無關(guān)?還是叫朕滾?你就不能換些新花樣?” 謝行之冷嘲一聲,繞過她走進里間,把桂花糕放在床頭小桌上,回頭道:“早就說過了,我是君你是臣,莫說這小小的長春宮,便是整個大漢都是我的,你最好是學(xué)聰明些?!?/br> 霍長君指尖攥得發(fā)白,手背青筋凸起,真是氣得發(fā)抖,她快要壓制不住體內(nèi)那頭暴躁的猛獸了,她覺得遲早有一天謝行之會因為他那張嘴死在她手里。 他總是有辦法讓她比昨日更討厭他一點,她從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謝行之如此招人厭惡?又或者說她從前是怎么在謝行之長了那張臭嘴的情況下還能喜歡上他的? 她是腦子被門夾了吧? “還不過來吃桂花糕,不是你嚷嚷著要吃?” 第5章 口是心非 就是好古早狗血這一口。 麗嬪同廖貴人果真如霍長君預(yù)想的一般斗了起來,霍長君看著一前一后,一早一晚偏就是要錯開的兩撥人,哭笑不得,還時不時地要告?zhèn)€假,霍長君都非常大度地同意了。 甚至在這么輪流請安了半個月后,霍長君故作頭疼,道:“諸位meimei不必如此辛苦,輪流來看本宮?!?/br> 聞言,恰巧這回撞在一起來的麗嬪和廖貴人都紅了臉,屈膝道:“娘娘恕罪?!?/br> 霍長君擺擺手,故作大度道:“這樣吧,本宮也知道諸位meimei的情義,情義到了便足矣,這請安日后就都免了吧?!?/br> 還是麗嬪率先跳出來,“娘娘,這恐怕不妥吧?!?/br> 廖貴人也少見的沒有反駁。 霍長君指著自己的下眼瞼,青黑一片,一副被她們折磨得憔悴極了的模樣,疲憊道:“諸位meimei的心意實在是心領(lǐng)了,可是本宮實在是無福消受啊。” 這話說得,任誰都知道霍長君為何如此疲憊,麗嬪不由得羞紅了臉,瞪了廖允賢一眼,然后只得安慰道:“那娘娘好好休養(yǎng),嬪妾等人就不打攪了。” 廖貴人也順勢道:“娘娘萬安。” 眾人退去,霍長君立馬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瞧著生龍活虎哪有方才半點憔悴模樣,她叫喚著連雀的名字,讓她趕緊把早飯端上來。這半個月為了應(yīng)付她們的晨昏定省,她可真是糟了老大的罪了。 連雀端了早點進來,瞧見霍長君這副餓死鬼投胎的模樣,不由得笑道:“娘娘,若是叫陛下看見了,必定又要說你了?!?/br> 霍長君端起一碗白粥猛喝一口,腹中有了食物,頓時舒爽多了,才道:“哼!他?他最近忙著和他那群鶯鶯燕燕賞月呢,管不到我?!?/br> 聞言,連雀偷笑了一下,說好的不在關(guān)注陛下的事,可卻連陛下去了麗嬪宮里陪她賞月的事情都一清二楚,不是口是心非是什么? 她這笑引來了霍長君的注意,“你笑什么?” “沒?!边B雀搖頭。 霍長君也懶得追究,很多事情不是她不想就不能存在的,哪能事事盡如人意。她沒有子嗣,國朝那些官員早就對她頗有微詞了,若不是她父親兵權(quán)在手,只怕那些老頭早就一人一口唾沫淹死她了。 算了,反正現(xiàn)在謝行之有了這么多女人,那些老頭也沒有理由再戳著她的脊梁骨罵她善妒了。 她瞅了一眼外頭,今日沒聽見對罵的聲音,不由得好奇,“都走了?” 連雀點點頭,“想來是往后不需要再撞上,今日竟是沒在門口吵起來?!?/br> 往日必得在門口你一言我一語爭辯個你死我活才肯罷休。 霍長君滿意地點了點頭,“不枉我陪她們演了這么久的戲,真是累死我了。早晨天不亮便來,害得我連吃個早飯的時間都沒有,便要輪流見她們,還得聽她們胡扯,煩死了。有這時間,她們不知道回去睡會覺嗎?” 連雀見霍長君一臉憤憤不平的樣子,便可猜到她這些日子是憋了多久的火了,不由得笑道:“是是是,好在往后無事,也不需要再見她們了?!?/br> 霍長君喝了幾口粥之后,有些半飽,便開始吃糕點,嗯,桂花糕還是那個味兒,軟甜可口,還沒有沾染上謝行之的刻薄氣,吃起來都更香了。 