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今天被廢了嗎 第40節(jié)
霍長君:“……” “糧食的事情處理好了沒?” 劉勇沒說話,霍長君心里咯噔一下,卻見身后的城墻大開,所有的戰(zhàn)士們都出來了,連劉叔也不例外。 分明都餓得頭暈眼花站不穩(wěn)了,可此刻卻一個個都精氣神十足,就好像是回光返照一樣。 那邊,祿元多的大軍也齊齊前進(jìn)了幾步,只聽他笑道:“聲東擊西偷糧這種事情我也不是第一回 遇見了,你當(dāng)我為何答應(yīng)與你單挑,不過是你拖我我也拖延你罷了。霍長君,今日便是你的死期?!?/br> 霍長君雙目圓睜,身旁的劉勇痛苦道:“他們早就料到了咱們走投無路會對他們的糧食動手,去的時候便埋伏好了人,只有我一個人回來了?!?/br> 他神色略微麻木,霍長君渾身冰冷,脊背發(fā)涼,道:“都怪我……” 若不是她一意孤行,想出這個破法子就不會淪落到這種地步。 可劉勇卻是舉起鐵錘,狠狠地瞪著祿元多,道:“不怪你,都是他的錯!從前他躲在幕后,我和他交不上手,今日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也這么扛揍!” “啊——” 劉勇舉著大鐵錘就沖了上去,祿元多和他交手,鐵錘和大刀“砰砰”作響。 兩軍的士兵也都交手了,刀叉斧鉞撞擊的金屬聲在耳邊瘋狂響起。 霍長君站在人群之中,神色恍惚。 他們這是……在做最后的死戰(zhàn)。 她眼眶通紅,原來自己也不是可以力挽狂瀾的天神,她也只是一個普通人。 “嘭”的一聲響,一個小兵撞開霍長君身邊偷襲的利劍,他大喊:“將軍小心!” 將軍啊……竟還有人認(rèn)她做將軍。 她這樣一個不合格的將軍,居然還有人認(rèn)她。 霍長君從震驚中回神。 如果所有人都視死如歸,如果所有人都愿意在死亡之前做出最后的反抗,哪怕無意義,哪怕改變不了大局,那她還有什么理由退縮呢? 她抽出腰間的長風(fēng)劍,加入混戰(zhàn)之中,再不知疼痛。 鮮血浸濕了劍身,鼻尖縈繞著血腥味。 她揮舞著長風(fēng)劍殺光眼前的敵人,然后一步步前進(jìn)到劉勇身邊,與他一道對上祿元多。 鮮血染紅了大漠黃沙,天邊的白云仿佛也被印染了紅色變得鮮艷無比。 她冷聲道:“祿元多,我要你償命!” 這一次的交鋒,霍長君明顯更加狠厲,劍招游刃有余。 長劍對上祿元多的重刀要吃虧,她便屢屢以輕盈的招式取勝,絕不拖延,劍鋒割破祿元多一絲衣裳便退,見好就收,半天下來,祿元多的頭發(fā)、狼毛居然被她劃破得參差不齊,破爛不堪。 祿元多被她的躲閃戰(zhàn)術(shù)激得發(fā)了怒,身后的侍從勸他離開也不愿意,舉起大刀便是對準(zhǔn)了霍長君一頓攻擊。 她只能先躲閃,暫避鋒芒。 可身旁的燕軍也開始對霍長君進(jìn)行圍剿,霍長君以一人之力實難匹敵,被人圈住之后只能是奮力搏殺,能殺一個算一個。 天空中的彩霞印襯著地上的鮮血,霍長君都不記得自己到底殺了多少人了,她只知道她的手腳都開始麻木酸痛,可是敵軍卻還是像源源不斷的活水一樣,砍都砍不完。 她的動作已經(jīng)慢了下來,祿元多見狀,抓住機(jī)會就要上前一刀捅死她。 可是,“噗呲”一聲,重刀刺穿血rou的聲音傳來。 霍長君的手微微一頓,她緩緩回頭,只見劉勇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后,背對著她,祿元多的刀刺穿了他的胸膛,而他兩個鐵錘只剩下一個,還是扁了下去沒了威風(fēng)的那個立在地上,支撐住他不倒,他唇邊涌出一大口鮮血,染紅了衣衫。 “劉勇……”霍長君呢喃了一聲。 他渾身都沒有一塊好rou了,到處是傷,霍長君被燕軍圍困的時候是他拖住了祿元多。 她根本不敢碰他。 他才十八歲,他還是個半大孩子,他還有著大好年華。 那一瞬間,她腦海中關(guān)于劉勇的回憶化成了流光剪影,匆匆播放。 可祿元多卻是狠狠地抽回了刀,劉勇“砰”地一聲倒在了地上,驚起一地沙石。 “阿勇!”遠(yuǎn)處劉叔驚叫一聲,下一瞬他也被利刃捅穿到底,眼睛死死地盯著劉勇倒地的方向,死不瞑目。 “啊——” 霍長君發(fā)了狂,眸色赤紅,驚叫著握著長風(fēng)劍飛撲過去,這一次再也顧不得躲避,顧不得扛不扛揍,她就像是不要命一樣,只要長風(fēng)劍能貼近祿元多就勢必要在他身上割下來一塊rou。 