她邊吃邊琢磨道:“你今日可瞧見了麗嬪身后和廖貴人身后的人?” 連雀點頭,“瞧見了,不曾想,其他小主竟是這般快就全站了隊,想來日后宮里有得鬧了?!?/br> 霍長君也點頭,然后抬眸,道:“我如今都要懷疑,太后挑的這幾個人是不是都是故意的了,你瞧這麗嬪與廖貴人,還有那個祺貴人和梅常在,這幾人的身份家世表面上瞧著略有差異,可細(xì)細(xì)一品便知,實則各有長處,旗鼓相當(dāng)。任誰一時得寵,乘了東風(fēng)也壓不過誰,真是平衡得巧妙。” 連雀還是頭一回聽見她這般細(xì)致入微地分析,不由得眼底帶上了欣賞,“娘娘如今也懂得看這些了。” “哎呀,不許笑我。”霍長君被她一揶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又一垂眸道,“總是要學(xué)會長大的?!?/br> 上回,連雀不過是教她一招提位分,今日,她便能故作容忍大度,師出有名地將請安一事廢除,還能讓知情人都嘆一聲辛苦了,不擔(dān)一個不守禮法的名聲。 真是好手段。 可她也不能總是依賴著連雀的提點,總該是要自己長大,學(xué)會應(yīng)對這些的。畢竟她往后與這些人可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關(guān)系。 霍長君想想就忍不住嘆氣。 “對了,你可瞧見了蘇憐月選了那邊?” 霍長君想起這事兒頓時就精神了,好像蘇憐月幾回來都是隨意地按照自己的時間? 連雀搖頭,道:“不知?!?/br> 恰是連鶯端著漱口的水進來,道:“蘇常在似乎是每回都和不同的人一起來。奴婢記得上一回是同麗嬪,后來是廖貴人,這回麗嬪和廖貴人一起來,奴婢還未來得及同娘娘說,她告假了。” 霍長君:“……” “她可真是聰明?!?/br> 兩邊都不得罪,也不討好,這下霍長君無比確定,若是蘇憐月坐在這個位置上,肯定能做得比她好了。 連雀與連鶯相視一眼,不敢說話。 霍長君道:“算了,不來就不來吧,反正以后也不用來了?!?/br> “對了,蘇常在今日不來,說是身子不適,可是奴婢查過了內(nèi)務(wù)府的記錄,陛下昨夜是宿在蘇常在處的?!边B鶯繼續(xù)補充道。 她向來在查證,打探消息這些事情上是把好手,就是有些不知道什么時候該說什么話。 連雀聽見這句話的時候眼前一黑,覺得連鶯定然不是和自己在同一個宮里長大的,不然怎么會這么沒眼力見? “啪”的一聲,霍長君的糕點掉在了桌子上,她愣了愣,然后緩了緩,若無其事地?fù)炱鸶恻c,一口咽下,然后笑著對二人說:“不該浪費,是吧?” 連鶯連雀立馬垂首跪地,“娘娘。”聲音里透著恐懼。 霍長君對她們這動不動惶恐下跪的習(xí)慣嘆了口氣,雖早就習(xí)以為常了,卻還是有些不忍。不過是說幾句話而已,她不會要了她們的命的。 畢竟她曾在戰(zhàn)場上,親眼見過人命多么的珍貴又是多么的脆弱。昨日還和她談笑風(fēng)生的叔叔伯伯,明日便可能是一具碎尸殘骨,連一句遺言都沒有,留下的都是他們對未來充滿了美好幻想的模樣。 她到底不是在京中長大的,對這些婢女喊打喊殺沒有意思,更何況是自己的身邊人。 只是她也能明白她們的惶恐,她們在這座皇宮長大,所有的認(rèn)知見解都來自這里,這種恐懼根植于她們的骨血,就如同忠誠與信仰也根植于她的骨血一般。 她起身把兩個人扶起來,道:“我真沒事,都起來吧?!?/br> 連雀連鶯二人起身,然后對視一眼,恭敬道:“謝娘娘?!?/br> 霍長君點點頭,道:“沒事就下去吧?!?/br> 兩人剛準(zhǔn)備下去,連鶯猛地一拍腦袋,又回頭問:“娘娘,李公公曾來問過,娘娘身體可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