再不是什么權(quán)衡利弊,傷勢多少,便是捱下祿元多一刀她也要再刺他一劍。她就像是發(fā)了怒的野狼,生存與否不再重要,能不能撕碎眼前的獵物才是最重要的。 祿元多被她這番猛烈的攻擊也有一些嚇到了,手中的刀竟是擋不住一柄殘劍的攻擊,他后退一步,準(zhǔn)備逃離戰(zhàn)場,不再以身犯險。 可霍長君卻壓根不給他這個機(jī)會,其他燕軍攻擊她,她根本不顧,長風(fēng)劍永遠(yuǎn)死死地黏住祿元多,逼得祿元多難以逃脫不得不反抗。 刀劍相擊,兩兩以對,霍長君猩紅著雙目,像是殺瘋了的餓狼。 她身上的傷血腥味重得刺鼻,可霍長君卻全然沒有感覺,她一張嘴直接咬住了祿元多另一只耳朵。 “啊——”一道凄厲的慘叫聲傳來,霍長君直接把他右耳上的大耳環(huán)給咬了下來,他的右耳下半部分就那樣生生撕裂,血rou模糊。 霍長君趁機(jī)一劍揮開他的刀,逼得他兵器脫手,然后又是一個回旋踢,直接把他的腦袋踢翻到血地里。 祿元多的臉從地上爬起來,沾染了無數(shù)和著血的沙石,他想逃,可是他的脖子仿佛被踹歪了一樣,一動就渾身疼痛得發(fā)顫。 “救命!救我!” 有燕軍想上前來救助,可霍長君一劍刺穿一人,宛若在世修羅。 她一步步靠近,猶如地獄使者勾魂,祿元多拖著僵硬的脖子害怕地往后蜷縮。 霍長君高舉鮮紅的長風(fēng)劍,啞聲道:“你去死吧!” “唔——” 祿元多歪曲著詭異的脖子瞪大了眼睛。 霍長君用力地捅穿他的尸體,直到長劍全部沒入,甚至扎進(jìn)了地里,一點兒生還的可能都不給他,她才松手。 高大的身軀難以再動彈。 霍長君渾身染血,便是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尊墮魔的神佛。她嗜血?dú)⑷?,無惡不作,誰也不能在她手上逃脫。 原本只是主將出來玩玩兒報個仇,討個公道的,可誰也沒想到,祿元多居然真的死在了這里。 頓時燕軍的將士們都傻愣在了原地。 而霍長君像個血人一樣站在戰(zhàn)場上,身邊是捅穿了的祿元多,她沒了兵器,卻沒有一個人敢上前襲擊她。 頓時大漢的將領(lǐng)像是得到了巨大的士氣鼓舞一樣。震天尖叫著,瘋狂沖鋒殺向燕軍。 而霍長君……眼角模糊,全是血色。 在人潮中,“砰”的一聲倒在了地上。 倒下前,她似乎看到了裝備整齊的援兵…… 第47章 自請休棄 我欲成佛,人人都逼我成魔?!?/br> 我欲成佛, 人人都逼我成魔。 霍長君醒來時,北幕已恢復(fù)了平靜。謝行之親自帶著其余援兵和糧食來的。 陛下親來慰問,加之前面斬殺了敵軍主將, 打贏了勝仗,頓時北幕城的氣勢高漲,人人都感覺這一回是真的有希望有底氣,可以揚(yáng)眉吐氣, 贏回來了。 霍長君躺在半硬的鋪滿了皮毛的床榻上, 緩緩睜開眼,透亮的天光照耀進(jìn)了帳篷里,她略微閉了閉眼,緩了緩,然后再睜開。 床邊便坐著謝行之, “你醒了?!?/br> 軍醫(yī)站在一旁, 把過脈之后下意識說:“皇后、”他卡頓了一下,改口道:“將軍無礙了, 余下的只需好生靜養(yǎng)?!?/br> 謝行之點點頭, 讓他出去了。 帳篷里一下子變得寂靜無聲, 兩個人誰也沒有開口。最后還是謝行之先伸出手,將她額間的碎發(fā)別到了耳后,然后道:“這一仗你贏了。” 霍長君的眼珠子微微轉(zhuǎn)了轉(zhuǎn),沉默無聲。 謝行之目色一暗,手指微頓, 又道:“此次戰(zhàn)亡的將士我都會追封, 你不必?fù)?dān)心?!?/br> 戰(zhàn)完的將士…… 刀劍捅穿了劉勇高大的身軀…… 全都是尸體和鮮血,伏尸百萬,血流成河…… 霍長君麻木的腦子動了一下, 頓時酸痛難耐,她抗拒那些回憶,不愿再記起過去,又重新閉上了眼睛。 謝行之眉頭緊擰,張開嘴想說些什么,可見她一副拒絕交談的模樣又只好憋了回去。 “你好好歇著吧?!彼戳艘幢唤堑?。 修長的身影退出了帳篷,他撩開門簾的時候動作還微微一頓,回頭看了幾眼,可是霍長君閉著眼睛絲毫沒有要醒過來的意思。 等門簾放下,房間里徹底靜了下來。 大風(fēng)刮動著門簾搖曳的時候,霍長君才慢慢睜開眼。 她沒有哭,也沒有鬧,只是沉默地看著頭頂?shù)膸づ?,沉默地?zé)o聲地看著。 她贏了。 祿元多死了。 劉勇死了。 劉叔也死了。 還有很多很多將士們都死了。 他們死前都沒吃飽飯。 她食言了。 * 謝行之出了帳篷看著這黃沙彌漫的天空皺了皺眉,他不喜歡這樣的地方,粗糙臟污,比不得盛京城繁華精致。